“那邊那個大陸仔就是華少從內地找過來的運動員？我看他也沒比我多兩條腿嗎？”
媽閣體育局下轄的室內訓練場邊緣，一個皮膚黝黑的男青年跟身旁的女伴看似小聲的蛐蛐著王禹。
他的女伴不想惹事，拉扯了男朋友一下，示意他小聲點：“畢竟是華少帶回來的人，你就算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吧。”
“佛麵是要給，但僧麵給不給得看人家自不自覺。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不就是跑個一百米，敢跟華少張口要四百萬。
真當華少人善，就以為華少是做慈善的。”
黝黑的青年承認，自己心生妒忌了。
但那又怎麼樣？
真要讓不遠處那個大陸仔計謀得逞的話，那可是整整四百萬！
彆說媽閣富裕，四百萬根本不算什麼。
任何地方都有幸存者偏差，媽閣也不是人人都能在葡京大酒店揮金如土的。
最起碼，黝黑青年就很眼饞王禹跟何景華談出來的條件。
要是華少也肯給他這些錢，他拚了命也要在亞運會上拿下一枚金牌，幫華少把臉麵撐起來。
可恨的是，限於自身的身份和膽量，他始終不敢朝著何景華張開這個口。
除了黝黑青年，訓練場裡還有不少人看王禹不順眼，王禹和何景華談妥的條件，隻是原因之一。
媽閣地狹，人口稠密，本地就業崗位有限，多數都依賴旅遊業與博彩業生存。
這部分人接觸內地人較多，不管心裡怎麼想，看在錢的麵子上也不會對內地人惡語相向。
久而久之，心中對於內地人基本沒什麼偏見。
因為見慣了內地人揮金如土的他們知道，那都有窮人，那都有富人，媽閣人這個身份並不能讓他們高人一等。
可不少難以擠進這兩個行業的人就不一樣了。
他們隻看到了內地的貧窮，看到了內地普通民眾與他們的差距。
偏激的心理讓他們並不認同華夏人的身份，總覺得媽閣應該繼續遊離在國家之外，這樣才能跟內地的那些窮親戚區分開來。
媽閣田徑隊裡有因為王禹之前的成績，對王禹表露友善的人，也有因為地域歧視，對王禹惡語相向的人。
其實，這些人友善也好，惡語相向也罷，他們都沒能動搖王禹的心智分毫。
牛羊才會成群結隊，而猛虎隻會默默獨行。
對於王禹而言，與其聽這些人生中的過客唧唧歪歪，不如多組幾組器械訓練。
來媽閣這二十天，借助媽閣這邊優厚的條件，他硬是將自身的潛能壓迫出了半成。
要不是每天六頓高營養餐提供了足夠多的能量，每次訓練後都有專業的理療師為他按摩放鬆肌肉。
王禹估計，那怕有［身體素質疊加進程］這一外掛在，他現在恐怕也要尿血了。
媽閣體育局，二樓田徑協會辦公室內，批閱完一份文件的何景華抬頭看向在另一張辦公桌上忙碌的柯宇。
“最近忙了個不停，差點忘了我們從金陵請回來的那個大爺，王禹最近怎麼樣了。”
身為何景華的助理，柯宇的職責就是為何景華查漏補缺。
所以，那怕何景華自金陵歸來以後一直未曾過問過王禹的近況。
他也一直在默默收集王禹在媽閣這些天的表現，等待何景華的問詢：“那個人，很自律，很恐怖。”
本來隻是興之所至才隨口問一下王禹近況的何景華，被自家助理形容王禹的兩個名詞吸引力注意。
很自律他能理解，王禹可是一個能跑出1024的一流運動員。
如果他不夠自律的話，就算在天資橫溢也難以兌現自己的天賦。
可恐怖二字從何說起？
“說說看，他怎麼就恐怖了？”
“田徑隊，甚至整個媽閣隊，其實對於主任你請外援的行為都很不理解。
反映到現實中，我們媽閣隊不少人都對王禹產生了偏見，很多人默契的孤立了王禹。
為了不影響主任你的計劃，我曾授意幾個沒有地域歧視的運動員去接觸王禹。
但無論是我授意的那幾個運動員還是孤立他的那些人，都沒能影響到王禹分毫，我看的出來，他是真不在意彆人看他的眼光。”
“哦？是嗎？”何景華回想起自己跟王禹短暫的接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想到了一個詞，一個聽起來很中二的形容詞。
那個詞還是他在武俠小說裡看到的，叫做：強者心性。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王禹還沒打破伊東浩司創造的1000亞洲記錄，就已經養出了強者風範。
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這強者風範經不經受得住考驗。
“性格孤僻的人多了，如果隻是這樣應該還談不上恐怖吧？”何景華繼續追問。
柯宇點了點頭說道：“確實，但如果加上王禹非人的訓練量，單用恐怖來形容他，我都覺得有些不夠貼切。
他每天五點半起床以後，會在兩個小時以內，完成二十公裡的耐力訓練。
七點四十用餐，九點開始器械訓練，十一點半結束訓練，午餐加午休一共兩小時，然後開始長達四個小時的核心力量專項訓練。
晚上七點，他開始以跑競速的方式練習百米短跑以及二百米的各項技術。
直到晚上九點，才會結束一天的訓練，接受理療師的理療按摩。
綜合算下來，他一天的訓練時間在十小時以上。”說出這個數字時柯宇不由得有些乍舌。
“十小時以上的訓練時間，是有些驚人了。”何景華雖然出身媽閣大家族，但來體育局以後也實打實的了解過自己的本職工作。
據他所知，國家田徑隊每天的訓練時長也就46小時左右。
“主任，如果隻是訓練時長比其他運動員長，我就不會用恐怖來形容王禹了。
我們雇傭的隊醫勞倫斯十年前曾經服務過籃球之神喬丹，他親眼見過喬丹的早餐俱樂部是如何折磨nba那些巨星的。
據他所說，王禹無論是在訓練時長還是訓練質量上，都遠比喬丹還要多！還要大！
那可是邁克爾·喬丹啊！要不是受雇於我們媽閣，勞倫斯醫生都想雇傭南美雇傭兵，把王禹綁進實驗室了。
勞倫斯醫生說，王禹每天的訓練量，就算是喬丹那樣的籃球之神也扛不住，會尿血的。”
聽完柯宇的話，何景華的臉上也布滿了驚駭。
勞倫斯是他來體育局工作以後特地遠赴美利堅請回來的。
他當初雖然不是喬丹醫療團隊裡的主任醫師，但也是主治之一。
在運動醫學領域雖然算不得大手子，但也是有名有姓的小拿。
整個亞洲比他強的醫生可能數之不清，但能在運動醫學領域強過他的絕對不會超過一隻手。
為了把他請到媽閣來，他可是開出了百萬刀樂的年薪。
這樣的人隻要開口，就絕不會無的放矢。
難道，王禹每天的訓練量，真的已經超過了大洋彼岸的那位籃球之神！
喬丹創造的公牛王朝在上個世紀最後十年有多輝煌，但凡了解點體育常識的人都知道。
各項籃球類遊戲裡，他永遠是那個站在山巔俯瞰眾生的大魔王。
現在，突然有人告訴你，你隨手挖來的三無短跑運動員，在訓練量上比喬丹還要厲害，你會是什麼反應？
反正何景華先是驚訝，然後則是狂喜起來。
他之所以願意花高價請王禹來媽閣，是因為他研究過，今年參加亞運會的亞洲百米飛人們都不太在狀態。
最起碼，按照他們上半年的表現來看，他們無一處在巔峰。
他一開始打梁均鑫的主意，是覺得反正梁均鑫也拿不到出國打比賽的資格，不如來媽閣幫忙發揮一下餘熱。
那時候，他心裡的期望不高。
隻要梁均鑫能跑進決賽，成為最終站在百米賽道上的八人中的其中一個就行。
後來梁均鑫訓練時受傷，跟腱不小心撕裂，短時間內不能代表媽閣隊出戰時。
他也曾一度想過，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但那時候，他腦海裡突然劃過之前帶隊參加全國中學生運動會時看到過的那個身影。
那個輕鬆贏了梁均鑫的短跑小將王禹。
於是嘗試著跟參加全國中學生運動會時，認識的一個金陵市局中層乾部聯係了一下。
本來他也沒報多大希望，隻是抱著有棗無棗打兩杆的想法，因為金陵市體育局他確實不怎麼熟悉。
沒想到這事辦起來居然異常的絲滑順暢。
在他付出一些小禮物後，當天就解決了所有手續問題。
後來在江浦體校和王禹恰談條件時，因為王禹的獅子大開口，他將期望上調到了拿牌。
至於能不能奪冠，他心裡雖然抱了期望，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可現在，他真的看到了王禹平掉伊東浩司1000的希望。
甚至，更進一步，打腫西方那些科學家的臉，打破亞洲人永遠跑不進1000的詛咒。
“柯宇，把王禹的生活待遇調整到最高，不，不夠，他要什麼你就給他什麼。
另外，管理嚴格一點，彆讓那些人無知無畏的傻缺，有機會繼續騷擾王禹。
還有，安排人在暗地裡保護好王禹，我不希望有人在媽閣島上對他耍小手段。
矮騾子、興奮劑，這些有可能威脅到王禹的不和諧因素，必須全部消失。
我要他堂堂正正的贏，我要他光明正大的破開1000大關。”已經成為半個政治生物的何景華很清楚自己當下該做那些事。
媽閣是座城。
這既是老一輩口中的諺語，也是事實。
這座城太小了，小到隻能容納少量的政治人物。
澳督那個位置，他們何家並沒有霸占不放的想法。
但如果可以的話，他何景華也想在有生之年上去坐一坐。
僅在九佬之下的政治地位，如果不是媽閣的特殊性，他這輩子都沒資格巴望一眼。
想要讓已經出過澳督的何家再出一任澳督，他隻是按部就班的話永遠也不可能達成所願。
國家不會允許權力成為代代相傳的玩物。
想要打破這個僵局，他隻能不走尋常路。
沒有什麼政績，能比王禹這個由他力主招攬的運動員，一舉打破西方世界對黃種人的汙蔑，來的更好更秒。
“是，少爺，不，是主任，你還有什麼彆的吩咐？”柯宇見何景華言詞激烈，不由得也激動了一下。
他是何家從小培養的，何家對他的定位是何景華的左右手，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何景華當下麵臨的困境他心裡也有數，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打破樊籠的希望，他也開心不已。
“呃，當初找王禹來媽閣時，我本以為他撐死也就能拿個牌，沒有準備足夠多的獎金。
你把我名下那兩輛法拉利360拿到那位大家姐那邊抵押一下，彆人家真破了亞洲記錄，結果我卻拿不出錢。”
雖然要一下掏出去兩輛愛車，但何景華沒有絲毫不舍。
在政治生物眼中，除了他們的政治前途，其他都不重要。
金錢算個屁，隻要他的影響力沒有消失，總能從彆的地方把錢找補回來。
這也是王禹當初為什麼要確定何景華出身那個家族的原因。
如果他是博彩何家的子嗣，王禹根本不會開口。
因為還未轉變思維的博彩何家或許能培養出精明的商人，但絕對培養不出眼光卓絕的政客。
他們為了招攬王禹，可能願意砸個大幾十萬，但王禹想要得到更多的話，他們便會下意識考慮，王禹到底值不值這個價。
彼時還未證明自己的王禹當然不可能比得上他開出的價碼。
於是乎，要麼一拍兩散，要麼王禹為了破局，接受人家的報價。
但媽閣何這個家族不一樣，何景華他爺爺雖然也是商人起家，但人家起家後就瞄準了政界，子嗣的培養方式也是向政治家族靠攏。
靠著卓絕的眼光以及一顆熾熱滾燙的紅心，他爺爺愣是把自己兒子推到了首任澳督的位置上。
那可是九佬見了也要直呼同誌的位置。
就算是限於國情，空有名聲沒有相應的實權，那也是無數人渴望而不可及的權力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