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還沒過完,文博彥便急匆匆地返回書院準備新年的課程。
學堂的鐘還沒有敲下去,許多學生便來告訴他這個教書先生,明年要跟家裡人去掙大錢了,再不到書院來擺弄筆默,先生平時待他們不錯,特意來向先生辭行。
文博彥看著這先稚嫩的孩子,心中泛起一陣悲涼,讀書一道能有怎麼樣的成就他最是清楚不過。
要付出的努力和艱辛實在太多了,用一家人來養一個人這種說法也不為過!
自己還能怎麼辦呢,孩子不讀書,老天爺來了也沒有辦法。
讀書這種事千百年來隻有靠自己開慧,想讀的孩子才有出路,除了極少數老天爺賞飯吃的天才,有幾個人能抱著厭倦之心看那些字看進去?
天雄軍的不少婦人她們砍著甘蔗,卻也聽說了清華學堂的這件事。
多好的條件啊,這些人竟然不曉得要珍惜,有讀書的機會都不願意去珍惜,鳳山這些人還想做什麼大事不成?
有人便厚著臉皮跑到藝娘跟前,詢問能否讓他們的娃娃也進入學堂。。
因為他們看到,操著同樣的口音的栓柱與老馬,還有範殿元他們幾位也是同樣從陝北逃荒而來的難民,他們的孩子就在學堂裡默默地改變著自己的命運。
前幾天,他們去裁了幾尺紅紙,還讓馬蛋幫他們寫了好多對聯,就等砍完這陣子的甘蔗,回家便把春聯貼起來!
這年大年裡趕集的人不少,集市上賣的春聯彆看就兩張紅紙,價格可不便宜!一副像模像樣的對聯能買半鬥米了!
許多人家也就圖個樂嗬,可是還是心眼裡覺得肉疼。
馬蛋的字寫得真好,鐵劃銀鉤剛勁有力,有他們北方人的豪情。小小年紀也不圖這個賺錢,但凡自己去集市上買紙,他都會無嘗幫著這些老家的鄉親來書寫對聯。
按他的話說,要是他去收鄉親們的錢,不要說文先生不會放過他,就是回家後連他老爹也要打死他!
辱沒聖賢,愧對祖宗!
梁川不在家,藝娘自己做主便把這件事給應了下來。
這事激動得這些女人把柴刀收了起來,特意停一天工趕回山上把自己家的娃娃領下來,就怕來晚了藝娘會改變心意。
入了學堂,有衣服發有飽飯吃,關鍵還能識字讀書,將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他們是沒能力供養孩子去考功名,可是有這種機會,誰會願意錯過?
這天知道她們有多大的勇氣,他們的男人跟著藝娘的男人賣命,女人也是跟們梁川一家人賺錢過日子,他們不在乎丟人,上望鄉老宅之前,他們好像感覺這一趟不會讓他們失望一樣!
梁川離開了鳳山。
他帶著秦京與尉遲添回到了清源。
成管大隊過了一個人流走了近一半的隊員,清源港可是梁川的七寸所在,不容有失。
成管大隊又是清源港的保護神,梁川必須馬上想辦法把這支隊伍的隊伍補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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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做夢也沒想到,成管大隊才幾百人不到的規模,竟然有近百人選擇退出!
萬幸的是,黃金山與陳富貴這兩員大將沒有背梁川而去,他們兩是骨乾中的骨乾,主力中的主力,正是他們一肩扛起了成管大隊的建製,有他們在,成管大隊的重建不是問題。
還有何麓村的大部分人,何麓村除了幾位身體吃不消這等高強度訓練的隊員,回家準備去種甘蔗,大部分都留在成管大隊。
看著隊員交上來那一大堆的離隊報告,梁川頗為無奈,不過也隻能無奈,這幫人也算是曾經他最信任的一批人,看來以後更要選擇好隊員,這一次他親自來了清源!
港口湧入了無數的陝北流民。
這樣的規模堪稱足以載入史冊的人口遷移,這一代他們還是北方人,可是數代以後他們就會永遠地以南人閩人自居!
梁川直接奔到港口,正月裡的港口最是繁忙的時候,北方的海船陸續駛入海灣。
受倭人的影響,今年南下的海船數量有減少,長江以北的海船更是少了許多,但是江浙一帶的商人加強了船上的武裝防禦,為了賺錢,不要說是倭人攔海,就是龍王他們也不怕。
再過一個月,北風便會開始減弱,屆時將是東南北的天下,再好的寶船也隻能靠著船員優秀的操舵本領,沒有內能驅動,不借著東南風,更無法將采購到的貨物及時運回!
一年就兩陣風,要麼往北刮,要麼向南刮,錯過了損失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木製的海船壽命極短,隻有幾年的時光,在海水中便會泡壞,便是鋼鐵的不加以保養也沒辦法撐上幾年,很快便會被腐蝕得鏽跡斑斑,而船木保養更難,一條海船的成本大得無法想象,強如明朝那樣的大帝國也隻能七下西洋,所費可想而知!
港口上人頭攢動!
現在的清源港各種人口成分相當的混亂,陝北流民成為一股極大的勢力。
梁川去港口辦公室尋找蘇渭。
蘇渭年前也去了一趟六鼇島,正從島上返回不久。
最近幾日他正準備去鳳山尋找梁川一趟,不想梁川自己返回了清源。
港口辦公室很簡單,功能更是單一,蘇渭砍掉了那些無用的應酬與社交施設,就單純地給港口的管理員辦公與休息。再增設了一些休息場地提供給港口的商人還有勞工,這才是港口上人人需要的硬件設施。
而且港口建設用足了真材實料,抗震等級極為優秀,不出意外地話用個幾百年不成問題。
這個辦公室遠遠地看過去更像一個碉堡,梁川毫不懷疑哪天這港口要打起仗來,這個辦公室絕對是根難啃的骨頭!
梁川剛走進辦公室,裡麵置放著一張古樸的茶桌,前麵正坐著一位穿著白大卦的中年人,那一刻梁川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老熟人——侯賽因!
侯賽因也算是號人物,就是生不逢死,慘死在淩虎的火藥之下,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這人隻怕一輩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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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賺到了富可敵國的金錢,最後卻死無葬身之處,灰飛煙滅來形容也不為過!
侯賽因斷不可能死而複生,這人隻是長得跟侯賽因很像而已,東方人棕色的眼睛,一臉絡腮胡子,每個人都長得差不多,而且這個中年人更年青,眼中綻著一股子精光!
蘇渭正跟這人煮著大宋朝的點茶,大年初一誰會上人家家裡來串門?除了蘇渭這種沒有家室無牽無掛的老人,還有就是這些不懂大宋風俗的化外人!
蘇渭看到梁川並不意外,招呼著梁川坐下來。
這個中年的東方人也看到了梁川,臉上還刺著一行黑色的刺青,中年人明顯有些意外,怎麼這些宋人跟他想象的不一樣!
大宋朝的人最講究一個身份地位,他們是全天下最好麵子的人,那一套上下尊卑的禮儀論起來他都大呼頭疼。雖然他不知道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或是企圖,但是他知道在大宋要是這一套規矩不懂的話那在大宋生意就沒有辦法做下去!
蘇渭的身份堪比他們東方的蘇丹,在這一方天地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
他如此尊貴的身份怎麼跟大宋的一個囚犯這麼隨和,而且好像還對這個囚犯很尊重!
看到這一幕,東方人好像被重重地上了一課,果然大宋朝的人都很厲害,他們有一句老話就叫能屈能伸,也是這樣的人才能辦得成大事!
蘇渭看到這東方人的表情,搞不懂這人怎麼這麼大的感慨,笑道:“東家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家中的事情可處理完畢了?”
梁川報以一笑,在外人麵前他才不想多談家中的事務。
“這位是?”
蘇渭早想搓成梁川與這位東方人之間的商業關係,但是梁川不在清源,他又沒辦法扔下清源這一大攤子的事不管。
正好今天梁川來了!
“波斯的大商人,阿卜杜拉!”
梁川眼前一亮,又是一位大商人。
“哦?有多大?我當年有一個朋友,也是自稱從你們東方來的,不過後來便沒有了他的音信。”
阿卜杜拉操著一口中蹩腳的漢語說道:“誰,說出來看看我認識不。”
梁川道:“我那位朋友叫侯賽因,阿大哥,你可認得啊?”
聽到侯賽因的名字,阿卜杜拉猛地站了起來,眼中有些恐懼,又有些激動:“他在哪裡?我們尋找他許多年,你告訴我他的下落!”
梁川心道,他都早抬胎去了,連根毛都沒有剩下,上哪給你找去?
“我也找了他好多年,就是生不見人,可惜了我這朋友,哎。”梁川歎了一口氣。
“賺的錢可不比任何人少,我們這小清源可容不下他這大人物!”
阿卜杜拉表情變得詭異起來,他緩緩地坐了下來,看著梁川道:“他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士,我們受真主的指示而來,是帶著誠意而來的,你們不要選擇侯賽因那樣的叛徒,我們才是你們宋人最好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