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本以為應該是英雄惺惺相惜見麵互相吹捧無比感人的一幕,沒想到竟變成這麼箭拔弩張的樣子,兩撥人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式!
兩幫人一邊是自己結義兄弟,一邊是自己最為倚重的護衛,哪一邊有損傷梁川都會心疼不已!
孫叔博站的地方恰好擋住了水缸,黃書記也要看一看這缸中水水質如何,看孫叔博杵著跟一根棒槌似的,馬上喝道“閃開些,愣在這裡做什麼,哪邊涼快上哪哪邊去!”
安叔博嚇了一大跳,腳下一縮馬上跳到彆處去。
彆看安逸生與黃書記兩人都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兩人在天武軍當時可救了不少人,跌打外傷,骨傷內傷,刀槍箭金創傷,各種人隻要還有一口氣抬到他們跟前,任誰都給你從閻王爺那裡搶回來。
對待這種技術人才不尊重,那就是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在刀口生討生活的人,誰沒有落難的時候?
梁川狐疑地看了看兩撥人,怎麼突然這麼大的火氣,可是眼下正是齊心協力共同麵對瘟疫之時,可不能自己先出了亂子!
洪不凡的屋外一時圍來了許多的老百姓,他們眼巴巴地看著梁川,再看著屋子裡把脈還有忙前忙後的黃書記,他們不敢進屋,就怕壞了兩位神醫的事,在屋外靜靜地看著,嘴裡也隻是小聲地道“神醫救救我們!”
“救救我們!”
梁川見狀這樣聚集如何能行,怕的就是人全部聚集到一起,給疫病提供絕佳的傳播條件。
他馬上對著山民喝道“你們不管是山民還是陝北移居過來的流民,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儘力去搶救,請大家不要擔心,現在要做的就是每個人都是自己家中好好呆著,誰再在這裡窩著,一會要是乾擾到兩位大夫診治,彆怪我讓你們自生自滅!”
就連安逸生與黃書記也道“是啊鄉親們,你們先回屋,我們得一個個來才能確定這病是否全部相當,這樣你們擋著光線,我們有些情況也看不太清楚。。”
前有梁川表態,後有兩神醫發話,山民與流民馬上做鳥獸散,跑得比誰都快,救他們不是義務,但是壞人家的事惹得人家厭煩,到時候得不到診治,損失的就真是自己!
見村民們散去,洪不凡道“東家不要管我了,我已經不中用了,彆浪費力氣在我身上!”
梁川罵道“你沒得到我同意可不能死,你表弟洪不平現在也在汴京咱們原來的梁家莊子裡,許多老百姓日子也過得不錯,現在陝北那些戰事消停了,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回汴京回陝北去看看你那些鄉親!”
洪不平說話都費儘,隻能默默地把眼睛閉上,隻盼著老天爺真給他一線生機。
兩位神醫在屋子裡還有洪不凡身上前前後後看了好遍,心中有了一個大概,對著梁川道“師叔隻是看這位哥兒一人還定不了方子,其他人若是也一樣,我們才能一道找病因!”
梁川接著又領著一行人到了其他村民的家中。
其他村民的情況比洪不凡還慘。
村民們祖祖輩輩他們都是大家各掃門前雪,不像流民們,流民們知道團結的意義,更知道隻有團結才能活下去,所以他們一方有難,其他人都能儘力去救治。
山民們就沒辦法,彆人也怕你家死人傳染到我們家,所以正常的山民大部分家裡要麼已經擺著一具屍體,要麼就是男人喪失了勞動力,女人也半條命跟著去,鄰居顧不了那麼多,一家人窩在家裡等死。
洪不凡的家中有宋有財收拾,早變得井井有條。他們沒辦法,許多家庭也斷了炊,鍋裡麵空空如也,甚至缸裡麵的水都有些發臭,但是人又沒力氣,也走不開,隻能這樣慢慢熬著!
一進山民的家中,現場的情況實在慘烈,家裡麵地上就沒有一處是乾淨的,還在地板就是泥土,吸收了一部分汙物,也許多的嘔吐物還有糞便已經乾掉,他們連吃的水都沒有了,更沒辦法去打水來清理家中。
這些嘔吐物與排泄物正好成為兩位大夫的觀察對象,他們把嘔吐物與糞便全部撥開看了又看,再觀察了病人的症狀,最後家裡同樣巡視了一圈,兩人心中大多有了相同的看法!
接下來是第三戶人家,然後是第四戶。
他們的情況大同小異,看完了屋內的情況,他們開始把目光到放屋外。
隻能用臟亂不堪來形容這個村子,兩人走到村民自己圈住的雞鴨圈邊上,突然發現,禽圈裡麵的動物也全部死亡!有些動物也已經開始腐爛,竟然還有村民過來撿拾這些死去已久的禽畜。
黃書記一看問道“老鄉你拿這些死雞死鴨做什麼?”
這山民的臉都有泛著詭異的白色,對這種問題好像很疑惑地應道“當然是吃了,還能乾嘛?”
梁川也傻眼了,看著那隻上麵還有蛆蟲在蠕動的死雞道“這雞都爛成這樣子了,還能吃?”
山民歎了一口氣道“都快餓死了誰能管能不能吃,洗一洗當沒看見,下了鍋就能填飽肚子,病死總比餓死強!”
一番話說得幾個人全部沉默在原地,他們麵對的敵人可不隻是瘟疫,還有貧窮,還有饑餓,這場仗太艱難了,什麼病都好治,最難治的是窮病啊!
梁川把自己的乾糧翻出來,然後一把奪過山民手中的死雞,對著山民道“老哥兒,我用我這些吃食跟你換,你雞你扔了,成不?”
山民們又想把雞奪回來,麵有難色地道“這怎麼能才,你們是來救我們的,按道理我們還應該殺豬宰羊請你們才是,怎麼能吃了你們的乾糧,然後讓你們吃這種腐爛的死雞?”
“沒事的老哥兒,朝廷已經開始救災了,糧食就在後麵,要多少有多少,這一兩天就能運到石蒼來,到時候你們也不用挨餓肚子了!”
山民一聽大喜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們還以為朝廷不管我們讓我們自生自滅呢,那這些死去的雞鴨可不能再吃了,越吃生病的人越多!”
黃書記驚訝地問道“這瘟疫是吃這些死禽吃出來的?”
山民們道“這個我們就不曉得了,我們隻知道,幾個月前山裡的雞鴨開始染上怪病,一頭接一開始死掉,山裡的東西可金貴,誰家剛死了一隻雞鴨不敢緊放血剖開下鍋。”
“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嗎?”
山民點點頭,默認了這些有些卑微的做法。
梁川看向兩位醫生道“你們看這些山民會不會是吃了這些死雞鴨引起的瘟疫?”
安逸生與黃書讓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道“並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黃書記接著道“這事麻煩就麻煩在一開始可能是吃用被汙染的家禽所引起,但是時隔日久,瘟疫已經不僅是傳染給家禽,連人都帶有病症,現在隻怕不僅是雞鴨的瘟疫,人也不能幸免!”
梁川說道“那不要緊,隻要能找到源頭,我們一樣一樣來解決!你們二位現在去村子外采一些車前草!”
安逸生沒有停留,馬上就照做,黃書記則是滿腹疑問。
兩人是大夫,他們對草藥最清楚,當然山民們對這些大山中的出產之物也最是清楚不過,但是不能讓他們去采,因為他們身上帶著瘟疫,隻怕會引起傳染。
兩人采來一大筐的車前草,這種草藥生命力極強,幾乎是有土的地方就能生長。
梁川把草藥放進宋有財煮開的鍋中,再用木盆分開裝了起來。
“以後所有人隻要是與病人有接觸,都要用這藥水洗一下手,脫下來的麵紗也要用這藥水洗泡一遍,然後曬太陽晾乾!”
安逸生看著梁川的操作完全不能明白,這藥是喝的,拿來洗手?
從梁川一到天武軍跟他們講的外科手術換血繼命開膛取瘤等神奇其神的手法,他們就對梁川的學識充滿了好奇,到汴京梁川的藥房當值也是為了跟著梁川接觸一些這方麵的醫學知識。
這一路下來,他們的疑惑更多了!
安逸生忍不住開始問了“師叔弟子虛心請教一下,從一開始您製作的這麵罩,到現在用藥水洗手,難不成這瘟疫是附著在咱們淺表?"
梁川笑道“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我怕你們聽不懂,但是我儘力解釋一下!”
兩個馬上就像學堂裡麵的學生似的,支起耳朵直直地盯著梁川。
梁川道“草藥的理性還有把脈這種你們非常精通,但是在我學習的那個地方,已經沒有幾個人懂得把脈問診,那時候我們研究都有很多設備能輔助。”
“像瘟疫雖然毒性強烈,傳染性極強,但是隻要阻隔了傳染的介質就沒有什麼好怕的!"
“師叔的意思是?”
“在我們人與人之間,天地之間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氣我們稱之為空氣,實際上空氣中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空氣中有很多細小的蠱蟲,還有我們賴以生存的氣體!”
說微生物他們這幫人根本了解不了,隻有告訴他們蠱蟲,他們才會明白!
兩人如同聽天書一般,傻傻地看著梁川。
梁川道“不僅是空氣,還有水,我們吃的食物,我們排泄出來的糞便,裡麵都有很多微小的蠱蟲,有些生物對我們人體無害,有些就能引起疾病,碰上毒性猛烈的蠱蟲,又會傳染的,就成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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