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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六章看不起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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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

梁川回自己的藥房打了一包跌打藥,接著一臉愁容地提著藥,又到街上買了兩尾鮮魚,時鮮的菜買了一把,雙手提得滿滿小走著往雙龍巷而去。

往雙龍巷而來自然是來尋找趙允讓。

梁川沒有直接叩門,那樣顯得目的性太過明顯。

趙允讓原來是落魄的王爺,自從父憑子貴之後為人更是低調,官家讓其權大宗正寺事,這個機構的主要責任是負責皇室的譜碟,像當初劉備說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後,太監就把皇家的話譜請出來校對,趙允讓管的就是這事。

宗正寺始於北齊,這機構的存在感很低,在趙禎手頭才發揚光大,並且增加了一些職能,有點類似於國子監。這個機構在清宮劇裡還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就是宗人府!在大宋這時則屬於九寺之一,同樣的機構還有大理寺,光祿寺,鴻臚寺等。

機構之間的職權重要性並不相同,大理寺職掌刑獄,權力大到無邊,宗正寺是管戶籍的,還是特殊群體的戶籍。這個部門因為管理對象差彆太大,根正苗紅的宗室壓根不鳥宗正寺,那些平民化的宗室又攀不上宗正寺,高不成低不就,存在感就越發地低了。其他的單位諸如太府寺所隸場務眾多,老大號稱“忙卿”,司農寺掌管倉庫,號稱“走卿”,光祿寺掌管祭祀供應酒食,號稱“飽卿”,鴻臚寺掌管四鄰各國朝貢,號稱“睡卿”。

國子監出身的大多是將來國家的重臣和柢柱,要是讓他們與宗室的人走得太近,對皇權的威脅是官家所無法容忍的。但是宗室的子弟更不能放到民間與普通人混在一起學習,那對皇室的尊嚴也是一種摧殘。

除了像趙允讓這種落魄到連溫飽都成問題的宗室,他們除了把孩子放到普通的宗室彆無選擇。大宗正寺說是皇家對宗室們的恩賜場所,但是也並不是所有宗室都能入內讀書。

趙宗宗室發展到趙禎這一代也有上千的人數,進入宗正室就代表著朝廷幫你省了一份口糧,對於權勢滔天的趙允寧趙宗諤的王爺家他們自然看不上這一點點好處,他們更希望能進到內宮去結交官家與東宮這樣級彆的人物,但是對於趙允讓趙宗實這樣的落魄戶,他們有一個安穩的地方讀書,能體麵地結交其他的宗室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

趙允讓深深地體會宗正寺官家特意保留的機構的用意,更因為趙宗實的經曆,格外地重視與珍惜官家給予他的管理機會。

他每天雷打不動天剛亮就出門,彆的大臣去當差要麼是騎馬要麼是乘轎,就他一個當今太子的親爹是兩腿走路去的,天沒亮之前趕著去當差的大臣也不多,避免了許多的客套與寒暄。

昔日的薄涼讓他早看透了這世事人情的冷酷,無利不起早,現在知道貼上他來的人要麼有私心要麼有所圖,他也是一笑而過,反正不主動不接觸,也能省掉許多的窩心事。

“趙王爺好!”

“趙大人今兒起得真早!”

“宗正大人新出籠的包子嘗嘗!”

趙允讓是皇族的身份雙龍巷這些小販小攤主都是知道的,趙宗實還沒有飛上枝頭的時候趙允讓就是本分做人,在雙龍巷極得人心,趙宗實更是與不少的孩子一起長大,每每去宗正寺,路上的街坊總少不了更種對趙允讓的問候。

趙允讓一一與他們回禮,腳下的步伐沒停,更沒有去拿街坊的白食。

梁川躲在街拐角處眼瞟見趙允讓出門了,一溜煙跑過幾條小巷,繞道搶到了趙允讓的前頭,製造出了一副清晨巧遇的場景。

趙允讓走得急,轉角之時與梁川撞了一個滿懷。梁川收住了力氣,還是把趙允讓撞退了好幾步。輕輕一撞撞得趙讓允兩眼冒金星,抬頭一看,還想問對方是否有事,一瞧竟然是梁川。

梁川近前扶住了趙允讓道“喲,趙大人,小人該死!”

“梁川!有些日子不見你了,大清早上街買菜嗎!”

“是了,買了一尾鮮鱸,給樸哥兒補補身子!”

趙允讓眼尖,雙眼掃過梁川手上提著的藥包,滿腹疑問地道“樸哥兒出事了?”

梁川故意吱唔著不回答。

趙允讓一看這眼下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拉起梁川就往宗正寺走去。

大宋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九寺六監大部分集中在禦街左右辦公。宗正寺存在感不高,門庭冷落,卻是因為這新來宗正寺卿趙允讓讓這個單位又成了眾人關注的對象。

眾人之所以關注宗正寺並不是因為這個單位,而是趙允讓這個人,趙允讓將來是太子的親爹,有這一層裙帶關係,將來是受用無窮。不過趙允讓也是硬氣,一般人來了宗正寺連大門都進不來,這裡管的是皇家的秘辛,可不是隨便人都能來竄門的。

“孟先生現在也住在這裡。”趙允讓說道。“這寺裡他總是第一個起來的,比所有的宗室子弟都要執著。”

“執著什麼?”

“可能是想改變一點什麼吧。”

“他在哪裡?”

“一會你自然就能見著他了,咱們許久沒見過麵了,坐下來聊聊。”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這個名為寺廟卻是正兒八經的政府機構的單位,陸續有一些子弟進入宗正寺,寺裡的大堂被趙允讓改造成了一所學堂。

梁川手裡提著魚蔬中藥,一副市井小民的打扮與這宗正寺的氣氛格格不入,幾個趙氏子弟遇見趙允讓,都是客客氣氣地問了一聲趙先生好!本來沒人敢稱趙允讓為先生,按輩份大部份人還要麼喊皇叔要麼喊皇伯,隻是這裡輩份混雜,碰上輩份比他自己大的,如太祖四子趙廷美一脈的個後生,他難不成要低下聲喊一聲皇叔?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索性就統一叫趙先生,學海不分先後!

趙允讓引著梁川到了一間小屋坐了下來,先開口道“樸哥兒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我一點都沒聽說!”

梁川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他怕是不中用了。”

“什麼!”趙允讓大驚失色,“前些日子遇見他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不行了?”

梁川把藥往桌子上又放了放道“我尋到了天武軍的大夫,那醫術也是超然,不過他們開了這幾個方子也說人怕是不中用了,趙大人您一向看得起我們幾個小人,樸哥兒更是恨自己沒有機會再服侍大人了,大恩大德隻能來世再報!”

梁川分明說的是反話,趙允讓不要說他現在風光無限,以前在汴京城就是街上的流氓混子都敢戲耍於他,沒有一個人會把他當成一個宗室看待。

隻有碰上梁川之後,通過一係列的操作,讓他的兒子趙宗實脫胎換骨,他自己也跟著水漲船高。從頭到尾梁川給他勢,孫厚樸給他錢,兩人對趙允讓隻有付出幾乎沒有任何回報,說趙允讓對他們兩人恩重如山簡直就是在打他趙允讓的臉。

“如何這般嚴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趙允讓為人也算正直,並不是因為貪圖孫厚樸的財貨才對孫厚樸表現出關心,實在是因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這種思維的影響,再加上孫梁兩人確實是對他們家有天大之恩,以前自己幫不上忙也就算了,現在自己也算是有點影響力了,要是再不吭聲那就萬分說不過去。

在趙允讓的一再逼問之下,梁川隻好勉為其難地‘添油加醋’繪聲繪色把夏竦如何看不起孫厚樸,自認天下唯有讀書高其他人都是垃圾的觀點灌進趙允讓的耳朵,再把棒打鴛鴦毒打孫厚樸差點要了他的小命一事一分不少反倒加了不少料地說了出來。

趙允讓性格溫文,就是讓人欺負得再慘的時候也能保持住風度,沒有讓憤怒衝昏自己的理智,但是梁川把夏竦看不起孫厚樸的事情前後胡亂講了一通,氣得趙允讓血氣上湧。

梁川從頭到尾沒有講夏竦一個不是,講的就是他們讀書人如何看不起他們這些科舉一道以後的人,哪怕是宗室!天底下就是他們讀書人最清高最牛逼,其他人他們一概看不上,否則就是有辱斯文!

大宋朝的官員也分三六九等。

第一等自然是文官,連太祖武德皇帝也自己認了,這天下與士大夫一起共有,文官抱著兩本書,天天把孔孟君臣之義放在嘴邊,不尊重文官不重視士大夫那就是昏君狗皇帝。

第二等是武將,畢竟太祖自己也是武人出身,大宋朝又怕出現唐朝那樣的武將割據,隻能用文官來死死地壓製著武將。但是西北、北方還西南叛亂無數,朝廷還是需要這些武人來出力,所以他們的地位僅次於文官集團。

第三等就是宗室勳貴集團。他們一來不用讀書,二來不用打仗,隻需要投胎的時候跟判官還有孟婆打點好官係,投到宗室裡麵即可。可是偏偏就是他們這一幫人,誰都看不起,文官讀書那是給他們家打工,武將打仗那是給他們看家護院,他們姓趙就代表著他們老子天下第一!

在大宋朝,文官們的子女聯姻從來隻與文臣或是武將,要是誰把女兒嫁給宗室,那是要讓人戳脊梁骨的醜事,意味著這人沒有氣節沒有立場,對宗室曲意逢迎,下場就是會遭到同僚的排擠。

經過幾代帝王的刻意打壓,還有宗室一代人一代人的傳承,這樣的等級製度越發地嚴重,宗室一天不如一天,但是新生代的年輕宗室卻是個頂個地心比天高,恨不能重振太祖時期一棒打遍河北五十州的豪情,將文官們踩在腳下。

趙允讓就是一位很純粹的趙氏宗親,他的與文官不對付的思維同樣根深蒂固。夏竦不可能不知道孫厚樸的背景,那紫禁城雖然說一成股份是梁川送與自己的,但是自己要了!這就意示著孫厚樸是自己的人,他竟然把孫厚樸當成一條死狗一樣打完扔出來,還看不上孫厚樸,不肯把女兒嫁與他。

這是幾個意思?

這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嘛!再退一萬步講,孫厚樸樸哥兒與自己相處以來,自己是充分認可了這位年輕的後生,可是自己有女兒都想嫁給他做妻子,他夏竦素有奸邪之名,圖的不過名利而已,在這裡裝的什麼清高!

“大人,樸哥兒的人品您是知道的,否則小人也不敢把他引薦給您,如今樸哥兒痛不欲生,藥石無靈,隻怕這口氣不知能拖到幾時!”

人也是會變的,趙允讓他不是聖人,他隻有一個頂著宗室光環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人如果低穀時讓人看不起那也是正常,但是如果翻身了之後,最需要的不是彆的,就是尊重!

在梁川的口中,這夏竦分明是瞧不起自己嘛!他也不看看孫厚樸與誰交好,這點道理他這個人精不會不懂?

“厚樸自然是純良,隻是有些人太可恨,我時常聽得孟先生口中所說,天下會有大同的那一天,不分士農工商,商人怎麼了,商人也有為國儘忠報效朝廷死而後已之人,不比他們讀書人差!”

梁川眼前一亮,心道看來孟良臣沒少給他們兩父子傳授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連天下大同趙允讓都說出來了,看來將來趙宗實上台後,說不定還有一番變數!

“大人英明,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非我多舌,他夏大人自已不也是起於州陌,樸哥兒年少有為,如今已有巨萬身家,同樣一心想為朝廷與官家分擔心力,如何比他們讀書人差了?”

趙允讓道“彆人不識你二人,我趙允讓卻是一清二楚,他夏竦不就是看不起厚樸的出身嘛,這事簡單,屆時我要看看他夏竦是否真的硬氣,連我們宗室的人也不放在眼裡!”

“大人的意思是。。”

“這媒我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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