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渭給的意見相當的寶貴,從綏州城外嘗到甜頭,梁川便一發不可收拾,並不是貪圖這些商隊的錢財,隻是這些商隊繼續螞蟻搬家似的給西夏運送補給,這仗打久了如何也打不贏!
打仗打的是什麼,打的是錢和補給,這些草原上的豺狼就是梁川的小金庫和補給!蚊子再小都能刮出一兩肉,更何況這些下馬經商,上馬為匪的商人!
他們大部分從事的還不是小本生意,要麼是做軍火要麼就是走私糧食和藥材,還有就是茶葉與貴重的絲綢還有金銀漆器,這些任何時候都是達官貴人所需要的!
搶一票,天雄軍這些苦哈哈能樂嗬好長一段時間!
有見於此,梁川讓耶律重光所率的情報隊頻頻出動,不為刺探軍情隻負責收集這些商隊的位置還有經營的項目。情報隊一般也是化妝成商人,身份不會引起走私商隊的注意。
位置探明了再悄悄派出一支奇兵,數量不會多,但是武器裝備一定配給到位,練兵也罷實戰也算,每次都是輪流上戰場,保證大家都有機會獲得立功受獎的機會!
三千的天雄軍分成了十個大隊,下麵再分成三個伍,一次上陣最多就派一個大隊。因為上陣的機會有限,這些大隊的大隊長每天天亮第一件事就是到梁川的大帳中鞍前馬後。。
不裝孫子舔著臉可不行啊,梁都監看到你的臉還能記起你的名字,賞你個機會帶著手下的兄弟一齊上陣去撈好處,不去端盆水倒個夜壺連拿刀的機會也沒有!
當伍長隊長的不想上陣的人大有人在,可手底下的兄弟不答應啊!據說有一個大隊的隊長為人太過於老實,從頭到尾都沒有他們大隊上陣的機會,氣得手底下的人直接跑到梁川跟前哭訴組織偏心!
人心散了隊伍可不就難帶了,孩子帶不聽話再笨也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梁川隻得親自出麵安慰這些急於立功的兄弟,妥善安排他們打擊走私查緝無證經營保境安民的重任。
天雄軍成立得早,根基大部分是綏州人,後來宋有財招募的第二批則大部分是府州兵,還有一些麟州兵雜糅在一起。梁川笑稱天雄軍是定川一期,後來的還沒有命名的則合稱定川二期。
二期還在下新兵連階段,沒有獲得上陣的資格,不過天天看天雄軍上陣去搶功勞個個可是眼紅得緊。現在私下討論最多的就是今天你們隊砍了幾個人頭,運回來幾車金銀等等。。
定川二期感慨著:好好磨練,他日拿著獎賞也要回家探親好好地風光一把!天雄軍帶著錢回綏州探親的事可是大大地露臉,男兒這一輩子可不就圖能風光一把嗎?
蘇渭對梁川搶錢的事評價一般,但是對於鄭祖亮臨走前挖李元昊的牆腳帶回來的一百名工匠是評價極高:“一百工匠能抵十萬雄兵!”
為什麼蘇渭力勸梁川一定要將鄭祖亮這個李元昊的後勤大總管除掉或是策反呢,就是因為鄭祖亮能看到許多戰爭取勝的關鍵因素,打仗打的不是武力高低,拚的是財力與技術,而技術也是建立在財力基礎之上的。
大宋對於西夏的優勢就是體現在技術層麵,漢人的騎術與身體素質可沒有辦法與黨項人匹敵,漢人的優勢在於甲堅弩強,有了這些工匠,自己也能造出一隊鐵鷂子來!
鄭祖亮在李元昊手下呆了近四年時間,四年時間就能幫李元昊的國內經濟掀起濤天巨浪來,他的鬼神手段也讓蘇渭不禁側目。
梁川為什麼敢張口閉口要找李元昊麻煩,還不是他背後誰都不知道有一座清源港作為倚仗,單這一座港口一年的收入就可以抵得上數個路府的財政收入了,要是跟西北這些苦寒之地比起來,清源一個縣能打一片西北大地。
鄭祖亮本以為梁川也隻是小打小鬨,到了定川寨看著士兵們高昂的鬥誌這種狀態是以前任何一支宋軍不曾具有的,還有那一群熱火朝天的工匠,全寨上下好像都在盼著打仗一般,各路神仙大顯神通,他才真正意識梁川不僅是要把他從黨項人手中帶回,而是真正要玩命!
蘇渭現在主持著寨子各項工作,手底下幾千號人見到蘇謂都會尊稱一聲‘蘇先生’,加之他為人和藹可親,梁川不在的時候,他在寨子當中極有威信力。
這幫瘋子仿佛就是天生為打仗而生的一般。
原來有張元與鄭昊,李元昊拿捏得動宋朝的軍隊,可是萬一碰上梁川這幫人,他真沒有多大的把握穩吃這幫人!
“鄭員外依你之見,以我們這一支奇兵對付李元昊的騎兵有幾分勝算。”
蘇渭領著鄭祖亮巡城走了一圈,他也不介意把這個軍事重鎮完全暴露在鄭祖亮眼皮子底下。
以李元昊多疑猜忌的性子,鄭祖亮回去就是一個死,蘇渭用不著擔心鄭祖亮是一個雙麵間諜!最高的軍事機密被他和梁川掌握著,包括情報隊,成管大隊,淩虎小天師的火藥,以及跟吐蕃人的暗地通商,這些自然不會告訴鄭祖亮。
鄭祖亮在西夏主持的都是後勤工作,前線打殺練兵不是他的強項,不過也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一支隊伍精氣神三個方麵絕對是最飽滿的,美中不足的就是裝備武器方麵差了一點。。
看來自己的投名狀是納對了,帶來的一百工匠正是梁川需要的!
“先生大才,晚輩佩服,晚輩當年止中了舉人,遺憾未能金榜題名,看來我泱泱大宋還是人才輩出。”
蘇渭老臉不經意一紅,旋即消失不見道:“我這功名也是運氣好撿來的,考了一輩子跟你一個樣,不像呂公王公那樣的經世之才,朝廷看不上咱們也是有道理的!”
“呃。。”
兩人好像在自嘲,可是誰心中都不服氣,話裡行間處處透著一股子傲勁,好像在說,沒考上怎麼了老子照樣攪得天下大亂,高堂之上的那些人狀元探花不是束手無奈?
蘇渭話鋒一轉突然問鄭祖亮道:“早聞員外闖北之時有一書生化名叫張元。。”
鄭祖亮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不想把知道的情報都說出來,說來慚愧當年我來西北,隻是見於西賊與大宋定有一戰,興許可以賺點漁利,沒想到偶然之間遇見了張元,也是兩人惺惺相惜,他大談報國無門之憾我一時糊塗竟然受他蠱惑。。”
蘇渭胡子一吹道:“過去的事不提也罷,當年我要知道李元昊能有如此野心我早該來這西北投他不是去了東南尋梁川!”
鄭祖亮愣了一下,大哥。。您當這是愉樂消遣呢。。敢情不是衝著報效朝廷來的,連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能脫口而出,做人能不能有點原則,這跟牆頭草似的,哪裡吹往哪裡倒,鬨著玩呢?
這些都是什麼人啊,有契丹人有老生狂徒還有這麼多兵卒各個好戰爭先。。真他娘是為打仗卯足了勁啊!
“張元從未與我講過他的生平,我也未曾聽說大宋有他的親朋來投靠於他,但是他與我多次醉酒後都曾吐露,定要借李元昊之手將朝廷之上的蠹蟲清出廟宇,靖清群側實現他的忠君報負。”
“同樣的,我與他共事多年,他也未曾問我的身份來曆,李氏不是善與之輩,要是知道了我們的根底,禍及家人是免不了的。。”
蘇渭本想通過鄭祖亮得知張元的底細,再想辦法將他除掉,誰知這條路子並不可行。
萬幸的是自從鄭祖亮脫離了黨項,加上梁川瘋狂地對大宋往西夏走私的商隊下手,各種物資無法運抵西夏,西夏國內物價飛漲,耶律重光手下人來報,現在西夏糧食一鬥要兩三百文,大宋才數十文,百姓民不聊生,長此以往就不知李元昊能否震住國內的民怨了。
梁川幾日不在定川寨,回來立即返回固原先鎮戎軍先麵見夏竦,見頂頭上司當然不能空著手去,這次賺得兩手流油,梁川備了五萬貫的大禮,載著好幾車箱子,一同送去給夏竦。
送錢這種事梁川印象中好像對範仲淹這樣的大人物沒什麼用,還會遭人恥笑,但是對夏竦是一定管用的,夏竦這個人在西北這樣的條件下吃穿用度全是一等一的奢華高檔物件,吃的要精肴細膾,穿的要蜀繡湖絲,每每梁川到鎮戎碰到範仲淹還有韓琦再麵見夏竦,總有先遇到兩個叫花子然後跟地主老財彙報的錯覺。
曆史上夏竦就以貪財出了名。
夏竦知道梁川把手底下私募的三千個秦兵擅離調離了定川寨,本想給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小子一點敲打,誰知梁川送來了五萬貫金銀,眼睛看著那金銀都直了,敲打的念頭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他身邊放著一個辛無病,這小子辦事倒算利索,眼線布得緊密。
“好好乾,本官看你。。”
夏竦要的可不就是梁川這種能出主意又會來事的下屬嘛!自己身邊兩個副官範仲淹與韓琦就是給自己添堵的,辦啥啥不成,三天一小氣,五天一大氣,氣得他血壓時常飆升,就差拿刀砍人!要是多幾個像梁川的這樣的人,便是西賊不平又如何,自己舒坦就行了!
梁川從固原返回定川寨,出城時還碰到了楊琪,楊琪沾了梁川的光官升了一級,朝廷給賞了一個副招討,隨夏竦留守鎮戎軍,兩人相遇梁川先是一陣道賀,楊琪倒是有些尷尬,沒多聊幾句就轉頭而去。
在汴京他吃梁川的虧,在西北風頭還是被他搶得一點不剩,一敗再敗,何以言勇?
反觀梁川也跟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當初他也沒為難自己,說起來自己還得謝謝他,過去的事再去計較就更沒有滋味了。
梁川返回定川寨,蘇渭並未在鄭祖亮身上探聽到張元的有用情報,張元的身份極為神秘,後世多少史學家對其身世進行考證,努力了幾百年依舊沒有什麼突破,所以他也並不意外。
倒讓他意外地是,鄭祖亮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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