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血流成河,血水順著城牆的台階流到地上,與黃土混合後人腳再踐踏過去,場麵無比的血腥。
此刻梁川無比地懷念自己那兩板大斧子,哪怕隻有其中一個哥們在,殺起這些鳥人來就跟切菜似的,多爽快,再不濟在島國發現的陌刀也行,隨便來一個稱手的家夥,送這些賊配軍去輪回!
這些配軍是鐵了心要反到底了,兩百多號人衝向武器庫視死如歸,梁川低估了這些人的決心,梁川認為城頭和城門才是關鍵,城上有弩箭,城門一破就等於羊圈裡的羊,等著被放血吧。
關中兵抵當不住,武器庫讓配軍們奪了,拿著刀槍的配軍露出了猙獰的獠牙,開始向手無寸鐵的關中子弟大肆屠戮。
定川寨風雨飄搖,外有黨項人黑雲壓城,內有叛賊自相殘殺,他們眼看著就要殺到城門口了,一旦打開城門,黨項人便可以長驅直入。
梁川在城頭先是奪下一條扁擔,用這種扁擔拍在人頭上腦漿立即迸了出來,梁川跟打蒼蠅似的,從城下打到城頭,撞上就沒有一合之將,配軍們也是有腦子的,知道這裡麵梁川最能打,沒武器能一個人打幾十個,手上多了條扁擔,拍他們跟拍死蚊子沒區彆,紛紛避其鋒芒,不敢與之交戰。
人擋殺人!
梁川的神勇極大地鼓舞了守城士兵的士氣,楊琪手下的守兵本以為所有的苦力都造反,那數量可不是一個兩個,他們完全被壓製住,組織不起來有效的抵抗。
在梁川的帶領下關中兵與配軍們殺得昏天暗地,原來大勢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守兵們見風向有利於自己為了自保也跟著奮起抵抗,他們身上大都有鎧甲,沒有重武器對他們來說根本造不成傷害,為什麼封建王朝嚴厲打擊私人鑄造收藏鎧甲,這玩意可是神器一般的存在,普通的刀劍砍在上麵能抵消掉大部分的傷害,使士兵還能保存大部分的戰鬥力,配軍們可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挨一刀就失去了戰鬥力。
配軍們因為奪下武器輜重短時間內贏來的氣勢沒有堅持多久就讓梁川將那股子霸道的氣勢打得無影無蹤。
配軍們拿著武器眼見城頭是奪不下來,隻能寄希望於破開城門,城門一開就是榮華富貴,擺脫沒日沒夜修這鳥城牆的日子,由不得這些配軍不拚命。
老叫花快頂不住了,他自己倒是想拚命可是斷了一隻手單拳難敵數手,手上又沒有武器,隻能拿著一塊碎石到處拍人。
“弟兄們頂住啊,黨項人殺進來咱們可就都沒命了,梁川啊,你他娘的死哪去了,城門快他娘崩了!”
老叫花好似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問候梁川上,比罵配軍還起勁,身上挨了好幾處刀傷槍傷,由不得老叫花不罵娘啊!
原來好好的修修城牆,也不用落得什麼傷災的,自打梁川進到自己伍裡,又是斷手又是挨刀的,奶奶的,能不發火嗎?
梁川看著老叫花也是乾著急,可是又沒辦法跳下城牆,那實在
太高了。
梁川在城頭望了幾眼,突然看到了一樣絕世神兵——床弩。
床弩絕對是火器發揚光大之前冷兵器場上最可怕的存在,大宋官方編修的《武經總要》裡就記載了這種神兵,自唐代絞車弩演進而來,簡單地說就是將多張弓的力量複合在一張弩床上,一口氣射出去,小型床弩需要七八人合力方能絞動弩弦,大的甚至需要數十人。
數十人呀,長江上拉纖的巨船也就數十個纖夫拉動吧,這一張弩竟然需要數十人!數十人的力量積蓄到一起,究竟是何等的破壞力?大宋管這種神兵叫八牛弩,連射出去和箭都有一名響亮的名堂,叫“一槍三劍箭”,實物就是人當兵器用的長矛上麵帶著鋒利的鐵片,射出去可以釘在城牆之上,然後士兵再攀著弩箭往城頭上爬。
大宋的城牆是什麼標準製定的,說那是鐵桶一般不為過,能往裡麵釘釘子,這弩還有什麼紮不穿的!
床弩射出去的可不是一支箭,而是一排箭,跟籬笆似的一排箭射出去,提高的不是威力,僅是威力就是成倍的增加!
澶淵之盟立下大功的就是這玩意,一箭射出了百年的相安無事,梁川看到了牆頭的那架數米長的巨床弩,嘿嘿獰笑了起來。
床弩各方麵都是優點,唯獨機動性是致命的缺點,梁川奔到床弩邊上,生拉硬拽,硬是將這幾百斤的硬木打造的床弩生生扛了起來,這天人一般的神力!
所有人看得眼睛的都直了,這玩意還能一個人扛的?這不是手、弩啊,這是擺在戰車上數人牽移方能移動自如的重量級裝備!
此時內亂如麻,卻沒有人去顧及這個玩意,就是因為這玩意擺弄起來極為麻煩,那功夫沒射死人,倒讓人砍死了。
梁川將床弩架在城頭,瞄準了殺向城門的配軍,梁川站在城頭道“老叫花你往後站站,讓我試試這玩意威力如何!”
老叫花一仰頭就看到梁川一個人擺弄著那床弩,弩架在垛口上,人扯著弩弦往後拉著,七八人用絞盤方能拉足滿弓的弓弦竟然讓他一人給拉圓滿了!
梁川搬起一塊城磚,往扳機上猛的一砸,三支裝著鐵翎的長矛嘶的一聲破空而至,往配軍隊伍裡紮了進去。
從城頭至地麵距離不過數十步,這距離城牆也能紮進去,紮在人身上跟穿窗紙一樣,衝在最前麵的配軍跟燒烤紮串似的,射死了最前麵的配軍緊追著再穿過後麵的人,一箭紮兩人,死死地釘在地上,那場麵彆提多恐怖!
他們抬頭望向城頭,那廝嘿嘿大笑已經準備發射第二輪了!
此時楊琪帶著士兵們已經逐漸搶了上風,城頭血流無數,配軍們一點失勢就如倒覆如山崩,紛紛投降。配軍們不會使用弩,士兵們個個都會用,他們拿了弩箭站在城頭,箭如雨點一般落下,拿到武器的配軍卻不會有人去拿大盾之類的防禦裝備,隻能用肉身來抵擋這些凶器。
士兵們可分不
清哪些是配軍哪些是關中子弟,一撥箭雨之後定川寨中的空地站著的活人沒幾個了。
關中兵被傷及的也有不少人。
但是定川寨保住了!
攻擊城門的勢頭終於扼製住了,床弩帶給配軍的衝擊力太大了,走得越近準頭就越準,威力也越大,一射一個準,誰還敢往城門邊上湊?
楊琪在城頭咬牙切齒道“繳械的本將既往不咎,再頑抗者亂刀分屍!”
楊琪這個天煞黴星好不容易想擺脫花花太歲的名號努力找拚出一片事業,到了西北又碰上梁川這個妖孽,誤打誤撞把黨項人引來了,定川寨就是保下了他的努力也會被一擼到底,隻能從頭再來。
手下的兵叛上作亂,當領導的光負領導責任就夠他喝一壺了。
這些個賊配軍還能留?等他們放下了手中的刀,再一個個剮了他們!
這時,天空中一陣蜂鳴突然傳來,眾人扭頭一看,北麵的天空頓時暗了下來,那一片黑雲急速向定川寨飛了過來。
不是黑雲,是箭,是黨項人的箭!
李元昊手下大將野利玉乞已率兵千裡奔襲,殺到了定川寨城下,按約定定川寨城中的配軍會內訌打開城門,此一戰如若得利,黨項人的威名將會更加犀利,他們以往隻是在邊境與宋軍周旋,現在卻敢深入宋境斬將奪城,屆時黨項的聲威將會達到頂峰,正如李元昊所說的,揮兵直取長安將不再是狂悖之言。
“可惡的漢人,果然狡詐不足信,射!狠狠地射!我要殺光城頭的這些守軍!”
野利玉乞此刻所想的就是被兩個投降的漢人給忽悠了,但是他無所畏懼,黨項騎兵來去如風,拿不下定川寨打一圈草穀再回天都山不遲,隻是眼下怒火無處宣泄,這些貪生怕死懦弱無能的漢人也敢如此大膽來誆騙他們這些勇士!
“回去定要取那兩個漢人的狗命!”
野利玉乞咒罵著,命令手下人不停地輪射。
一撥箭雨之後城頭上站著的士兵少了近一半,楊琪肩胛種了一箭,暗紅的血液染紅了身上的鐵鎧,血透衣背,滴嗒落到地上。他雙目欲裂,死去的都是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朽木枯草一樣被風帶走。
“不!”
梁川僥幸躲過一劫,舉目四顧高聲大喊道“臥倒,掩護~!”
梁川的肺活量極大,高高地蓋過了天上嘶鳴的弩箭破空聲,高高地在定川寨回蕩。
活著的人親眼見著身邊的人被箭收割走性命,他們聽見梁川的指示,所有人都找最近的掩體藏了起來,要麼就是臥在城牆之下,黨項人的箭讓他們心有餘悸!
梁川露出頭往城下一看,隻見老叫花胸膛中了兩箭,一左一右,箭頭透背,手指著梁川的方向,四目相對,梁川卻能清晰地看到,他那眼中的生機逐漸地消失,目光漸漸地暗淡。。
“老叫花!”梁川就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一般怒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