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坐在店裡看了一小會兒,進店買籮筐的,買針的,買竹竿馬紮去釣魚的,一個早上絡繹不絕,那些虔誠的信徒弟現在更是將月台寺的名聲發揚光大,每天來燒香求佛的香客不其數,光香燭金箔香油一項收入,一天就能收二十貫錢左右,現在的店裡收入每天仿佛流水,四方財源不斷地流進店中。
店裡的魚竿何保正拉一批過來,很快就售磬,好在魚竿需求還算一般,但是魚鉤就供不應求了,這玩意一鉤到河裡的水草樹枝就算是廢了,用力扯連線都會斷掉。
招弟看梁川好像不覺得現在他們的地位有難得,笑道:“其他的店裡也會學著咱們賣竹竿和魚紅,馬紮他們也會做,但是他沒有咱們的魚鉤,咱們的魚鉤不容易脫鉤,他們做不出來,這生意沒人搶得過咱們,哈哈。”
梁川說道:“果然咱們把生意做起來了彆人就有學有樣了,還好咱們手上有製魚鉤的獨家工藝,否則這塊肥肉還沒吃到肚子裡就得跟彆人分享了。”
招弟說道:“其實他們的鉤子跟咱們的一樣,但僅僅是看上去一樣,他們的鉤子特彆脆,我有去河邊看過他們釣魚,魚稍微大一點鉤子就極容易斷,氣得那些釣友破口大罵。”
梁川笑道:“眼看大魚就要上鉤了,結果沒了,誰都會生氣。”他想起那個老叟,自己壞了他的好事,還是用一根品相極好的釣竿才安撫下他的怒火。
招弟道:“這竹竿原來鄉裡連做竹編都用不上,現在賣得倒緊俏,放在山裡一文不值,三哥你運來清源變廢為寶了!”
梁川聽著受用,不過還是佯罵道:“你少給我戴高帽子,你這些天沒少往方姑娘家跑吧。”
招弟大驚:“三哥你怎麼知道。”
梁川道:“我料你也沒有心思去看釣魚,八成是方姑娘家在江邊,你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吧!”
招弟死鴨子嘴硬,爭道:“哪裡,三哥你自己上江邊看看,現在到處都是釣魚的,用咱家的魚鉤,一天少說也能釣個十幾二十斤魚,擺到集市上賣,少說也能賺個幾百文錢,可比打柴種地來得錢多又輕閒多了。”
梁川另眼看了一眼這個小子,什麼時候他也會盤算起什麼活累什麼活賺得多了,以前都是叫乾嘛就乾嘛,絕無二話,看來人會變的這句話誠不欺人。
梁川對著招弟道:“你小子以後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事業,想追求人家方姑娘就要給人家姑娘一個安定的環境,跟著我倒是還好,但是我總會有離開的一天。。”
“離開?”招弟一聽這話微微急了一下。
“人有悲歡離合,以後會有什麼事誰都不知道,總會有分彆的時刻,也許哪一天我不想呆在清源了,但是你舍得你的方姑娘嗎?”
梁川的話問住了招弟,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一直以為他都是跟在梁川的後麵,藝娘與梁川兩人雖說像他的兄嫂可是更像他的父母,對他的關懷無微不至,連他喜歡方婉都是梁川幫著在旁邊狗腿出主意,否則他現在隻敢藏在心底不敢表露。
招弟知道三哥是做大事的人,但是他不是。三哥從鳳山走出來,以後可能連清源都容不下他,但是自己呢,萬一方姑娘不肯自己去流浪,怎麼辦。
當他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個樂天的少年終於知道了發愁的滋味。
梁川嗬嗬笑道:“這個問題你要想仔細了,你要有你自己的生活,我是你的引路人,但不是陪你走完人生路的人,許多決定你隻能自己去做,現在就必須要做一番事業了。”
招弟好像沉重了許多,沒由得一番話讓他高興的興致消息得無影無蹤。
“老何下次來的時候,你讓他以後送貨的頻率要提高,順便問問他藝娘最近怎麼樣了,家裡的情況是否還安好?”
梁川歎了一口氣,本我想帶藝娘一起出來的,可是外麵畢竟不如家中安穩,還好有小釵她們幫襯著,何保正對家裡的事也上心,比跟在自己身邊整日擔驚受怕強多了。
現在春光明媚,屋外的空氣滿滿的香甜,深吸一口讓人神清氣爽,每一天都能看到驕豔陽光的日子在後世可不多見,走在街頭,摩肩接踵的,這個時代除了科技落後於後世,其他的完全不輸後世。
梁川本來想去找鄭若縈的,可是這丫頭最近越來越坐不住了,說好的一本萬利的大生意現在愣是連一斤糖也沒賣出去,倒是看著梁川日進鬥金著急得跳腳,每次見麵都數落他一番。
還是不去觸這個黴頭算了。
梁川偶爾還會去西街化外人的牙行商會打聽一下侯賽因的下落,這小子就跟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任何音信。他欠自己的黃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兌現。
倒是那次自己帶人追遼使逼得他們搶了一艘海船之後,這些阿拉的信徒被徹底地激怒了,他們對威遠樓提出嚴正抗議,要求泉州府查明真相,找到凶徒將那艘阿拉的使船找回來。
其實是那艘船上有貨值萬金的香料,那艘船丟了兩年可能都白乾了,這損失一來二去相當於三四年瞎折騰,他們不遠萬裡來做生意,威遠樓更是許諾他們會提供極安全的交易環境,要是船在海洋上被海賊劫了那也沒話說,可他姥姥的,這是在碼頭上光天化夜被搶走的啊,以後誰來保障他們的安全?
梁川倒不好出麵去打聽後來的事,搞不好容易引火上身,這事漸漸地也就忘記了。但是據說後來香料的價格漲了不少,幾家歡喜幾家愁,梁川沒接觸香料這一領域,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不多時,梁川就走到了筍江邊上,放眼望去,隻見江上無數船隻,江邊無數釣魚的人,隔個幾步就有人紮著馬紮,手裡提著竿子,也有人站著,有人席地而坐,有人上鉤不斷,有人枯坐半晌,就是一動不動。
梁川看著這場麵,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清源人靠海吃海,很少人以農事為生,基本是討海為生的,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勞力沒有辦法安置,許多人並不是好吃懶做的賴漢,他們隻是沒機會罷了。
梁川走得近了就聽兩個人邊釣魚邊在江堤上議論。
年紀稍大的說道:“今天這窩不好,貓了半天也沒見幾個動靜,昨天還上了幾尾大青,今天就一尾鱸魚還看得過去。”
另一個道:“現在釣魚的人越來越多了,好窩子大夥都搶,不早點來壓根占不到,一天就白瞎了。”
邊說這個人嘴角努了努,說道:“看到八卦溝彙筍江的那個地兒沒,那裡天不亮就有人了,還有人乾脆就搭了個棚子住那了,那裡不用打窩咬鉤的都不停不下來!”
梁川順著望了過去,河溝入江口那,河邊柳樹成蔭,江邊擠滿了人,光是這一小會,還真有不上魚竿拉上來了大魚。
那裡是清源縣居民生活水排放的主要渠道,水裡營養比普通的江水豐富,水生物也更多,這裡的魚也就更多了,難怪人人都在搶這裡的黃金位置。
現在釣魚儼然已經成為了一種風潮,梁川看著眾人釣得熱火朝天,突然心生一計!自己的萬達店局麵已經打開了,但是知名度還遠遠不夠,畢竟自己的店不是在東西兩街那黃金鋪位,酒香還怕巷子深,自己當下最需要的就是將局麵擴大,讓清源縣人民儘皆知道自己的這一黃金商鋪!
梁川決定給這宣天的氛圍再添上一把火,在筍江上舉辦一場垂釣大賽!
梁川夾起腿就往家裡趕,招弟還在犯愁呢,一個陽光小少年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的小老頭,歪頭腦袋還是思索梁川的話。
梁川揚起手朝他後腦勺拍了過去,差點還把招弟的魂拍沒了。
招弟看梁川的神情就知道又有事來了:“三哥你。。”
梁川樂嗬嗬地說道:“招弟我打算辦一個釣魚大賽!”
“釣魚大賽?”連招弟都感到新鮮,一時忘了自己前一刻還發愁呢,眨巴著眼睛看著梁川。
梁川說道:“現在江邊釣魚的人這麼多,咱們就利用大家的熱點來宣傳一下咱們店,現在咱們店在西街這一片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但是東街那裡還是沒什麼知名度,我打算辦一場全城性的大盛事,大家一起樂嗬樂嗬,把咱們的名氣往上提一提!”
招弟一聽就來勁了,也不去想剛剛梁川對他的苦心教育,說道:“三哥你就說吧,要怎麼辦,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