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到月台寺裡,弘逸大師正在掃地,他並不認為梁川這個前一刻還在打他狗肉算盤的陌生鄰居會有什麼大幫助,萬事都有定數,他也早已經看開了。
梁川一陣小跑,嘴裡還高興地嚷著:“大師大喜啊!”
弘逸老臉微紅:“我雖然喝酒吃肉,但是絕不會娶妻生子,你可不要尋我開心啊。”
梁川哈哈一笑道:“並不是調侃大師,隻是我想到了如何重拾月台寺輝煌的方法啦!”
梁川歪著頭把自己的想到的方法湊到弘逸大師耳邊說了一通,寺廟裡就兩個人,可是他還是怕被彆人聽了過去一般。
梁川說了半天,然後臉上賊兮兮地看著大和尚,想聽聽他的意見。弘逸先是一喜,身子都有些激動,可是轉念一想,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好像不妥吧,佛祖要是知道咱們去誑騙世人會不高興的。”
梁川頓時就苦笑一聲,勸他道:“你喝酒吃狗肉佛祖會高興嗎?還有你說你師傅告訴你的這些傳說,你說他們都是真的嗎,但是每個人來咱們月台寺的你們都會跟人家講這些個傳說,你給我表演一下,讓這個飛來塔從天上飛來試試?”
“我喝酒吃肉那是早就破戒了呀,況且我酒店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不是對佛祖不敬啊。”弘逸還是覺得梁川的方法不妥。
梁川說道:“佛祖需要香火啦,不然我也不會走到你這裡來。我說的方法也不是去騙啊,這個隻是讓世人看到假象,佛主自會留在他們的心中的。”
梁川與大和尚拗了半天,弘逸大師終於才肯答應梁川的方法,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寺廟了。
兩個人分頭行動,梁川去找畢照升,他們家裡有會雕刻的師傅,這個事還真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就會被拆穿了。他們的雕刻師傅會手藝,梁川叫來趙小品,讓他們的師傅照著趙小品的模樣雕刻出一尊羅漢像來。
羅漢像的臉形神態完全與小品無二,隻是梁川吩咐了,這個羅漢像的眉毛特彆長,眉根是黑的,眉梢卻是白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大串的佛珠。不過這佛珠是可以摘下來的。
畢照升不知道梁川突然讓他的工匠們雕刻這個是什麼意思,不過梁川給了他們報酬,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有得賺就做嘛。
弘逸大師從大殿佛像下找出來月台寺的那塊破匾,原來書寫著月台兩個鏊金大字,現在金漆被刮得精光,隻有隱隱兩個月台的字痕,拚接牌匾的木條還有脫落的,整塊牌子看起來就是一塊破爛。他原先就是看這塊牌匾太過於寒酸,於是把它摘下來的,本想自己修一修,再掛上去,一來二去太久忘了掛反正也無所謂了。
趙小品當了一回模特完全摸不著頭腦,不過他夜裡一般也不乾活,坐著也是閒著,梁川吩咐的,他都照辦。這個雕像可沒有那麼快,師傅們也雕了個雛形,就沒有讓小品一直坐在跟前臨摹,隻是偶爾一些細節記不清時才又叫小品過去看一看。
梁川剪了一縷頭發,將發稍染成白色的,發根自然是烏黑的。然後沾了些許米糊往小品的額頭上一貼,就徹底地變成了那尊長眉羅漢。梁川本來是想要讓招弟去的,可是招弟太老實,臨機應變的能力不夠,趙小品那是老油條了,山民窩裡都能吃得開,那張嘴梁川見識過,一百個放心。
“東家,你讓我扮成這羅漢要乾嘛?”
“小品,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梁川將計劃安排仔細地說給小品聽,連說的話也幫小品準備好了,小品腦子靈光一聽就懂什麼意思。
“東家你真利害,這種主意都想得到!”
“彆拍馬屁了,我跟你說的你這兩三天趕緊找招弟先練練手,然後那些佛珠銅錢還有僧袍什麼的先準備一下!”
趙小品既然演主角,那自然還需要一個配角來配戲,這場好戲才能演得好。
羅漢像的頭要刻得傳神,難度比較大,畢照升店裡的老師傅刻了三天才刻好,刻好之後還需要身體形態,頭上的眉毛也要沾上去。不僅如此,這新造好的佛祖太新,彆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做好不久的,這就還需要一番做舊,讓人看不出破綻!
做舊也是一門高深的手藝,不少古董販子就是靠著這門手藝行走天下的,手藝好的可以讓老師傅打眼,手藝不好的隻能讓彆人打自己臉。羅漢像已經過處理,看上去似乎有幾百年的曆史,身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如果不破開羅漢像,根本看不出羅漢像是新雕不久的。做好之後,梁川拿了塊布蓋上,再將這尊像搬到月台寺的大雄寶殿裡麵。大殿裡原來就有幾尊羅漢,分立於佛祖像的左右,弘逸師傅將一尊羅漢像換掉,在顯眼睡擺上了這尊新的羅漢像。
唯一比較為難的就是趙小品的頭發要全部剃掉,梁川跟他點了一下,趙小品二話沒話拿起剪子還有刮刀自己就刮得乾乾淨淨!也這是趙小品對梁川言聽計從,感情深厚,否則換作彆人,他說什麼也不肯。
一切都準備好了以後,小品就上街了,他手裡拄著一把僧杖,身上披著一件袈裟,走在大街上行人不時地指指點點,因為趙小品這個和尚氣色紅潤,年著年紀不大,眉毛卻是長長的一縷,眉稍都已經發白了。
趙小品不理會路人的眼光,彆人有問,他隻是客客氣氣地向彆人回禮問好。在清源縣城東街上人多的去處來回走了好幾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到了中午時分,吃飯的時候,他便看準了東街上這最大最氣派的酒樓——悅華酒樓,徑直走入酒樓大堂,走到櫃台邊上,找店家化緣!
悅華酒樓是清源最大的酒樓,規模比興化的金樽大地等酒樓大了不少,人來人往,到了中午飯店更是熱鬨不凡。這開店做生意,而且生意還很紅火,見一個和尚進來化緣,當時就覺得有點晦氣,但是當眾驅趕和尚也是不妥,但是讓和尚進店吃飯,其他桌上都有酒有肉,那更是不好。
小品故意裝出一副木魚般頑固的姿態,纏住店家就要施舍一些食物,店小二從店中拿了一些粽子出來,小品堅決不要,說這些粽子裡有豬油,這是葷腥之物,出家人不能吃。無奈小二又去打了一些湯水,小品指著碗裡的油畫,還是搖搖頭。
“我說和尚,你怎麼這麼無禮,我們是酒家,做的飯菜自然不像你們寺裡的齋飯,一點油星都沒有,我們對你夠客氣的了,你要是覺得不滿意,大可以到彆處去化緣!可彆打擾我們開門做生意,再這樣杵著我可不客氣啦!”小二氣呼呼地說道。
“貴店可有豆腐豆油做成的飯菜,我吃這樣也行!”趙小品狗皮膏藥一般,死賴著想讓店家妥協。
小二來勁了,罵道:“難不成還要為你這禿驢單獨開一灶不成!你好大的氣派,出家人怎麼有你這麼不要臉的?”說完小二便開始推搡小品。
酒樓裡本就人多,一時間大家都停下筷子開始看熱鬨。招弟早就裝成食客的模樣,點了兩兩盤菜坐在酒店樓裡吃菜。
櫃台後又跑出兩個小二來幫忙,一個大堂亂做一團。正在推搡之際,小品揮著手中的僧杖突然咣地一聲,將櫃台上的一個漂亮花瓶打翻在地,碎成一攤爛瓷。
“好啊,臭和尚你成心搗亂,想壞我們店裡生意不成還損壞我們的花瓶!”小二指著趙小品高聲罵道。
小品一臉無辜地解釋道:“我並不是成心想打破你們店裡的花瓶的,實在是你們剛剛推我推得凶,我才失手打破花瓶的,眾人都看得見可以為我做主啊。。”
“是啊,你這小二也有點急了,大和尚不容易就彆為難他了吧。。”招弟混在人群當中,開始引導輿論,他帶著開腔道。旁邊的客人還是看得比較真切,說話也比較公道,不偏小品更不偏小二,你一言我一語,弄得小二也不好硬來。
小二落在眾失之地,也不再為難這個大和尚,他叫來掌櫃的,掌櫃的對著小品道:“我不為難你,但是你要賠償店裡打爛的花瓶。”
小品唱了一聲佛,問道:“不知道這個花瓶要多少銀錢?”
掌櫃的說道:“你按原價賠就是了,這個花瓶你賠個兩千錢。”
小品在身上摸了半天,隻摸出兩個銅板,為難地跟掌櫃地說道:“我現在身上沒有帶那麼多的錢,要不你走一趟,跟我去承天巷的月台寺去取錢,一文錢都不會少你的。”
掌櫃的便同意了,這錢數目不小,他不方便讓小二隻身跟這個和尚去,萬一中途有個閃失,回頭肯定都交待不清。他親自跟著趙小品往承天巷走去,趙小品將這個掌櫃的領到了月台寺門口,便讓他在門外等一下,他進去拿錢。
掌櫃的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店裡還有這麼多客人做證,不怕他們打官不贏,於是就站在門口等著。這左等右等,從正午一直等到了午後,始終沒有見到半個人影出來,這才回過神來,被騙了!他立即推開門,衝進廟裡麵去找人。
整個寺廟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寺廟裡破敗不堪,彆說兩千錢,就是一百文錢能拿出來也是不錯了。
這時,弘逸大師從正殿中走出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神情問道:“阿彌陀佛,施主光臨蔽寺有何貴乾?”
掌櫃的氣得鼻子都歪了,問道:“大和尚,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長眉和尚跑進來,他打碎了我的花瓶,跑到你這裡來沒了蹤跡。你快把人交出來,否則我回去報官,讓官府封了你這鳥地方!”
弘逸大師四處望了一圈,皺著眉頭說道:“施主是不是看錯了,我這月台寺現在隻剩我一孤身一人,哪裡還有什麼長眉和尚,施主若不信,我與施主在這寺裡轉上一圈。”
說完弘逸領著這個掌櫃的在寺裡各個角落轉了一圈,走到臥房裡,幾個床鋪上都落滿了灰塵,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睡過,房間裡的被單也隻有一套,碗筷什麼的更隻有一副,整個寺裡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我明明看見那個賊和尚跑進來的,你這裡也沒有後門,怎麼就找不到了呢?”掌櫃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弘逸邊與掌櫃的聊著天,邊將他帶到大殿之內喝茶,有意無地走向那尊新造的羅漢像跟前。掌櫃的正百思不得其解,抬起頭看了看大殿裡的景象,目光正好落在那尊羅漢像上麵,蹬時吃了大大的一驚!
這羅漢像可不就與自己碰到的那個和尚長得一模一樣嗎,連那眉毛都相差無幾,羅漢像身上落滿了灰塵,還有不少的蜘蛛絲,一看就是擺在這大殿裡不少年頭了,更讓人吃驚的是,這羅漢手裡拿著一把僧杖,脖子上一串佛珠跟那個和尚的一模一樣。羅漢像手上掛著兩串銅錢,兩串錢都是古錢幣,穿錢的繩子早就爛了。
“這個就是剛剛我碰到的那個和尚沒錯了!”掌櫃的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地指著羅漢說道。
弘逸笑道:“這羅漢像在我寺中已經數百年了,不曾動過,既然你說是他打碎了你的花瓶,上麵又有兩串銅板,肯定是羅漢留給你的我,你就拿走吧。”
這掌櫃的見過不少世麵,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不是親眼所見,根本不敢相信,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驚奇之餘,他趕緊拿著兩串錢返回悅華酒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