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細作正是傷愈之後許久不見的趙小品。趙小品自從傷愈之後幫梁川挖了一個燒炭的炭爐之後,身體恢複如初了,又尋思著去外麵給人做節柴灶,現在整個興化多少人排隊想讓他上門去砌一孔,還是酒菜先伺候著,賠著笑臉請著的。結果趙小品被人整進去興化大牢裡之後,再出來音訊都沒有了。一時間這個手藝也就沒沒了。
趙小品坐不住,自己一個人又開始了這手藝生涯,何保正的女婿當初丟下小品之後就自己跑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小品也不想跟他搭夥了,索性自己就乾了。他先是去霞苑砌了一孔節柴灶,接著碰到了一個遊洋的山民,他們那上麵都是土灶,一燒起來煙多還費柴,山上雖然柴禾多,可是打柴費時費力,誰有那功夫天天打柴。兩個人一拍即合,趙小品就去山上砌灶了。
遊洋鄉在大山裡麵,風光秀麗景色怡人,小品上山之後那是天天被人當貴客給伺侯著,會泥水的工匠太難得了,鄉裡大戶要起新房都得費大錢去外地請工匠。趙小品不僅會泥水,還會砌最新式的節柴灶,這技術可不是一般能掌握的。趙小品反正就當修身養性了,在山上被人當成大爺一樣給供了起來,在山上乾了一些時日,這日子過得比神仙還舒服。
誰料,天有不測風雲,再後來山民的動、亂就發生了,趙小品知道山民的性格火爆,脾氣急躁,一言不合都是直接操家夥乾仗,沒想到動靜會乾得這麼大!有一次他在幫遊洋一個大戶家裡改灶,山民們上門討糧,大戶哪裡肯給,一粒米一文錢都是自已辛苦攢出來的,這麼便宜了這些窮鬼?門都沒有。後來急了眼,山民一刀捅了這個大戶,女主人在家裡嚎得死去活來,小品一聽這動靜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自古以來殺人報官,山民反都反了,哪裡還來的官?
小品當即就大罵自己的運氣怎麼這麼背,他娘的在山下被人誣陷,來了山上碰上有人打家劫舍,這幫人心狠手辣,就怕一個不小心被這些山民弄死在山上。誰知這些個山民占了人家的宅院之後,隻是把家主一家人關了起來,女人霸占了,家丁下人什麼的該用的繼續用。在後院找到趙小品,一聽喲嗬還是外地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趙小品也啥都沒說,該乾還是繼續乾,做了一孔灶出來之後,連山民都欣賞他的手藝。這夥山民專挑大戶下手,一個個占了人家的房子之後,都有一種鳩占鵲巢的心理,以為這個地方就是自己家了,誰不想自己家的環境更好一些,就讓小品去給他們改灶,誰也沒有料想到這個砌灶的外鄉人,竟然是山下的死對頭何麓人死黨。
這一天小品正在一個山民的小頭目‘新家’裡砌灶,要說山民就是山民,打下來這麼好的地方,關心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飯的家夥,非要親眼看著趙小品幫著把他們家的灶台改成新的節柴灶。小品要說本事第一的不是這個手藝,是那張嘴,乾著乾著就跟這個山民小校開始嘮起嗑來了。
打聽之下竟然聽到了一驚天的大秘密,這幫山民殺敗官兵本來是一場天大的勝仗,一直追到了山腳下,誰知道半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砍死砍傷他們弟兄無數。大當家二當家的發話了,這幾天要殺下山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報這一箭之仇。趙小品多嘴問了一句這個人是誰,那小校隨口說道:“叫什麼梁川,很普通的一個名字,何麓的!”
這可把小品驚出了一身冷汗,趙小品等他們出門集結之後,自己趕緊甩手出門,沒走何麓的山路,而是走霞苑方向下山,準備從興化繞回何麓,以後被問起來也好有個答對。
誰知一到興化順著城牆還沒完就被兩個巡城的小兵給截住了。趙小品現在也是賺了不少錢,下山時一身行頭也算清楚,在梁川那裡他學到的一樣本事就是有鬼能使鬼推磨,心下沒有猶豫,從兜裡掏出幾十文錢,堆出一臉褶子,笑著往兩個小兵手裡塞錢。
兩個小兵本來看他衣冠楚楚的,也不像山上那幫子窮鬼,盤問一番就打算讓他走了。誰知這小子笑得比窯子裡的老鴇還假,還主動行賄,這不是有問題是什麼?兩個人當場就抽出腰刀架著小品的脖子逼問他實情,否則就把他當場宰了,拉回去報功說是山民的細作。誰知這一逼問之下,還真他媽是從山上下來的,兩個小兵就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金元寶砸中一般,二話不說就把趙小品打了一頓,綁回了城裡邀功。
大牢裡的值獄官何老鬼一看這被抬進來的,喲不是老熟人嘛,怎麼又進來了,趙小品一直何獄頭。兩個小兵堅持相信自己抓的是山民的細作,連何閻王的話也不相信。直到曹千鬆親自提審,狠狠地打出他幾悶棍,繞來繞去還是那句話,他是從山上下來報信的,要報給何麓的梁川。
曹千鬆知道山民要打下山的消息也是大吃了一驚,山民們果然還是想下山,第一站還是興化。他讓各個營的官兵立即將城門給關了,城牆不高的地方加緊固築。整個縣城不許進出,連隻母蒼蠅都進不來。
山民們有不少的親屬在興化城內,有的官員已經開始擔心了,擔心戰端一開,這幫人會與山民們裡應外合圖謀興化。甚至一些官員出謀殺儘城中的百姓,這樣哪怕山民們得到興化,也是一座空城,對周圍的城池不會有危脅。
曹千鬆不知道這些官員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種法子也想得出來,現在殺無辜平民,將來戰亂平息了,言官清流也不會放過他們。武死戰,而不是殺自己人,這是天職。
北岸還有不少平民,曹千鬆讓人帶著趙小品去河邊,隔著南溪朝北岸對喊,北岸有幾個孩子在河邊抓魚,聽到這些有人喊,馬上去梁川家報信,梁川一聽情況就不對,這個節骨眼上,什麼事都可能是事情的轉機,也不敢大意,自己就動身前往河邊。
站在河邊他就看到一個老熟人—趙小品。趙小品被三五個官兵押著,手上還戴著一個枷鎖,梁川看著都愣了,這小子這麼久不見怎麼又進去了。
“小品,你他娘的又捅什麼簍子了,怎麼又進去了,這幾天你可得先在裡麵呆著了。”這幾天人命關天,下麵都打仗了,哪裡有功夫理他,隻能委屈他一下了。
“我沒犯事,東家你可要小心啊,這幾天晚上山上的山民要下山偷襲你們村子!”趙小品不敢多說,儘挑要緊地講,他扯著嗓子對著河對岸吼了過去。
“行,我知道了,你這幾天好好在裡麵呆著,彆給朝廷添亂,咱們赤心報國從來不做那種投敵賣國之事,朝廷也是慧眼識忠,你隻要積極配合改造,想必大人也不會為難你的,放心,隻為再熬幾日,過幾天我就去看你。”梁川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還呆著乾嘛,媽的山上的山民要下來挑事啦。
梁川不知道這些日子趙小品上哪裡去了,突然又以這種方式冒了出來了,他都嚇了一跳,但是趙小品以這種方式都是給他帶了一個讓他意外而亟需的重要情報,這就足夠了,哪怕是狼來了,這也沒有損失,反正這一仗是遲早的。他也打心氏相信,趙小品用命換來的情報應該不會是假的!
梁川一回村馬上打鑼,召集了所有的中隊長還有伍長,他簡要的說明一下情況,好讓諸位做好心理準備,應對接下來要打硬仗。誰知這些個伍長隊長沒一個害怕,那一雙雙眼睛還放著綠光,就像饑餓了三五日的豺狼,口水差點就沒流下來了。
“你們這是。。沒吃飯?”梁川看著這一個個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回事我。
十六個伍長個個都笑了,他們哪裡是沒吃飯,他們是等著吃肉呢。陳富貴帶著說了:“隊長,啥時候開始打?在哪裡,這次可不能讓你們何麓的隊員自己吃獨食了!”說完還看了一眼何大力羅憲幾個何麓的伍長,挑釁的意味相當的濃重。
梁川聽了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媽的,敢情這幫人不是害怕,而是爭著想立功啊,還怕彆人吃獨食,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他都不知道原來興化的百姓好戰是自古以來的優秀民風。
“這次咱們就守株待兔,跟上次一樣不主動出擊,咱們前麵有大量的陷阱可以拖住這些山民不少時間,等他們來了,夠你們打的。”
黃金山淡定地說道:”隊長您安排,接下來怎麼做。”
“所有隊員去領武器,按自己的位置領相應的裝備,然後我讓藝娘他們馬上開灶,今天大家夥馬上吃飯,把肚子填飽咯,晚上都彆睡了,白天再睡,小品說了晚上會有人來劫村,咱們要讓他們來了就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