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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戰前布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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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教能管用,又何須動武

鄭福成將半條命的呂師爺帶回縣衙的時候,還有兩條人命,十幾個傷員,山上的情況已經不言而喻。逐級上報是官場最基本的遊戲規則,就算天塌下來,頂在上頭的也隻能是高一級的州官。

趙惟憲剛來泉州不久,此行他不為功名不為利祿,但求圓滿完成這一任任務。皇室宗親的身份已經是他的金字招牌了,他現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聖上賢明,三代以來對太祖的後裔戒備之心已然大不如太宗朝,但是他們太祖一脈還是如履薄冰,不敢越軌不敢亂來,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不讓清流盯上自己,否則人言之下,自己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他接到興化的四百裡急報時,正與曹千鬆討論怎麼加強清源港內這些色目人化外人管理問題。開港以來,這些化外人來天朝的數量越來越多,許多人單純是來做生意的,錢賺到了就走了,但是也有一些人來了就他娘不肯走了,現在在清源隱隱也要形成一股勢力。他們信仰的宗教還有生活方式與大宋人完全不同,經常形成對峙,放任這夥人形成氣侯,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他這個一方諸侯想看到的。

訊兵將急報送到他手中,他還以為是興化來求援要賑災錢糧的,還不以為意,本想打發了訊兵兩個人繼續討論,可是訊兵不識體統,堅持要趙惟憲這個王爺知州立即查看裡麵的內容,說是宋知縣堅持的。

這一句宋知縣堅持的訊兵一說出口,訊兵眼睛甚至都不敢去看趙惟憲與曹千鬆,他是個小訊兵可不是傻子。這兩爺是什麼身份?他一個小知縣在他們眼裡就連根毛也算不上!自己又不能不說,現在就隻求這兩位爺大人海涵,不與自己一般見識,大人不計小人過,不然自己沒完成任務回去肯定沒好果子吃。

曹千鬆是地道的北方人,並且出身名門,祖上與開國大將曹彬能攀得上親,宗族關係算起來也能沾點親,曹家累世勳貴,個個從行伍裡出來,最講究的就是禮數尊卑!此時的南方曆經隋唐還五代的開荒,已經開始擺脫蠻越之地糟糕印象,可是南方人土俗粗鄙的形象還是深入他們這些北人的心中,連前朝名相寇準都說了,南方下國,不宜多冠士。這就是南方人不懂禮數在他們心目中的反映。他正與趙王爺講話,商談軍機重秘,這個狗、娘養的知縣是個什麼狗屁東西?膽敢這樣冒犯王爺?

曹千鬆霍的一下就站起來了,一把抓住這個訊兵,一句嗬斥的話都沒有從嘴裡迸出來,就將這個犯上的訊兵揪著領子淩空提了起來!這兵丁不是在自己的帳下,要是自己督軍,不分緣由就得先打這個目無軍紀的兵丁二十脊杖!

這個訊兵倒是硬氣,衣領勒得自己的喉嚨呼吸有幾分困難,臉色也漸漸漲紅也不哼哼,眼睛還是直直要盯著自己的正前方,不與兩個貴人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任由曹千鬆將自己提在空中。

趙惟憲甚是了解自己這個王府參軍的脾氣,人狠而話不多,軍人世家出身的他行事風格殺伐武斷,隻是笑笑,然後就拆開了那封火漆封塗的急報。不看不要緊,剛一入眼他自己也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趙惟憲這一站倒是把曹千鬆嚇了一大跳,趙惟憲自有威嚴從未如此失態過,至少他在趙惟憲身邊近二十年,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王爺?”

趙惟憲臉色鐵青地說道:“千鬆,放開他,讓他回興化!”

曹千鬆連為什麼都沒有多問,手緩緩地將這個硬氣地訊兵放到了地上,他的臉色已經由紅轉青,還是保持著頭高昂,滿臉的倔強。

“你可以回去了。”趙惟憲按下胸膛的怒火,從嘴裡擠了幾個字。

訊兵轉身就走,鬆開衣領的他氣喘如牛。

趙惟憲將急報遞給曹千鬆,曹千鬆一看激動得差點吼了出來,難怪王爺這麼激動,這種連男人的都孱弱不堪的地方竟然也有人造反了!他跟趙惟憲不一樣,他太渴望戰爭了,軍功才是他上升的唯一途徑,太平年代隻會一點點地磨的他們這些軍人的血性。曹家人都有一種錯覺,開國大將曹彬是名將,兒子曹緯也是名將,其他的曹家子弟就自認為是生不逢時,否則他們一上戰場,絕對也能像前輩一樣,掙天潑天大的功勞。

不過也是他出身不夠,是曹家偏門,混了半輩子也就搭上了趙惟憲這條線,想掙個出人頭地都得指望著趙王爺。不過他也知道趙惟憲絕對不希望出現造反這種事,才會有這種表情,他不敢造次,剛剛自己才罵小訊兵,不能自己也這麼失態。

“請王爺示下!”曹千鬆拱手行了一個軍禮,抱拳等待趙惟憲的軍令。

趙惟憲的第一直覺是這個事並不簡單!媽的閩人也會造反?這好比北遼會考狀元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千古以來就沒聽說過這裡還有人會造反的,怎麼自己一來就有人反了?這件事傳到東京那些個言官清流打死他們也不可能相信自己的鬼話啊。但是諒宋光鬥那條老狗也沒有膽子給自己下套,借他膽也不可能。

封疆大吏和一方宗室,汴京的那位貴人無論誰在龍椅上最擔心的就是臥榻邊人有人養兵自重。怎麼個增兵法?無非就是上報邊患或者地方造反,借平叛壓亂之機提出增兵帶兵的目的,否則從北邊調兵,等兵援到了差不多東南這些個城池也淪陷得差不多了。這一招趙惟憲十分不想用,他們已經儘可能地低調了,就是不想讓官家對自己起疑心。

不增兵一個平亂難,一個官家又會以為自己下了地方大肆魚肉百姓,這才導致溫馴如羊的閩人也會借機生事,這件事無論是什麼樣個結果都對他來說相當的不利。

曹千鬆的腰彎著已經有一會功夫了,眼前的王爺還是遲遲未聽意向。趙惟憲的腦海還在思量這個事怎麼辦,這個宋光鬥原先也是個能吏,辦事還算穩當,怎麼會給他捅出這樣的簍子?沒辦法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將這星星之火及早撲滅,要是蔓延開來波及周邊州縣,他們可也不是吃素的,彆看自己是王爺,他們也知道太祖一脈勢微,為了自己的前程,那參奏定會雪片兒往東京飛去,一參一個準!

良久,趙惟憲鐵下心來對著門外道:“來人!”

屋子外一個小役躡手躡腳地跑了進來,答應道:“王爺!”

趙惟憲對著這個小役說道:“即刻選派快馬八百裡加急火速將軍情報與東京,本王親筆手寫,直接呈與官家,不得有誤。再派一封送與福州轉運司轉運使、防禦史各位大人。”

趙惟憲心想:我雖身份高與他,可是按製隸屬於他鉗製,不這樣做不行。

說完曹千鬆已然開始研墨,趙惟憲當即差手書寫奏書。

“千鬆你偏廳召集諸將,等我號令!”

曹千鬆聽畢俯身高喝:“卑職領命!”

星夜清源知州府裡飛出一騎快馬,星夜兼程使用上好的快馬,用最快的標準八百裡加急往汴京馳去。威遠樓偏廳,泉州府各路兵馬將校星雲集齊聚一堂,北來的王爺親軍們都是摩拳擦掌急不可奈,清源的原班人馬就一個個跟死了親爹一樣,個個愁雲慘霧。兩派人明顯分成了兩撥,北麵的王府親丁玩得相近,南邊的土地著土頭蛇自成一派,偶爾有人串串山門,不過也不多,地異差異和出身的差距是兩撥人不可逾越的鴻溝。

北派激動的原因大抵與曹千鬆一般,都渴望建功立業,正規軍打流民從來都是砍瓜切菜一般,能掙功能還能順帶搶一把,流民哪有抵抗的能力?

南派的這些人呢,他們出身低微,現在的功業都是幾十年累積起來的,想更進一步都是千難萬難,放著好日子不過,去平亂那他媽的是有病!這是哪裡?

這裡是東南富甲的清源啊,遍地是黃金溫柔鄉,本以為來這是過好日子的,怎麼他媽的還有人造反!當差的都是蜜罐裡長大的,造反的都是逼上絕路的人,怎麼打?

趙惟憲已經換上了一身戎裝,泉州府地區有點特殊,軍政都是由趙惟憲一人把持,所以他點將沒有絲毫不妥,眾人也會聽從他的號令。

“本州軍情吃緊故星夜召集諸位!”趙惟憲往主位上一坐,一股久居人上的氣勢滾滾而來。

“謹聽號令!”眾人就像排練過,喊的口號都齊刷刷的。

“今夜興化急報,興化山鄉出現一股反民,穿鄉劫掠殺官搶糧,八閩大地自古未聞如此凶事,不料竟讓本官遇上了!”趙惟憲重重地哼了一聲,接道:“諸將可有良策平反?”

南派諸將那都是血火之間闖出來的,現在惜命得很,現在老了那更是怕死,他們就希望哪裡都不去呆在家裡養老抱抱孫子摸摸小妾,出個屁主意。

北派的這些人想說話,可是顧忌著場合身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在這種場合隨便發言的。

少壯派也是嫡係的左丘宏見眾人啞口,一撩金盔上的披風走到跟前行了個軍高聲道:“稟王爺!區區幾個山野村夫不足為患,泉州府現有兵甲執士二千人,兵鋒所向定讓他們土崩瓦解!”

這一聲王爺叫得南派諸人那個不爽啊,這年輕人明著顯擺與趙惟憲的關係,心裡個個在怒罵,這麼有能耐,那就你們自己去吧,我們幫你們守門戶就好。

曹千鬆沒想到左丘宏自己這個屬下這麼心急,他也想立功但是他老成持重口氣不敢這麼大,當即說道:“王爺不可!"

趙惟憲沒想到反對的還是自己最親的曹千鬆,兵法他是一竅不通,當即問道:“有何不可?”

曹千鬆細細說道:“眼下朝庭對股勢力意向未明,一切需按朝庭指示為本。興化人口眾多,反民數量目前也不清楚,兩千甲士對付兩百反民固然勝券在握,但是要是反民也有兩千。。”

眾人聽曹千鬆娓娓道來,不愧是將門之後,說的話就是就是比有些野路子出身的要來得有分寸,知道輕重。

“興化山高丘陵廣袤,地勢險惡山形複雜,反民們往山裡一紮,彆說兩千人馬,就是二十萬人馬,能不能找到他們也是未知數!”

這些內容不少南方的將領早就心裡有所感悟,不過他們沒有曹千鬆想得這麼清晰,更難說得這麼通俗易懂。

“山民常年在山間走動,他們比我們的官兵更善於林戰,卑職建議對待反民隻能智取絕不能強攻。”

趙惟憲不懂軍事,可是他不是傻子,曹千鬆說得頭頭是道,他不禁聽得頻頻頷首。

“繼續說下去!”

“唯今可調動小股兵力,先穩住興化局勢,待朝庭和官家的旨意,再決定下一步走向不遲,萬一朝庭天兵降臨,那更不需我們剿匪萬難。”

曹千鬆想立功,可是也不傻,兩千對兩千在人家的地盤如何跟人家血拚?

曹千鬆頓了一頓之後接著說道:“當前要務需是探聽好虛實,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怠,我們提前布署好,朝庭援兵一到,我們也可以不耽誤軍情,揮師直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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