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頭家的米行稍微坐了一下,時光過得相當的快,傍晚的山風從山上吹下來,吹走了暑氣,吹在人身上好不痛快,石頭要留梁川吃飯,梁川推辭不肯,家裡事情還不少,再不回去她們也不會安心。
梁川前腳一走,石頭馬上就全店動員,還從其他店裡調了空閒的夥計,當下第一要務就是屯米!梁川說的話他可都聽進去了,他也是深信不疑,這單生意要是真像梁川說的,到時候米價暴漲,那賺的錢可不比老爹的少,要是虧了,現在米價已是前無古人的曆史最低價了,再跌還會跌到哪裡去了?就是一鬥米少賺一兩個銅板的小錢而已,他們鄭家吃得起這個虧。他也有心將這次生意當做一次曆練來做,交點學費也是正常的嘛。
他們鄭記的幾十個夥計連夜殺向了清源,清源今年自嶺南由海船運來的大宗新米還一倉倉都壓在碼頭邊上的倉庫裡呢。去年嶺南沒甚下雨,糧食長勢喜人,到處都是豐收的喜訊,大米多得吃不完賣不完,米價又一天天下跌,人們是吃跌不吃漲,一個個都在觀望,今天年肯定也是豐收年,米價還會更低,到時候有便宜不賺,乾嘛現在去收米?
嶺南的米商都快愁白了頭發,這米今年賣不出去,因因相陳,到明年就是陳米了,價格還要比來年的新米再低幾成,那根本還不夠租用一條大海船還有一個倉庫的租金哩!盛世米價賤如土,做這個生意,按他們的話來說,隻夠糊口度日,想賺大錢,那是瘋了吧。
石頭趕到清源港口時都已是下半夜了,也顧不上休息了,吩咐打更值夜的更夫去尋來米倉的東家,就說他要將這一港口的米全部吃了。大半夜的更夫本來見到這幾一夥人幾十號人驚得兩腿哆嗦個不停,他還以為是來搶米的,話都接不上來,東家說了,有搶米的再好不過了,不過要全搬走,他還省了這些倉庫的租金呢!
石頭高聲喊了兩遍,更夫才聽清楚了他們的來意,見了鬼了,今年還有人這麼大胃口來收米的,還是大半夜趕來搶,生怕搶不到似的,這米放在這港口都快兩個月了,連個問價的都沒有!
嶺南米商正抱著一個本地的姑娘睡得香甜,米屯在港裡這麼久賣不出去他可是好久沒好好睡一覺了。今天在女人有肚皮上多使了兩把勁,把氣力用光才終於沉沉地睡去了。下半夜聽到守倉的更夫嘭嘭嘭地來敲門,急切有力,還以為米倉失火了,更夫才會這麼失態。
“彆敲了,樓都快被你震塌了,娘的,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又不讓人安生了!”嶺南米商一邊穿著衣物係著腰帶,嘴裡罵罵咧咧的,半夜被人吵醒肯定沒有好事,他現在是巴不得那些米一把火全燒乾淨嘍,請人搬去扔到海裡那還要工錢呢!
“是米倉被燒了還是被海水淹了?”嶺南商人打著嗬欠睡眼惺忪地問道。
“有人來買米啦,還是全包啦!”更夫比老板還高興,仿佛那些米就是他自己的。
“什麼!”米商的眼睛霍的一下睜得渾圓,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我不是在做夢,也沒有聽錯,你再說一遍?”
“有個外地商人來買米啦,他全要啦!”
更夫領著內心狂喜的米商趕到港口邊上的米倉,真的見到一個年輕人帶著幾十號夥計候在倉庫外麵,嚴陣以待,就怕彆人來搶他們的米一樣!他心裡都想笑,這是哪裡來的毛孩,壓根不懂做生意嘛,這米都沒人要了,他還當寶一樣,怕被人搶了。
當天晚上這個米商一整個倉庫的米全部被石頭吃得乾乾淨淨,米商歡喜得那張嘴都合不攏,生怕石頭帶的這一點點人運不完所有的米,他在清源也認識不少牙行專門出租腳力的,組織了一大隊人馬幫石頭全部將米運回興化。呃,興化,那個地方不是特彆窮嗎,怎麼連人的腦子也不怎麼好用?
這一大米倉的米整整幾十個夥計再加上嶺南商一起叫的腳力搬了三天才全部搬完,嶺南商人也是也手豪綽,一聽說石頭要全部包圓了,當場就給他打了個九折,腳力的錢還是這個嶺南商出的。這米商本來以為一倉的米都要虧光了,現在賣得出去,還是全賣了,生怕石頭一個不高興反悔不做買賣了,所以給了石頭各種優惠的條件,這樣一算下來,石頭就算這些米今年沒有暴漲,屯在家裡慢慢賣,也不會虧錢了。
興化還有幾家大的米行,他們今年打死了咬緊牙根絕對不會進任何糧食,就是在觀望等米價一降再降明年他們才準備去抄底呢。一大早醒來,看到鄭家的傻兒子半夜跑到清源買了一大倉的新米,都在笑話這個傻兒子,這鄭祖亮一不在,鄭家要敗也就快了,這不,早上剛得到消息,米價又降了一文錢了。大家看熱鬨不嫌事多,鄭家米行半夜搶米的事都快滄為一個笑談了。
梁川當天晚上回到鳳山的時候,天基本都黑了,他趕的夜路現在多了。走到何麓村口,隻見幾十把火把明晃晃的,照得村口就像白天一般透亮。梁川一看這場麵,太熟悉不過了,心叫不好,肯定又發生械鬥了,媽的哪裡來的狗雜種,敢趁自己不在鳳山的時候,來侵犯自己的家園,以前是自己太仁慈了,看來真的不把他們打怕了,他們還是敢時不時來摸一下老虎屁股!
梁川奔到村口,沒想到一片風平浪靜,隻是所有人舉著火把守在村口在等著他呢!為首的何保正看到梁川回來,才舒了一口氣,眾人也是喜不自勝。
“你們怎麼了,半夜不回家,呆在這裡做甚?隔壁幾個村又來鬨事了?”梁川急問道。
何保正嘿嘿笑道:“鄉親們都是在等你呢,你沒回來,他們不放心。”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梁川可真是沒想到他們竟然等的是自己,自己又沒出什麼事,他們乾嘛這麼著急?
“長貴和小品回來以後事情都說了,你在興化縣衙說的那些話現在整個興化都傳開了,咱們鳳山無人不知啊。”
梁川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個事他都沒想到傳得這麼快,真不意思,“怎麼了,你們難道就為這事在村口等我嗎?難道是我說的你們也不信?把我當成妖怪,這是準備把我趕出村子嗎?”
村民們被梁川風趣的話逗笑了,你看我我看你,他們平時都挺少笑臉迎人的,也就這個梁川,本事這麼高強,待人還這麼和善,說的話都這麼好聽。何保正說道:“何麓誰容不下你老何我第一個不答應!現在村子裡多少人指望著你生活,你知道嗎。”
這個梁川可就不好說什麼了,笑嗬嗬地。
“三郎你太仁義了,連小品這種外鄉人在咱們這裡出事了,你都能當成自己的事來奔忙,你的仁義大家看在眼裡,可是現在你不是為自己而活,鄉親一乾人都是靠你現在才活出個人樣,村子指望著你啊,你不能每次都把自己身陷險境啊。”何保正這是在誇梁川呢還是在罵梁川呢。
“是啊,三郎,有些事能不出頭你大可不必這樣啊,咱們官不與民鬥,怎麼遭不會每次都占便宜,常在河邊走這鞋遲早會濕的啊。”村裡的老人不少也勸梁川道。
梁川十分感動,他們固然有自私為自己考慮的一麵,可是這個世界現在少了誰不會轉,手藝他們也學會了,自己哪怕出事了他們也能過得好好的,他們的意思隻聽還真的是擔心自己出事更多的一點,什麼時候自己梁川的命也這麼值錢了,不隻妻子朋友擔心,連身邊的村民也擔心著自己的安危。。
來這一遭,是不是值了?
何保正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家的新灶我們知道,好用又省柴,絕對跟大旱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你何苦去多嘴說天要大澇,這興化就是淹了與你何乾,禍從口出的道理你不是不知道,多這一句縣裡麵的官員會有所作為嗎,他們肯定無動於衷,等水淹了才會相信你的話。鄉親們生怕你今天回來來了,大家還想去縣衙替你請命,把你保回來呢!”
梁川看著這一張張樸實無華的麵孔,所有人看到自己安身回來臉上都是綻放著淡淡的笑臉,那一瞬間自己的眼淚竟然不爭氣地爬出了眼眶,順著眼角偷偷地流了下來,他的胸膛積著一股子衝動無處釋放,滿滿的感是感動。
“彆哭,以後鄉親們都是你的親人,都給你撐腰,在這何麓,沒人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