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福拴好馬車,背著手紅光滿麵地看著梁川的新屋子,咂嘴說道:“你這宅子比老鄭我的還氣派,就是地方偏了點,不過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是該換套像樣的宅子。”
“在這裡就圖個清淨,反正東西也不缺,要買去鳳山也就一會,偏僻的地方沒有車馬喧,多好!”梁川撿起自己的斧子,與李成福往屋裡走去。
“昨晚沒把你累趴下,這麼早就起來了?”梁川挑眉說道。
“老子我再來五個也是妥妥的!”李成福一臉傲嬌,顧左右而言他。
“這黃媽媽我與他無仇無怨的,她乾嘛挑唆這個愣子來尋我晦氣?你說這揍了吳仁義的寶貝兒子,他會不會再帶人來鳳山拿我?”梁川問了一個他早知道答案的問題。
現在他在鳳山的身份相當的敏感,蒙蒙朧朧地,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許多人對他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對他下手,不是怕他,而是怕他背後的那個大人物。
“老吳現在已經涼了,今早兒知縣大人知道他那個傻兒子過來尋你麻煩,他就被知縣老爺勒命,要是你傷了一根寒毛,那他就收拾收拾準備回家了。”李成福臉上隱隱有些興奮,繼續說道。
梁川歪著頭狐疑地看向李成福道:“不對啊,今天你來湊什麼熱鬨,知縣大人都發話了,著急上火的應該是吳仁義吧?”
李成福嘿嘿道:“老吳之前與你有過節,來了怕你不買他的帳,又怕他那個沒腦子的傻兒子看來來了更加跋扈,搞不好會把事情弄得更糟,那他就真的完了。他知道咱們的關係走得比較近,沒辦法就拉下老臉來尋我,來我來當你們的和事佬了!”
兩個人走到正堂坐下,那夥子流氓走了,藝娘從房間裡出來,一臉梨花,風風火火地往正堂奔來,被梁川騙了一個晚上,這口氣如何她都咽不下去。變了變了,再不管以後指不定還要領什麼女人回家來!
“你為什麼要騙。。!”藝娘人未到聲先至,腳剛踏入正堂,就看到梁川跟鄭都頭兩個人坐在廳堂中央說道著什麼,本來一肚子火,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自己家人麵前要怎麼耍橫都行,可是有外人在,梁川的麵子必須要給足,再怎麼不是都不能折了自己男人的臉麵。臉上的怒氣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臉,盈盈道:“鄭都頭您什麼時候大駕光臨,我去沏茶!”
“沒事,我坐一會就走!”
李成福見藝娘一來麵色不善,但是轉變之快,讓人始料不及,臉賊兮兮望向梁川道:“梁川兄弟你這老婆真賢惠,不像我家那隻母老虎,老子的朋友來家裡,不給我麵子就算了,連老子的朋友都要吃他臉色。”
梁川一臉得意,二郎腿翹起來,都快跨到脖子上了,“這是當然,女人就是聽話,你越是縱容她,她就越跟你上臉,這。。”
還沒說完藝娘就端著草茶水進來,臉上還是對誰還是笑臉春風,就是偷偷剜了梁川一眼,梁川還在李成福麵前威風無兩,一句話沒到嘴邊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二郎腿趕忙放了下來,臉上堆出諂笑:“藝娘有勞。。”
李成福本來還挺佩服這小子的,一看這狗德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心裡酸道,我道你是英雄好漢,跟老子一個兩樣,都是家裡沒個屁地位,母老虎一發威,兩腿就會抖。
“還是你們家的草茶味道喝著解渴。我說弟妹,昨天師爺請你們家三郎去談大事,回來得晚了,你們兩口子沒鬨意見吧。”
藝娘本以為梁川都天的話是編出來的鬼話,實際上是去逛窯子找窯姐風流快活去了,沒想到鄭都頭說的竟然與三郎說的如出一轍,難道自己又誤會三哥了?頓時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對著李成福道:“你們男人討論大事,我們婦道人家不該多嘴。”說完便自己退了出去。
“怎麼樣,沈玉貞的滋味怎麼樣?”李成福把臉湊過來看著梁川說道。
你這隻老色狼,三句不離葷段子,梁川咂了咂嘴,說道:“白菜淡水的,一點滋味也沒有。”
李成福大喜,重重的往腿上一拍,嗆道:“嘿呀,我就說了,這種娘們骨子裡裝著一股清高,玩起來不騒不浪的,一點味道都沒有,跟奸、屍沒有區彆,這要玩女人啊,還是小桃紅這樣的騒貨。。”
“行行行。。!”梁川打住李成福的奇談闊論,老子見的女人也不少,還得著你來教,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你不懂,你享受的是上的快感,咱們享受的精神上的舒適,不是一個層次的,說了也是白說。”
“你們層次高行吧。”李成福大口灌了一口草茶,擦擦嘴,懶得再多嘴。
“現在該說說,整個事前因後果你講講吧。”
李成福說道:“這個事情說來就長了,你還記得第一次跟老吳老交道是因為何事嗎?”
梁川不加思索就說道:“當時因為鳳山的楊興莫名暴斃,雖然被我打了一拳,可是憑那青皮的身板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會一命嗚呼,後來我也查過楊興的死屍,身上有一處傷口,體內的血又流得一滴一剩,明顯是死於非命,這吳仁義不分青紅來抓我,當然記得。”
“楊興是誰打死的,後來楊春在何閻王伺候下都招了。這小子早就眼饞楊興的賭場,本來呢三個楊春也打不過一個楊興,可是這個下三濫就趁著你把楊興打了個半死,給了他一刀把他送上天。眼看這事就要成了,鄭大官人花了大力氣把你給保出去了,這事還得拉個人出來結案,好死不死就碰上你,就是楊春自己去死了,真是報應不爽啊。”
“這事我知道,可是跟吳仁義有什麼關係?”梁川聽了一下,講了一大通就是沒提到吳仁義,雖然現在吳仁義不敢動自己,可是不代表這些人瘋起來不敢拿自己怎麼樣,特彆是自己身邊的這些人,自己不在時候,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經不起這幫渣滓胡造啊。
“還有個人你應該認識吧,鄭成。”李成福淡淡地說道。
梁川突然想起自己在帶走的那個路上,鄭成看著自己不懷好意地笑著,自己惹過這個人,難道他也有乾係?
“記得,官窯就是他包的。”
“他不隻包官窯,興化很多賭場都有他的影子,後來他喂不飽,連鳳山這楊興的場子也想占了,這些地方每年抽水分紅連我這個興化二都頭都眼饞不已啊。”李成福陰陽怪氣地說道。
梁川一聽這話就知道李成福的潛台詞是什麼了,他故意不點破,但是梁川心裡跟明鏡似的。辦賭場是人都能辦的嗎,明顯不是,要麼有勢要麼有力,不然這個場子罩不住。
鄭成他不是體製內的胥吏,憑什麼能拿下官窯,又憑什麼能在這麼多賭場中吃開,很明顯的就是背後有人給這個老小子撐腰,至於是誰梁川可能心裡都有點數了,應該就是吳仁義了。
“是吳仁義吧。”梁川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仿佛他早就知道這回事了一般。
李成福他隨口就說了出來,吃了一驚,“這些你都知道?”
梁川說道:“我猜的,你既然提到這個人,那隻有他與吳仁義有關係,這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才能說得通了。”
“果然是個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都省得老子多費唇舌。”
“吳仁義與鄭成是什麼關係,他要這麼幫他?”
“鄭成的妹妹送給了老吳做小,睡一張的他們就是一家人,老吳當然要幫他。”
“那你又憑什麼幫吳仁義?你們的感情應該沒好到睡一張床的地步吧。”梁川看著李成福冷冷地說道。
“嘿嘿,老吳也真的是爽快人,他把分給鄭成的賭檔妓院茶行酒樓車腳馬夫的份子錢割給我了,這塊肥肉他既然肯吐出來,本來我還要動手與他嘴裡奪過來,現在嘿嘿,大家都在衙門裡當差,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們讀書人不是常說嘛,君子能不吵吵就不吵吵嘛!”
“那真要恭喜鄭都頭了,這樣下來每年這銀錢不少吧。”
“嘿嘿,以後咱老鄭就是鳳山的第一都頭了。梁川兄弟這些都是拜你所賜,以後有麻煩儘管來找大哥。”
這人腰板粗了底氣就是不一樣,以前找這老小辦點事推三阻四的,現在不請都會自來了。
“那金樓這幫人與吳誌敬又是怎麼回事?”
“這金樓不久之後就要是你老哥的了,以後要嫖霸王妓隨便來。黃媽媽這個老婊子原來就利用沈玉貞這個女人來迷惑吳誌敬,吳誌敬因為他爹的緣故自己聲稱要罩著金樓,連老吳都沒辦法插手金樓的,昨天你去了沈玉貞的房裡,黃媽媽氣得跳腳,立即挑唆吳誌敬來尋你晦氣。這老婊子專門借高利貸整垮良家,然後將他們家的女子拐進窯子賣身做窯姐,碰上流浪無依的女人,麵容好的也脫不了她的魔爪,做惡多端,橫行慣了。你現在可惹不得,呂師爺對你都要客客氣氣的,這事被老吳知道,看看,不用多久這老婊子就得吊死在興化,老吳那人心狠手辣有的是手段整治她,金樓不用多久就得垮了。”
李成福眉飛色舞,現在梁川聽說有個什麼神秘後台,知縣大人都忌憚,一來二去竟然被自己撿了大便。“這個說好了,你喜歡的沈玉貞我給你留著,老子我不喜歡這一套,青樓就是大家來快活的,要吟詩作對去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