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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早晨,例行的拜年。
大強早早起來,祝母親新年快樂,跪下去就磕起頭來,母親笑著將大強拉起,順手將早準備好的壓歲錢,塞進了大強手裡,錢都是嶄新的,聞著還有油墨的淡香,一看就是早早準備好的。
大強也不推辭,謝了母親就出去了,大強家村子裡也沒啥親人,所以母親也沒有要求他,再去給其它村裡長輩拜年。
自從大強爹不在後,她一個女人家也就不方便再出門,一來二去,基本就不參與拜年這回事。
大強來到王三家,他們飯都還沒吃完,大強向王三爹說了新年快樂,也催促王三快點吃。
王三爹飯都沒吃完,生怕大強又溜走了,放下飯碗,從口袋裡拿出幾張壓歲錢遞給大強,大強說啥也不要。
王三看不下去了,一把拿過,硬塞到大強口袋裡,才算了事。大強實在執拗不過,又怕三哥生氣,就不再推辭收下了。
大強謝了謝王三爹,看三哥飯已經吃完,倆人相互遞了眼色,和王三爹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
這個年過得還不錯,倆人自然心情也好,尤其王三爹現在基本不用再躺在床上了,可以乾些小活了。
倆人也沒有明確目的地,就是隨意溜達,不覺間竟走到了河堤上,王三指了指河邊的那棵楊樹,問大強還有印象沒?
大強笑了笑:“三哥,這個地方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了,在這裡認識了你,才覺得生活有了些光!”
“瞧你,上了幾天初中,文采倒是提升了。”王三調侃著大強,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呢?
生命中的許多偶然,成就了永恒!莫名其妙的就發生了。
兩個人提起以前,又有了很多的話題,無論走多遠,曾經經曆的東西,總是彌足珍貴!
走到“月牙潭”,王三指了指河對岸,那就是李家溝?說著話,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了看大強。
大強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臉騰的紅了,年集上見到李萍,都過去好幾天了,他還總會想起她來。
少年心中若有若無的情愫,總是害怕彆人提起。
“走,咱們到那邊轉轉,彆不好意思!”
“去就去,誰怕誰,我又和她不熟。”大強故作無辜的說道,他真不想去,但又怕落下三哥話題,那以後可就麻煩了,即使去了,也未必就會碰到李萍,這樣一想,心一橫,就豁出去了。
兩人沿著河堤,向前走了不到一裡地,就有一座小橋橫跨在河道上,冬季的河水更加清澈,淙淙流淌,能看到細紗,偶然會有魚兒飛竄而過。
走上石橋,大強有點猶豫了,磨磨蹭蹭的不想往前走,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抱起一個石頭丟下橋,“咚”的一聲,水花濺起來,淋了一身水。
尷尬的連大強自己都笑了,王三笑著跑過來,拉著他就向坡上跑去,直跑的氣喘籲籲,兩個人才停下。
出了防護林,走上河堤,路口樹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有些像樹葉的形狀,看起來古典又藝術,上麵用紅色油漆,書寫了三個字“李家溝”,落款是繁體字,模擬印章所刻,實在看不出來寫的什麼字。
順著石碑剪頭所指方向,抬頭一看,馬路明顯加寬,路麵鋪設著石子、細沙,走上去很結實,再想想王家莊那條道,平日裡塵土飛揚,雨雪天氣,一腳踩下去,鞋子都能陷進去大半,不免羨慕極了。
馬路兩側的常青樹一直延伸到村莊,少了冬日的蕭條,瞬間充滿了生機。
大強這是也忘了剛才的扭捏,真想看看李家溝的狀況,馬路都修的這麼好,還真不知村子裡,有啥不一樣的地方。
兩個人都很很好奇,步子自然也就加大了。
村口這裡圍了很多人,幾個男人抽著煙,遠遠看著他們過來,目光都沒離開過,女人們更是嗑著瓜子,聊著家常。
大強和王三剛才的興奮勁也沒有了,有些怯怯的走過去,用眼神的餘光,掃著這群人。
大強是害怕遇到李萍,其實王三也是,害怕見到了尷尬。
兩人走過人群,明顯加快了腳步,遠遠還聽到他們在討論,他們是誰家親戚的孩子,怎麼沒見過。
人閒是非多,大強和王三都知道,農忙時家家和睦,一到下雨天氣,兩口子拌嘴的,鄰裡間打架的比比皆是。
聽他們在瞎猜測,也懶得理會,自顧自的沿著這條沙路往前走。
走到儘頭,道路突然變窄,才發現村子並不大,這條路東西方向將村子攔腰分開。
村子的房屋大多是青磚瓦房,一排排很整齊,南北方向每隔4戶,就有一條約3米的路,和東西主路交叉,呈“井字形”分布,但一樣用沙石鋪就。
整個村莊給人感覺是整潔、有序。
王三提議,順著中間那個岔道口,往村南走走,大強其實也沒有選擇。
可能是過年的原因吧,每個路口,都有三三兩兩的站著聊天,唯獨這個口沒有人。
沿著這條路向前走,才發現建築也挺有特色的,前後兩戶間距約有4米,主房外,大多都是兩間偏房,略低於主房,有院落的家庭,都會將大門口對著路,或者正南開門。
大強數了數,正
好有22戶。但從房屋布局來看,還是能看出家庭的經濟情況,但最差的家庭,比起王家莊似乎都要好很多。
他倆其實都蠻好奇,一河之隔,竟然差異這麼大?
到了村子最南邊,路也到了頭,但左戶這家明顯氣魄多了。
一溜的紅磚到頂,竟是兩層小樓,玻璃窗戶在太陽的照射下,泛著光,看久了,刺的眼睛發花。
院落也沒有用磚砌,鐵護欄高高樹立著,護欄被外水泥砌成的花圃環繞著,月季花正開的鮮豔,剛栽下不久的翠竹,隨風搖曳,彆有一番風景。
繞過前邊,大門朝南,門樓用琉璃瓦粘貼,門口兩隻石獅,威風凜凜。
大強和王三都看呆了,想不到書上寫的場景,在這裡都能看到。
這家院落前麵有些不一樣,大片大片的田地中,有一個用石棉瓦搭成的大棚,麵積不大,顯得突兀。
一個大鐵門緊閉著,兩邊寬大的紅色對聯,說明不是閒置。
兩人正在猜測,隻聽後麵門打開的聲音,不由得扭過頭,瞬間都呆住了。
“大強……”李萍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看。
“我和三哥……瞎轉轉,就跑到這兒了……”大強吞吞吐吐的,越解釋越說不清,連耳根都紅了。
“來家裡坐坐吧!”李萍熱情的說著,內心非常高興。
大強向王三求助的看了一眼,王三連忙說:“不去了,我們這就回去了!”
李萍了解大強,也就不再勉強。
見他們要回,用手指了指那個藍色大棚,那個就是我家的塑料廠,初六就會正常開工,聽我爹說還會擴建,需要工人,如果有親戚願意來,給她說下就行。
李萍這女孩膽大,心細。她知道男生多少都有些拉不開麵子,本來想直接給王三說,又怕弄巧成拙。
王三猶豫了下,想接話他願意來,但看大強沒反應,也覺得不太合適,就謝了李萍,說考慮考慮再給她說。
兩人告彆李萍,滿腹心事的往家趕。
王家莊是他們從小長大的地方,已習慣了泥濘的道路,低矮的土坯房,可今天的事情,怎麼能讓他們平靜呢?
兩人回到村子,已近中午。
大強擔心母親著急,也不顧王三的挽留吃飯,一溜煙的跑了回去。
真被大強說準了,一個上午,大強媽先是去王三家一趟,聽說他倆出去玩了,才覺得寬慰,有王三在,她還是比較踏實的。
快到吃飯時間了,大強還未回來,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來來回回好幾趟,但還是不放心,乾脆就一直站在門口等。
大強遠遠看到,也後悔自己走的時候,沒有和母親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