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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的很快,大強就要小學畢業了,張秀琴看著兒子長得高高、壯壯的,甭提有多高興了。
時光可以無知覺間劃過,但歲月總會在人的身體上烙下痕跡。
大強媽一個近50歲的女人,含辛茹苦的帶大孩子,風雨裡一路走來,淚水、汗水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青絲已變白發,白皙的臉早已黑裡透紅,身子也如秋後的枯枝,在寒冬中搖搖欲墜。
樹木在盼著春天,她也在盼春天,盼著大強能長大成才,盼著她能多學知識,頂起一片天來。
暑假的日子,是孩子們最開心的了。
不用每天早起,被催著起床,吃飯,上學,不用擔心老師的教鞭和嗬斥,不用做那些沒完沒了的作業。
白天去河裡遊泳,樹林子裡捉知了,夜晚在村口不大的場子裡做遊戲,成了假期裡每天的必修課。
孩子們的世界是快樂的,但大強是孤獨的,他沒有朋友。
一個人遊蕩在村子的各個角落,潺潺的溪流邊,他可以一坐幾個小時,看著魚兒自由的遊蕩著。
他想像魚,成群的來回穿梭,他又想做細沙,靜靜地躺著,讓水流推著往前走,有水草作伴,有魚兒嬉戲。
這天傍晚,太陽還沒隱去,大強又來到河堤邊。
胡亂拽了一些野草鋪平,舒服的躺下。
仰望著天空,天空蔚藍,偶有幾朵白雲如被繡在藍色緞子上的花兒,漂亮極了。
大強閉上眼睛,幻想著天空之外的世界,那裡有沒有人?有沒有動物?有沒有鮮花、河流?不知不覺,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大強,大強,下河捉魚去!”一個歡快的聲音傳來,一下子把大強的美夢給打碎了。
大強揉了揉眼睛,有點不耐煩的抬頭看了看,原來是王三。
王三比他大幾歲,都是初二的學生了,平日也不在一塊玩,兩個人見了麵也總是打個招呼就各乾各的事,沒啥交流,再說誰願意和一個小學生一起玩?
“是三哥啊!”大強不鹹不淡的說道。
“彆睡了,月牙潭那邊魚特彆多,也好抓,沒事一起去唄。”王三說的很誠懇。
大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同意了。
站直了身子,幫王三提著水桶,沿著河堤小路向北而去。
一路上,基本都是王三問一句,他回答一句。
路程並不算遠,隻是這幾年,月牙潭淹死幾個半大孩子後,就極少有人過來了。
大人們白天還好,天色稍晚一些,寧願多走一段路,都要繞開這個水潭,一來二去,給這個月牙潭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大強以前聽母親講過這些事,也告誡他不要往那邊去。
說來也奇怪,這條小河,除了月牙潭外,以王家莊為中心上下遊5公裡,水位常年維持在成年人膝蓋位置,水緩沙細,清澈見底。
剛大強猶豫,也是這個原因,他倒不是怕那個地方,他更擔心母親知道後的恐慌。
王三的相約,他內心還是挺意外的。
在月牙潭彎弧頂處,水流到這裡突然緩下,形成了倒漩的暗流,潭水幽暗。
大強有些緊張,看王三若無其事的裝餌、拋竿、提杆,動作瀟灑而有效,沒多久,水桶裡就擠滿了黑壓壓的魚頭。
大強看傻了眼,心裡想,這也太簡單了吧?
王三看他蠢蠢欲動的樣子,就知道他想試試。
“大強,過來試下?”王三用鼓勵的眼神看著大強。大強心想,這也沒啥難的啊?走過來,模仿著王三的動作,可次次落空。
王三見了,又耐心的教他一些動作要領,提杆時機等,雖說技術不好,但總算沒有有了收獲。
一個手把手教,一個認真學,整個下午兩人都覺很投機,大強起初的拘束感也漸漸消失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夏天的夜黑的緩慢,但真到了7點後,天色變暗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夜幕下,魚兒是最歡快的,爭相搶食,王三提乾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三哥,咱們回去吧,天黑了。”
“急啥呢,這個時候魚才好抓呢?是不是害怕了?”王三調侃著,一邊把桶裡的魚,倒進網兜控下水,又扔進桶內。
“誰怕是孫子?”大強有些不服氣的回著,這些年經曆的一些事,讓大強變得敏感,他最不喜歡彆人說他膽小。
王三突然一怔,朝大強舉起大拇指說:“有種!”
直到兩人都覺肚子在抗議,才收拾好東西,一前一後的向王家莊方向走去。
大強習慣性的走在後麵,但王三硬是讓他走前麵,他在後麵跟著,兩人都沒言語,大強仍覺得心裡有些暖暖的。
走到村口,大強看到母親不出意外的站在那裡,焦急的張望著。
這樣的場景其實從未改變過,就如大強媽常說的,站在那裡心裡更踏實些,而這一站就是一輩子。
“媽,你咋又來了?我不都告訴你了,以後不用等我,我都長大了。”大強有些後悔晚回。
“好,好,好,我這不是沒啥事,來村口涼快涼快。”大強媽儘管掩飾著,但些許的慌亂,還是讓王三笑個不停。
“大強,拿著。”話未說完,王三已經把大半的魚,倒進了網兜中遞了過來。
“不用了,三哥。”大強連忙推辭,王三將魚帶網往地上一扔,就跑開了。
大強跟著母親向家裡走去,提著沉甸甸的魚兜,心情有些複雜,母親的問話也沒有聽清楚,隻是象征性的嗯著。
母親外,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過他,王三一個很隨意的動作,就讓他覺的感動不已。
大強今天的晚飯,吃的特彆有滋味,竟破天荒的多吃了半個饅頭,大強媽喜上心頭,兒子的開心比一切都重要。
大強沒有告訴母親他們去月牙潭的事,知道了她一定會擔心。
但他更擔心母親會抱怨王三,甚至不讓大強和他來往。
其實,他不知道母親是溫柔賢惠的,這些年來偽裝潑辣是擔心他們孤兒寡母的受人欺負。
現在大強長大了,看到孩子沒有朋友,一個人總是孤零零的,她自己的內心也非常難過。
今天看到大強和王三一起,她彆提有多高興了,孩子的變化,作為母親怎麼能看不到呢?
大強這個晚上覺睡得特彆踏實,就連做夢都在笑。他不確定和王三是否已經成為朋友,但是他內心非常渴望,有王三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