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聽心聽琴詫異的看著不知道什麼原因先回來的聽瀾。
“你不是陪著主子去請安了嗎?怎麼先回來了。”聽琴詢問。
景仁宮四大宮女輪流調換,今日輪到聽瀾陪著盛歡,如今突然先回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想到這裡,聽心聽琴心裡就是一個咯噔。
聽心更是謹慎,把聽瀾拉到角落:“出了什麼事,還是主子有什麼吩咐?”
聽瀾搖頭又點頭:“主子沒出什麼事,隻是讓我回來告訴聽心姐姐你們。”
她謹慎的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去查林嬤嬤今天都去哪了。”
聽心聽琴對視一眼,林嬤嬤?
林嬤嬤今早剛出景仁宮,出去的原因是覺得乳房痛,想要去找太醫院的醫女看看。
這件事是已經稟告給了主子,主子甚至還好心的多打賞了銀子給她,莫不是林嬤嬤她……
想到這裡,聽心聽琴心裡一凝。
這時聽瀾又道:“主子還道,待林嬤嬤回來後,不能再讓其他奶嬤嬤給小主子們喂奶。”
……
盛歡在慈寧宮被太皇太後她們留了段時間,說足了話才舍得把她放出來。
回宮的路上,盛歡都在聽蒲花們傳來的孩子情況,也知道林嬤嬤現在已經回到了嬰兒房。
自然了,林嬤嬤給其他奶嬤嬤下藥的事她也知道了。
她步子不禁加快,剛回到景仁宮,聽心便迎了上來行禮,然後,在盛歡耳邊低語。
“主子,林嬤嬤出去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回來的。而且,她不隻去了太醫院,在去太醫院之前,她先去了月下角,中途她和一個宮女說了一會兒話。”
月下角,是宮裡宮人每月初二會見家人的一處僻靜之地。
但林嬤嬤,並不符合這個見家人的規定,畢竟奶嬤嬤進宮後,在喂養公主阿哥時並不能見宮外人,避免帶了病症進來。
盛歡抬頭看了看天:“嗯,沒讓奶嬤嬤給孩子喂奶吧?”
“沒有,在林嬤嬤回來前,已經過了小主子們喝奶時間了。”
聽心壓低聲音,繼續道:“主子,林嬤嬤回來後回了她屋子,和屋裡幾個奶嬤嬤說了會兒話就去當差了,等她們都走了,奴婢進去搜了搜,從林嬤嬤的床下搜出來了一包藥粉。”
她聲音帶了憤怒:“聽琴說是酒粉,隻不過主子沒回來,奴婢不敢輕舉妄動。”
盛歡點頭表示知道了:“走,去看看孩子。”
進了嬰兒房,看到的是三個正睡得香甜的崽崽。
在屋裡的聽琴聽水和奶嬤嬤們見到盛歡,連忙行禮,奶嬤嬤們全程低頭,沒有人敢抬頭直視盛歡。
聽琴聽水倒是行完禮後,就默默地退到了盛歡身後。
盛歡進了屋裡,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甚至快沒了的酒味,而且,還是從屋裡所有奶嬤嬤身上傳來的。
想到孩子若喝了她們的奶導致酒精中毒,盛歡漂亮的眼眸裡飛快的劃過了抹戾氣。
她目光淡淡的掃在了罪魁禍首林嬤嬤身上,或許是心虛,她頭壓得比彆人更低。
林嬤嬤看起來和平時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盛歡對情緒極其敏感,她一下子就從林嬤嬤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情緒波動,而且,剛才進來時,盛歡也發現她眼睛似乎不太對勁,像是哭過。
“林嬤嬤怎麼了,眼睛看著怎麼有點紅?”
盛歡逗弄著嬰兒床上的孩子,似乎隻是隨口一問。
站在一旁的林嬤嬤被叫到時,心臟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多謝娘娘關心,奴婢剛才沒注意,不小心讓風吹進了不乾淨的東西。”
盛歡頷首,也不知道信沒信:“你今日去太醫院,醫女怎麼說?”
醫女雖沒品級水平不明,但宮裡女人若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身體問題都會優先選擇她們。
“回娘娘,醫女說奴婢沒問題,隻不過是奴婢奶水少,不太夠三公主喝,吸狠了才會如此。”
林嬤嬤規規矩矩的回答,顯然並不打算把有人找上她的事告發。
“除了太醫院,你還去了哪裡?”盛歡突然問,聲音已然帶上了冷意。
林嬤嬤心裡瞬間咯噔一下,蜷著的手用力到發白,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娘娘,奴婢今日除了去太醫院,哪裡都沒去。”
盛歡聞言,眉眼間已經染上了寒霜,那雙眼睛如利劍般射向她:“本宮沒空和你繞彎子,你今日見了什麼人,答應她做什麼,都給本宮如實招來!”
她突然爆發出的氣勢,直接駭住了眾人,林嬤嬤和其他八個奶嬤嬤直接“噗通”的一聲,膝蓋全砸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嬤嬤幾人甚至感覺身上像被什麼威壓給壓住,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娘娘,奴婢,奴婢真的沒有見過什麼人啊……”
林嬤嬤畢竟隻是個普通人,再加上本就心虛,此時被盛歡的氣勢壓迫,駭得心下大亂,卻依舊還在嘴硬。
正在這時,聽心道:
“主子,剛才小成子來話,說是林嬤嬤去太醫院前,往護城河方向去過。而且給林嬤嬤看診的醫女也說,她約莫是在巳時正左右給林嬤嬤看診,而且林嬤嬤坐了沒半盞茶就離開了。”
聽琴接過話來,一唱一和:
“對啊,而且奴婢沒記錯的話,林嬤嬤是辰時正離開的景仁宮,從景仁宮到太醫院來回也不過半個時辰,這剩下的半個時辰也不知她是去做了什麼勾當!”
林嬤嬤此時已然汗流浹背了。
“娘娘開恩!奴婢,奴婢確實不隻去了太醫院。”
林嬤嬤顫顫巍巍的,有汗水流進了眼窩裡,刺痛得難受:
“今日是初二,奴婢,奴婢隻是去了‘月下角’見家人,中途也不過是見了同鄉說了幾句話,奴婢沒有得娘娘容許私自前往月下角,是奴婢害怕責罰才不說,娘娘開恩,娘娘開恩啊!”
“還不說實話,若隻是見過普普通通的同鄉,那你身上的酒味是哪裡來的!”
“宮裡明令禁止宮人不能飲酒,你作為奶嬤嬤更是罪上加罪,如今飲酒還隱瞞不報視為謀殺皇嗣,此事若稟明萬歲爺,你全族都跑不了。”盛歡淡聲道。
聽到盛歡這話,林嬤嬤心亂如麻,直到這時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傻事。
若萬歲爺追究起來?其他人怎麼保得過她的家人,她怎麼能相信那人就比萬歲爺厲害,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如今隻能相信那個人,相信就算全族傾覆,她的兒子也能被她保下來,於是繼續咬牙道:
“娘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作為奶嬤嬤是絕不可能飲酒的,也許是剛才碰到禦膳房的人,才不小心沾上,奴婢可以發誓,奴婢字字句句說的都是真話!”
盛歡直接笑了:“發誓?你若無謀害皇嗣之心,那你可否用你孩子發誓,用你的親族發誓,若你說謊,他們全都死於非命,全族儘亡,你敢嗎?”
很明顯,孩子就是林嬤嬤的軟肋。
林嬤嬤磕頭的動作僵住,她當然不敢了,在這個時代,她們全都信奉舉頭三尺有神明,若神明聽到了當真了怎麼辦。
她的兒子還沒有滿四個月啊,她怎麼忍心。
“主子,這是從林嬤嬤屋裡搜出來的東西,吳太醫說,是酒粉。”正在這時,聽瀾呈著托盤上前。
托盤上正放著一個茶壺和一個紙袋。
林嬤嬤看到這些熟悉的東西時,全身就是一僵,知道自己真的暴露了。
而其他八個奶嬤嬤看到茶壺時,全身也是控製不住一寒。
因為林嬤嬤就在不久前,用這個茶壺給她們倒過水。
“娘娘!奴婢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娘娘,奴婢的丈夫和弟弟被關進大牢,有人找上奴婢告訴奴婢,若想救他們奴婢隻能這麼做,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
林嬤嬤真的怕了,想到謀害皇嗣的下場,想到那人的任務她一個也沒完成,自己的兒子真的能被保住嗎?能活嗎?
林嬤嬤忍著痛苦,把頭磕得震天響,頭皮甚至磕出了血。
“賤婢!”聽琴衝上前,直接扇了林嬤嬤兩巴掌:“苦衷?!你有苦衷為何不能求助主子,竟膽大包天伸手謀害皇嗣,主子平日打賞你多少東西,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快說,接近你的宮人是誰!”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奴婢之前沒見過她,奴婢……”
盛歡任由聽琴審問,轉頭吩咐聽心:“你去,派人去請皇後和萬歲爺過來。”
皇後到底是皇後,雖然背後知道是她做鬼,但她如今確實掌後宮中饋,盛歡此時不能忽略了她。
“是。”聽心聞言,福身出去。
聽心出去後,盛歡目光落在了屋裡其他八個奶嬤嬤身上。
八個奶嬤嬤感覺到盛歡視線掃過來,渾身控製不住開始發抖,她們雖然沒做過什麼,雖然有些人心裡也有鬼,可如今卻都是被林嬤嬤當成了工具。
“茶壺挺大,裡麵的茶水,你們喝過了?”盛歡唇角明明帶笑,卻讓人覺得陰寒可怖。
“娘娘!奴婢不知此事,奴婢和林嬤嬤絕對沒有關係,奴婢也不敢謀害皇嗣!若是知道林嬤嬤是這種人,奴婢不可能不報!”
八個奶嬤嬤否認和林嬤嬤的關係,想要撇清這份罪。
盛歡眸色淡淡的掃過她們:“來人,把所有奶嬤嬤拖出去審,讓吳太醫給她們看看身上都有哪些不妥。”
“是林嬤嬤自己乾的,不關我們的事,娘娘饒命!”
“娘娘饒命!”
見三個崽崽似乎有要醒的趨勢,盛歡輕輕拍著哄了哄,平淡至極。
“太吵了,堵住嘴,拖出去!”
進來的太監聞言,連忙拿著帕子堵住了所有奶嬤嬤的嘴,快速的把人押了出去。
吳琛這時候也被請了進來給孩子診平安脈,診過脈後,他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娘娘,三個小主子沒事。”
萬歲爺把佟貴妃和三個小主子交給他照看,若出了什麼事,他項上人頭可保不住,還好,他是幸運的。
“嗯,其他幾個奶嬤嬤,就有勞吳太醫看看有什麼不妥了。”
“娘娘言重了。”吳琛拱手,退了下去。
盛歡在屋裡待了沒多久,康熙和赫舍裡皇後前後腳就到了。
康熙一來就握住了盛歡的手:“彆擔心,有朕在,朕會給你們母子做主。”
“嗯。”盛歡看到康熙時,眼眸微動,一下子就紅了眼眶,眼淚更是控製不住的直接流了下來。
康熙見此,心疼的攬住了她的肩。
赫舍裡皇後來時,心裡很是沉重,擔憂計劃敗露,如今看到這一幕,眸色瞬間一暗。
“吳琛,進來回話!”康熙安撫好盛歡,抬高聲音,想到孩子差點被害,怒火幾乎壓不住。
吳琛很快進來,額頭不知何時冒出了冷汗,恭敬行禮。
“說吧,奶嬤嬤有什麼問題?”康熙已然了解經過,直接問。
吳琛慎重回答:“回萬歲爺,公主阿哥的奶嬤嬤皆服用過酒粉。酒粉特殊,若奶嬤嬤給阿哥公主喂奶,後果不堪設想。”
“把林氏壓進來。”康熙麵無表情,不過了解康熙的梁九功知道,萬歲爺現在憤怒到了極點。
林嬤嬤進來時,腿都是抖的,跪在地上都還在哆嗦:“奴婢林氏,叩見萬歲爺。”
“說,是哪個宮人來找的你,幕後之人是誰。”康熙冷聲道。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奴婢真的沒有撒謊。”
“來人,堵住她的嘴拖下去杖責二十。”康熙不想聽廢話,直接下令。
林嬤嬤很快就被拖下去,然後,庭院裡就響起了陣陣的杖責聲。
再次被拖進來時,林嬤嬤已經滿身血跡,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哪個宮人來找的你,不說,再杖責二十,全族問斬。”
康熙的聲音輕飄飄的,透著股高高在上的蔑視:“能進宮做奶娘,想必你孩子也沒多大吧,確定還要隱瞞。”
提到兒子,奄奄一息的林嬤嬤牙齒控製不住打顫:“萬歲爺饒過奴婢的孩子吧,奴婢也沒有辦法,奴婢的丈夫和弟弟被關進大牢不日就要被處死了,奴婢也是被逼無奈。”
“誰逼的你,說!”
林嬤嬤終究害怕了,也招了:“是永壽宮的紫蓮!是她找上的奴婢,萬歲爺恕罪,萬歲爺開恩!”
聽到這話,盛歡不著痕跡的看向赫舍裡皇後,隻見她也一臉驚訝,似乎毫不知情。
演得真好,盛歡心裡感慨。
康熙心情很不好:“梁九功,去永壽宮把人帶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紫蓮就被押了進來,同時,昭妃也跟著一道過來了。
“就是她,就是她聯係的奴婢用酒粉害的阿哥公主!”紫蓮一被押進來,林嬤嬤就指認。
“紫蓮,你如實招來,是誰指使的你!”赫舍裡皇後不再充當背景板,威嚴發問。
紫蓮一點骨氣也沒有,進來麵對三堂會審,腿都直接軟了下來,磕頭認罪:
“是昭妃娘娘,是她指使的奴婢,娘娘嫉恨佟貴妃位份比她高,嫉恨她有三個孩子,娘娘受不了被佟貴妃壓著,後來得知林嬤嬤宮外家人進了大牢,就派奴婢威脅林嬤嬤這麼做。”
昭妃剛搭著藝巧的手進來,一進來就聽到這話,腿一軟,臉色煞白就跪了下來:“萬歲爺,絕不是臣妾,臣妾就算對佟貴妃有多大的不滿,也不敢對皇嗣下手啊。”
她看向紫蓮,痛心疾首:“賤婢,你竟敢汙蔑本宮!”
紫蓮似乎被她嚇到了,哆嗦了一下:“娘娘,這明明就是你吩咐奴婢做的啊,如今事發你可不能全都推在奴婢身上。”
“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昭妃怎麼想。”赫舍裡皇後在一旁幽幽開口。
藝巧覺得赫舍裡皇後咄咄逼人,跪在昭妃身邊的她連忙喊冤:
“萬歲爺,絕不是我們主子做的,紫蓮不過就是永壽宮三等婢女。而且就在不久前,奴婢多次看見紫蓮偷偷的和鐘粹宮管事鄧太監有聯係,一定是他,是他指使紫蓮栽贓陷害我們主子,請萬歲爺、皇後娘娘明查。”
赫舍裡皇後聞言詢問:“紫蓮,你認識鄧太監?”
“奴婢不認識。”紫蓮否認得很快。
“她說謊,她和鄧太監偷偷摸摸見麵的事,不隻奴婢一人看見。”
藝巧連忙道,卻不提鄧太監背後的主子惠嬪,畢竟一個太監沒多大能耐對皇嗣下手,在場眾人也都不會相信他背後沒有人。
康熙臉色陰沉,揮手。
梁九功明白,派人去鐘粹宮抓人,同時也派人去找證據。
盛歡看著這一幕,眸子微深,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康熙以為她在害怕,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赫舍裡皇後又見此,眸光輕閃,然後,視而不見。
很快,鄧太監被押著進來了,自然了,作為主子的惠嬪也來了。
“鄧太監,你可認得紫蓮。”赫舍裡皇後審問。
“奴才不認識。”鄧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梁九功這時把
康熙看了,神色不明,然而下一秒,直接把梁九功呈上來的荷包情詩砸在了他們頭上。
鄧太監和紫蓮被砸得一懵,待看到落到地上的東西時,臉嚇得就是一白,直接“砰砰”磕頭求饒。
“宮裡嚴禁宮女太監結為對食,說吧,你們為何如此,鄧太監你說,你有沒有在背後指使紫蓮謀害皇嗣?”
“沒有,奴才沒有。”
“既然那麼嘴硬,那就把牙齒一顆顆敲碎好了,朕倒要看看沒了牙齒,你是否還如此嘴硬。”康熙揮手,“來人,拖下去。”
鄧太監嚇得心跳加速,牙齒控製不住打顫:“萬歲爺饒命,是,是奴才指使的,可是一切都是惠嬪娘娘交代的奴才,奴才不得不聽命於她……”
“大膽奴才!本宮從未讓你這麼做過,你有證據嗎就汙蔑本宮!”
惠嬪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到如今,她心知自己入了套。
“有有有,奴才有證據,這是惠嬪和宮外的通信,否則奴才也不知道三公主的奶嬤嬤家裡出了事。”
說著,鄧由連忙掏出了懷裡的信紙,梁九功接上來呈給康熙,康熙看了,臉色黑沉,把信砸在惠嬪臉上:“你有什麼可說的。”
惠嬪跪下,心裡一寒:“萬歲爺,嬪妾沒有!鄧由在汙蔑嬪妾,是了,前不久鄧由辦事不利被臣妾罰了,他懷恨在心,以此想要謀害嬪妾。”
鄧太監鄧由連忙磕頭:“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汙蔑惠嬪娘娘,而且奴才知道,惠嬪娘娘不隻要對付佟貴妃的三個孩子,就連儲秀宮的二公主也不放過。”
“你胡說!萬歲爺,嬪妾冤枉!”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混亂聲,接著李德全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
康熙皺眉:“外麵什麼事如此喧嘩?”
“萬歲爺,儲秀宮傳來消息,二公主歿了。”
惠嬪聞言雙腿一軟,從沒有那麼痛恨過自己手下的人速度那麼快,如今豈不是應了鄧由的話,心裡亂成一團麵上卻一直在喊冤:
“萬歲爺,不是嬪妾做的,真的不是嬪妾做的!嬪妾冤枉!”
康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漠至極:“惠嬪心術不正,謀害皇嗣,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貶為庶人。其餘人拖進慎刑司,處死。”
康熙一言定下就把惠嬪廢了。
惠嬪一愣,癱軟在地,在場眾人麵麵相覷。
赫舍裡皇後緊握的手在這一刻鬆開,盛歡看了個正著。
康熙不知道信沒信惠嬪,不,應該是廢人納喇氏的話,反正今天的事必須有個結果,他也定下了這個結果,至於後麵會不會查,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
一天的鬨劇結束,二公主被康熙下令厚葬,但沒長成的嬰孩,不入皇室祖墳。
景仁宮裡的奶嬤嬤也被康熙換了一批,後來因為前朝有事,康熙處理完後宮的事就離開了。
傍晚,盛歡坐在梳妝鏡前,拿下頭上厚重的金釵。
“主子妙計,納喇廢人如今無用,五阿哥以後不足為懼。”聽心替盛歡梳頭,眼裡帶了笑意。
盛歡神色平淡:“她敢用二公主算計本宮,也彆怪本宮將計就計。”
惠嬪的算計確實不錯,可豈知盛歡早就洞察,於是順著赫舍裡皇後的計劃暗中推了一把,把她的算計暴露在陽光下而已。
“主子,為何不直接捅出皇後來。”聽琴不解。
“皇後不會那麼容易倒,我們也並沒有直接證據,而且汙蔑國母是重罪,此時不宜聲張。更何況,她把昭妃當成了她的替罪羊,若不是我們暗地裡給昭妃明了紫蓮是納喇氏的人,今日納喇氏的下場就是昭妃的下場。”盛歡輕啟朱唇。
“主子為何不把紫蓮背後真正的主人是皇後的事透露給她。”聽琴不解。
盛歡笑:“自然是借力打力,除掉惠嬪。而且之後,若昭妃知道紫蓮背後之人是皇後,知道自己又被皇後耍了,定不會善罷甘休。”
聽心由衷讚歎:“一石二鳥,不愧是主子。”
聽琴高興過後也有些擔憂:“可是主子,今日放過皇後,豈不是放虎歸山?”
盛歡睨了她一眼:“你以為萬歲爺當真查不到她?”
今日的事誰都清楚不簡單,惠嬪雖有罪,但謀害三個公主阿哥的後麵一定還有人,隻不過若今日鬨大了不好看而已,康熙作為皇帝,不會容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
他一定會在背後查,查出來後,赫舍裡皇後再不足為懼。
此時,她們隻需要按兵不動。
……
坤寧宮
赫舍裡皇後脫下繁重的宮裝,揉了揉作痛的額角:“看來,昭妃早就知道紫蓮有二心。”
碧青安慰:“主子不必憂心,昭妃今日的指正,就知道她不知道紫蓮是我們的人。”
“倒是讓昭妃逃過一劫。”
皇後其實很不滿,雖說她早就想到陰謀落敗後的脫身之法,但這次折了兩個棋子卻未傷到佟貴妃分毫,就連昭妃,也無事。
沒錯,鄧由太監也是皇後的人。
而且不知道為何,她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安。
“主子,萬歲爺還會不會往下查。”碧青心裡擔憂的是這個。
赫舍裡皇後其實也不確定:“紫蓮、鄧由已死,此事從頭到尾,都和本宮無關,萬歲爺既已結案,說明此事無論如何明裡都了了。”
至於暗裡,證人都死了,還能查出什麼來。
她一頓:“讓坤寧宮的宮人夾緊尾巴,最近彆惹事。”
“主子放心,奴婢省得。”
赫舍裡皇後按了按眼角,總覺得這裡麵還有些什麼:“本宮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納喇氏能夠誕下五阿哥,怎麼說應該都是聰明人,如今那麼容易倒台,倒是奇怪…”
“主子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納喇氏就算是鳥,也飛不過去主子織的大網。”碧藍道。
“你說得是,是本宮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