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肖筱跟男友分手,男友列了一份賬單,讓肖筱還錢,賬單顯示,戀愛兩年多男方轉賬五萬多。
肖筱拒絕還錢,男友就起訴她,她便來到律所尋求幫助,當時律所其他幾個律師都出去開庭了,隻有阮初棠在。
“根本不是那樣的。”肖筱哭得抽抽搭搭,“我跟他同居兩年,我們倆一開始就說好了房租水電和生活費一人出一半,他說每個月轉我兩千,包含房租水電生活費,我這邊也會拿出兩千來共同花銷。”
“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就照他說的做了,可誰知道分手後他竟然讓我還錢,說那些轉賬都是以結婚為目的的贈與,分手了理應還給他。”
“可是那些錢明明就是日常花銷啊,怎麼就成贈與了,兩年來他送我的禮物加起來都不超過五百,他怎麼有臉起訴我啊,嗚嗚嗚……”
“我每個月那兩千還是父母給的生活費,我一個大學生上哪兒找五萬塊錢還他啊,我也不敢跟爸媽說,要是知道我大學期間跟男的在外麵租房同居,我爸會打死我的,姐,你幫幫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說來也諷刺,肖筱一個法學生,居然會著了渣男的道。
戀愛腦的女孩兒遇上渣男真是被騙得連底褲都不剩了。
阮初棠無奈地歎了口氣,非常同情眼前這個女孩。
按常理來說律師一般都不會接這種連律師費都付不起的委托人的案子。
阮初棠卻不一樣,她不僅接下了這個案子,還借錢給肖筱交律師費。當時初棠想,肖筱的處境已經十分艱難了,如果沒人拉她一把,她怕肖筱想不開做傻事。
律師費不是直接交給代理律師的,是委托人轉給律所,經由律所給代理律師發工資。
阮初棠那會兒剛執業不久,在律所做授薪律師一個月工資也才七千塊,她二話不說就加了肖筱的微信借錢給她讓她交律師費。
接下那個案子後,阮初棠費了些功夫弄到了關鍵證據,打贏了官司,肖筱對她既佩服又感恩,大學一畢業就來律所給她當助理了。
眼下,肖筱紅著眼睛問:“初棠姐,我現在已經掛證了走不了,等我實習期滿了可以去找你嗎?”
阮初棠怔了一瞬,沒想到肖筱會這樣問。
旋即,她笑意溫柔地回道:“當然可以,我家在江城,到時候你要是想來投奔我直接聯係我就行。”
“太好了!”肖笑破涕為笑,“姐,我跟你一輩子!你走到哪兒我就跟去哪兒,你可不能嫌棄我這個小尾巴。”
“怎麼會。”
律所主任辦公室。
主任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見辭職信目露不解,“初棠,你怎麼忽然要辭職,是工作上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阮初棠搖了搖頭,“不是的主任,是我家裡有點事,我必須得回去了,我知道辭職應該提前一個月說的,但是事發突然,我也沒預料到,抱歉。”
阮初棠又補充道:“工作已經交接得差不多了,我手裡還有一個案子十天後二審開庭,開完庭我就要回家了,現在提前和您說一聲。”
主任默了默,回道:“既然這樣,那好吧,祝你前程似錦。”
阮初棠從律所出來,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晚風穿過樹梢沙沙作響。
阮初棠心裡忽地生出一絲孤獨感。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生活了三年的城市了。
她想起剛到海城那時候,銀行卡全被阮邵東凍結了,微信上隻有幾千塊的零錢,她在酒店住了三天。
在這三天,她找了一份工作,在律所周邊租了廉租房。
房租和押金押一付三,交完錢她幾乎身無分文,靠著江城那邊閨蜜的接濟才吃得上飯。
廉租房小區魚龍混雜,治安不好。
她剛搬來沒多久就遇上醉鬼敲門。
每天三更半夜都嚇得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不敢開門。
跟房東反映,房東卻說他也沒辦法。
無奈之下她不得已搬了住處,還被黑心房東惡意扣了押金。
一開始她還好聲好氣地要押金,奈何那黑心房東不僅不退押金,還對她惡語相向,用各種臟話辱罵她。
她一氣之下反手打了“12366”舉報房東不給開發票、偷稅漏稅,接著又打了“96119”舉報消防不合格,這還不夠,她馬上又去法院起訴違約和侮辱,搞得那房東焦頭爛額,法院那邊還沒立上案,那黑心房東就把押金給退了。
她撤回了合同違約的起訴,卻堅持不撤侮辱的起訴,最後房東因為人格侮辱敗訴還賠了她一筆錢。
想到這裡初棠忽地笑了笑,那算是她人生中最灰頭土臉的時候了吧。
後來她聽之前住在隔壁的女孩子說那醉鬼在她搬走後不久就被人打了,估計是惹到什麼不該惹的人了,那黑心房東從那以後也銷聲匿跡了。
她隻覺得是惡有惡報。
初遇顧澤川那天,她還是實習律師,跟著律所裡的律師去顧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小公司談法律顧問合同簽約問題。
那天顧澤川剛好在那家公司巡視,據他所說,他對她一見鐘情。
後來顧澤川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各種細節都做得很好,情緒價值也拉滿,那段時間他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在一起後,顧澤川對她也很好,他們也是有過一段甜蜜時光的。
轉折發生在一周年紀念日那天晚上。
他們都喝了點酒,顧澤川想跟她做到最後一步,他走過來抱住她,低下頭想要去吻她的唇,她驚慌失措下狠狠地推開了顧澤川。
顧澤川一臉受傷,啞著嗓子問她:“為什麼?”
她緊張得說話都結巴,“我……我還沒準備好,你……你給我點時間。”
那之後顧澤川對她就沒有以前好了。
再後來,她一直沒有準備好跟顧澤川做到最後一步,甚至不願意接吻。
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談戀愛,不想發展得那麼快,也可能是因為知道顧澤川吻過很多女人,也跟很多女人做過,她潛意識裡嫌他臟,身體接受不了。
反正不論是什麼原因,她現在想來隻覺慶幸。
回到彆墅,顧澤川不在。
阮初棠洗了個澡沉沉睡去。
還有十天,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