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你是小輕很好的朋友,阮允是吧?”
隨舟笑了笑,“坐吧,站著乾什麼?”
“是的是的,我是阮允!”
阮允挨著許輕坐下,平常這個位置都是隨舟的,方便隨舟給許輕夾菜。既然今天阮允來了,隨舟自然隻能坐到許輕對麵。
“天啊,隨哥真的好好哦,我這種小人物他居然都記得,嗚嗚嗚。”
阮允貼著許輕的胳膊,附在她耳畔說。
小鹿亂撞的心在胸腔裡慌不擇路地逃竄,阮允都快要抑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了。
“你之前喝了那麼多杯他點的奶茶,他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名字。”
許輕把筷子塞進阮允手中,“對了,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隨舟是當年a市的理科前十?隻差三分他就是探花郎了。”
阮允終於神氣一回,她挺起胸脯,驕傲地回答:“作為一名優秀的粉絲,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隨哥金碧輝煌的過往呢!拜托,隨哥的履曆我如數家珍好吧,比進我家還熟。”
許輕和阮允說話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不妨礙隨舟聽到核心。他搖搖頭,單手拉開易拉罐,兩聽可樂,許輕和阮允一人一罐。
“謝謝隨哥!”
阮允抱著冰冰涼涼的可樂罐,根本舍不得喝。這可是隨舟親自給她開的可樂,她都能想象得來隨舟掌心的溫度。
阮允恨不得現在衝回家把這瓶可樂供起來,和她的那些亞克力擺件放在一起,再給底下貼張標簽:隨舟本人親手打開的可樂!
“隨舟,你待會兒給我朋友簽個名唄,to簽,特地寫我朋友名字的那種。”
“行,”隨舟夾了塊紅燒雞翅放到許輕麵前的盤子裡,說,“想簽多少簽多少,讓我簽哪裡就簽哪裡。”
“真的嗎?簽腹肌上也行嘛?”
阮允呆呆冒出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
“……”
周以昀和隨敘用難以描述的眼神看著阮允,緊接著又看了看許輕,仿佛在問“小輕,你的朋友這麼開放嗎?”
明明之前上家裡來那會兒不是這個畫風。
許輕尷尬地咳了一聲,手伸到桌子底下拽了拽阮允的袖口,示意她回神,當著大人的麵收斂一下她的迷妹本性。
阮允意識過來她剛剛說了什麼以後,整張臉“嗖”地一下就燒了起來,臉一瞬間紅到耳朵根,她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簽海報上。隨哥之前不是拍了一組九宮格嗎?商家用那組照片出了官周,我買了好幾張海報。剛一不小心嘴瓢了,對不起對不起。”
阮允雙手合十呈告饒狀。
“沒問題,但你今天過來帶海報了嗎?沒帶的話我這裡還剩幾張,待會兒簽了給你。”
“謝謝隨哥!隨哥你真是個大好人!”
阮允此時對隨舟感激涕零。
許輕卻在心裡默默附和這句話,隨舟確實是她迄今為止遇到的最好的人,他連拒絕人都能那麼滴水不漏。
總之她是挑不出隨舟錯處的。
許是為了掩飾剛剛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的尷尬,阮允此時話格外多,許輕和隨舟都看得出來她紅著臉沒話找話,但也沒有人戳破她。聚餐嘛,開心就好。
“哦對了,”阮允咽下一口可樂,咕咚咕咚冒泡的咖啡色透明液體讓她想起來許輕的冰美式,她問,“你之前不是說把咖啡灑在你們總裁身上了嗎?後續怎麼樣,他讓你賠多少錢?但你的錢都拿去買房了,還有錢賠他麼?你們總裁不會因為這件事為難你吧?”
“咳。”許輕沒想到一把火燒到了她身上,她乾咳兩聲,扯了張紙巾擦乾淨嘴角。
許輕抬頭一看,不出意料,周以昀和隨舟都緊緊地盯著她看,臉上寫著四個大字:還有這事?
“就是轉正那天,上班路上有點堵,我走得急進電梯沒站穩,不小心把咖啡灑了他一身。下午報告才知道當時那個人就是我們總裁,我給他留了聯係方式,說我會賠償的。但是好幾天過去了,言總都沒找我說這事,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想法。”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那之後還在員工食堂碰見過一次言總,他人挺好的,還會耐心傾聽我們的意見,他也說了讓我好好工作,不會因為這件事找我麻煩。”
許輕解釋完以後,隨舟皺了皺眉毛,他說:“我不是給了你一張卡?他要多少錢就還他多少,你彆和他扯上關係。”
隨舟指的是他留給許輕的那張黑卡,卡裡麵存著許輕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但實際上許輕基本沒有動過那張卡裡的餘額,上班以前她的收入都來自美食博主的推廣費用,這些錢足夠許輕生活安穩。
哪怕偶爾需要隨舟那張黑卡應急,許輕過後也會把她花掉的錢補回去。
“言總沒問我要錢,”許輕小聲解釋,“他問我要的話那我肯定會給他的,我主動和言總提了好幾次還錢的事他都沒搭理我,隻說讓我彆往心裡去。再說了,我都不知道他那套西裝到底多少錢,我怎麼賠他呀……”
許輕感覺隨舟在這件事上有些較真,他似乎很不希望自己和言訣有所往來。
“那你就多給一點,上班穿的西裝再貴也貴不到哪裡去,二十萬總夠了。”
“待會兒吃完飯就給他轉賬,或者你把他卡號給我,我來轉。”
隨舟堅持要許輕把錢還給言訣,就連說話的口吻都不自覺變得強硬。
“哦。”
許輕嘀咕一聲,不明白隨舟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強勢。
周以昀出來打圓場,她瞪向隨舟,不滿地說:“你看看你,怎麼跟妹妹說話呢,都嚇到她了。小輕不是說了她給她們老板留了聯係方式,也說了自己會賠,又沒打算賴賬,是她們老板沒發賬單給小輕,你讓小輕怎麼猜老板的心思?一家人好好吃個飯,你凶什麼凶?”
隨舟看著許輕略帶委屈的麵龐,他輕歎一口氣,語氣軟和下來,解釋:“小輕,像你們老板那樣的人,你越早和他撇清關係越好。你把錢還給他,他以後就沒有借口再找你了。”
“我知道了。”
許輕低著頭,悶悶扒飯。
阮允一時間也不敢再說什麼,餐桌上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忽然僵硬許多,她心虛地問許輕:“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難道說她不應該在隨家人麵前提起許輕灑老板咖啡的事情?
可是這種小事不都是當做飯後談資,大家笑一笑也就過去了麼?
“沒有,不關你的事,吃飯吧。”
許輕嘴角扯了個笑容,夾了一片肥牛放入阮允的料碗裡。
接下來的時間,許輕沒有再主動提起任何話題,她垂著眉,阿姨給她夾什麼菜她就吃什麼菜,反而隨舟再給她夾的食物都被她擱置在盤子裡,沒有碰過。
飯後,隨舟如約給阮允簽了兩張海報讓她帶回去,阮允抱著海報歡歡喜喜出門,許輕送她到樓下。
“到家以後發個消息給我。”
“知道啦!拜拜。”
許輕回到家裡,周以昀和隨敘在打理廚房,隨舟站在客廳中央,似是有意等她。
許輕隻看了眼隨舟,她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徑直朝她的房間走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她另一隻手被隨舟緊緊握住。
“小輕。”
隨舟有力的大手抓著許輕纖細白皙的手腕,他握得很緊,像是怕女孩下一秒就會從他掌心掙脫一般。
“什麼事?”
許輕沒有回頭,她垂著腦袋問。
“對不起。”隨舟看著她略顯落寞的背影,眼神黯了黯,和她道歉,“我剛才不應該那麼和你說話,彆生哥哥氣,好不好?”
空氣凝固了半晌。
許輕吸了吸鼻子,散落下來的頭發擋住她半張側臉,隨舟看不見她的表情。
“沒什麼,你說得對,我本來就是要和言總劃清界限的,我也沒覺得我和他能有什麼關係。”
說完以後,許輕使了點勁兒掙開隨舟的手,“我今晚有點累,想先休息了。”
隨舟鬆開禁錮她的手,凝望著女孩的發,他說:“早點睡吧,晚安。”
“嗯,晚安。”
許輕進門以後將自己扔在床上,她躺下來,眼角不自覺滑落兩滴清透的淚水。許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然後拿起了手機。
以防自己會在轉發各種有趣又沙雕的博文的時候把消息錯發給言訣,許輕直接把言訣設置成了微信置頂,還給他起了一個非常顯眼的昵稱「負債十萬的對象」。
許輕點開時鐘頭像,打字:
「言總,請問您的西裝清洗有後續了嗎?我先賠您這些,不夠的話我後續再補上。您看可以嗎?」
她轉了八萬過去。
剩下五千塊她要留著生活。
彼時言訣正在淋浴間洗澡,筆記本電腦擱在客廳的茶幾。原本黯淡的屏幕突然亮起來,還自動跳出來一個聊天框,這吸引了泡芙的注意力。
泡芙一躍來到電腦旁邊,試探性地伸出爪子在鍵盤上摁了摁:
「¥()……」
「wokjshfsxns……」
許輕發完消息以後就把手機握在手中,忐忑地等待言訣的回複。手機“嗡”的兩下震起來,她忙打開一看,結果是這麼一長串毫不著調的內容。
許輕摸不著頭腦:言總被盜號了嗎?
「言總?您還好嗎?」
又或者,言總是在和女朋友度過美好甜蜜夜晚的時候,他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鍵盤?
否則這一串亂碼究竟是什麼意思。
許輕盯著屏幕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剛洗完澡,隻裹了條純白浴巾就出來的言訣看見泡芙揮舞著爪子在筆記本鍵盤上敲得格外起勁。
言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