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商嶼很快將剛剛拍好的合照單獨發給了這一桌的每一個人。
沈吟夏將照片保存好,看著周商嶼的頭像,忍不住偷偷地點了進去。本是想看看朋友圈動態,卻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朋友圈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有。
快一個小時過去,沈吟夏根本找不到單獨和周商嶼呆在一起的機會。
她有想過就這麼當著大家的麵給他,畢竟自己隻是個跑腿的。可一想到何嘉言在微信上給她發的話,她不忍心,隻能這麼乾等著。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在看舞台上的表演。沈吟夏注意到周商嶼起身,見他似乎是要出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拿起隨身包起身,準備跟上去。
台上有個帥哥在彈鋼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沒人注意到兩人的離席。
沈吟夏跟在周商嶼身後五六米的地方,出了貴賓廳之後,見他在前麵左拐,連忙跟上。酒店大包間的這層錯綜複雜好似迷宮,開始進來的時候,她和童梓迎跟著服務生七拐八拐才走進來,此時她有些害怕自己迷路。
可偏偏事不如人意,她跟著周商嶼的背影拐了幾個岔路,前麵的人影突然消失了。麵對三個方向的路,沈吟夏一時手足無措,不知道他往哪裡走了。
她正準備回頭找個服務生問下路,身側突然傳來周商嶼的聲音:“跟著我乾什麼?”
沈吟夏嚇了一跳,心想他怎麼背後長了眼睛,明明沒轉身也能發現自己跟在後麵。
穩了穩心神,她避開對方探究的視線,輕聲說:“我有東西給你。”
周商嶼安靜地看著她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白色信封,那個信封上空無一字,沒有任何花紋裝飾。
沈吟夏捏著信封的一角,朝著周商嶼的方向遞了過去。兩人之間有點距離,她上前一小步,才解釋:“是我的室友,何嘉言讓我交給你的。”
此話說出後,沈吟夏莫名地心安了,她抬起眼,撞見對方濃如墨色的眼眸裡,這一次,她再沒有了退縮的念頭。
有過前車之鑒,沈吟夏知道對方應該不會收。
自己從未被人知曉的隱晦心思,借由這封信,她替另一個暗戀他的女孩將兩份心意送了出去,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等待周商嶼發話的短短十幾秒內,時間被無限延長。走廊上聽不到賓客歡笑聲,落針可聞,沈吟夏看到他終於伸出手來,將那封信接了過去。
本已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見周商嶼意外收下了,沈吟夏反倒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周商嶼一言未發,沒有詢問何嘉言是誰,沒有問送的是什麼,他當著她的麵將信封拆開。沈吟夏原以為裡麵會有情書,可沒想到他拿出來的,竟然隻有一張巴掌大的相片。
正是何嘉言口中所說,軍訓時偷拍的那張照片。
照片看起來有些模糊,三年前的周商嶼意氣風發,比如今多了些少年感,眉目清朗如畫。
沈吟夏還未從照片上收回目光,麵前的人突然笑了一聲,他低聲喊了她的名字,一如以前的每一句“沈吟夏”。
周商嶼逼近她,將指尖夾著的那張照片隨意地塞進了她襯衫胸前的裝飾口袋裡。
他似是調侃,似是戲謔,聲音裡含著些許笑意,朝她說:“我還以為你也喜歡我。”
沈吟夏大腦倏地空白一片,她下意識地以為,是不是自己剛剛看他時,沒有藏好眼裡的留戀。她無異於被人剖白,赤裸的喜歡無處可藏,心跳亂成一團。
慌了心神的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商嶼的臉,她再一次做了膽小的逃避者,來不及向他解釋半句,便落荒而逃。
她像是無頭蒼蠅一般拐進了陌生的走廊,靠在牆上,沈吟夏喘息良久,最終彎下腰來。
胸前口袋裡的照片輕飄飄地落了下來,安靜地躺在地毯上。沈吟夏望著上麵的周商嶼良久,動了動僵硬的手指,將它撿了起來。
她獨自在走廊的儘頭站了很久,久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童梓迎打來電話,詢問她去了哪裡,宴會散場準備離開了。
沈吟夏將掌心那張幾乎捏皺的照片放進包裡,用略微嘶啞的聲音回答她:“馬上來。”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沈吟夏來到酒樓門口。此時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大家紛紛結對打車離開。
“你剛剛去哪了?”童梓迎環顧四周,“周商嶼也不見了。”
沈吟夏的聲音仍然沙啞:“上廁所。”
等車的期間,一樓大廳正在放著一首節奏舒緩的慢歌,女歌手溫柔的低吟淺唱中夾雜著無儘的憂傷與遺憾。
「若能再多看一眼」
「滾燙的心炙熱的眼」
「還沒開始卻道再見」
“來了來了,那是我們的車。”童梓迎視力太好,她拉上沈吟夏,“走吧。”
沈吟夏像是一具失去生氣的形骸,被童梓迎拉著上了車。
透過打開的車窗,她轉頭望向門口的人群,注意到一個身影終於出現在視線裡。
「刹那之間鐫刻永遠」
「昨日的情景再浮現」
車子啟動,女歌手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
「來不及好好告彆」
「空留一段記憶的線」
沈吟夏看向他的最後一幕,周商嶼低著頭,在聽身旁的魏文曜說話,看不清神色。
「永遠到底有多遠」
「心心之間念念之遠」
窗外的的景色快速倒退,直至消失,再也看不見。
沈吟夏緩慢地收回視線,注定中的分彆終於到來,卑微喜歡他的幾百天以來,她第一次體會到這麼刻骨銘心的無力與不甘心。
歌詞來源於《紫》,一顆狼星的版本更加適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