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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數日,向苼遵守與劍瘋子的約定,日日都去村口樹下等候。
劍瘋子來得時早時晚,卻也是每日都來,先是默默聽向苼講述外界的天地,再教向苼參悟四極禁。
照劍瘋子的說法,禁製一道複雜奇詭,四極禁在分支中算不得最強,卻最容易領悟參透。
向苼學起來亦有同感,不過幾日參悟,已能勉強控製四極禁,令之不再失控,但距離初步使用,還有一長段路要走。
即便如此,向苼將進度告知後,還是讓劍瘋子狠狠吃了一驚。
四極禁的確較為簡單,可這畢竟是禁製,他所說的簡單,是以年計,而非以天計。
原以為向苼能在出發之前勉強掌控四極禁,就已是難得,現在看來……他遠遠低估了此女的天賦。
劍瘋子心中琢磨著,表麵卻未露出半點異色,淡淡勉力一句:“好生修習,莫要偷懶,你跟上古年間的修士比起來,還差得遠呢。”
向苼恭敬應諾,“弟子受教。”
劍瘋子聽著麵上發熱,心虛地乾咳一聲,“今日就到這裡,你回去吧。”
向苼再行一禮,轉身離開。
劍瘋子看著輕歎一聲。
這麼好的苗子,若是能活下來,師弟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向苼兀自還在努力修習四極禁,而王拓悉心等待數日,終於等到了族中議會。
這一日清晨,村中各家長輩便齊聚一堂,各自落座,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王拓坐於末位,眼見爺爺過來,在首位落座,他立刻起身,朗聲道:“諸位長輩今日前來,想來已經提前知曉所議之事。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此話落下,屋內稍稍一靜,而後一名光著膀子的屠夫首先開口道:“拓兒,人心險惡,你對那小女娃知之不深,何以如此執著救她?”
另一名中年女子麵色冷硬,語氣更是乾脆:“她非我族之人,神像絕不外借!”
“她是我救命恩人。”
王拓語氣鏗鏘,“剛叔、花姨,從小你們就教導我要知恩圖報,向苼救了我一命,我當然也要救她一命!”
“真就如此單純?”
神色陰鷙的山羊胡老者嘿嘿一笑,“小崽子,你將她從外界帶回來,就已經救了她一命。此情兩清,我們救不救她,都不算忘恩負義。還是說……”
山羊胡老者笑得意味深長,“你這小子,動了私心?”
王拓緊繃著臉,“絕無此事!羊伯,你再亂開玩笑,我就要生氣了。”
山羊胡老者笑了一聲,頓時不再說。
“拓兒,你涉世不深,一腔熱忱,我們能理解。”
一名素容溫婉的女子柔聲道:“可外界紅塵是非,斷不是你能輕易分辨。你說她是天驕,是天縱之才,心性上乘,殺伐果斷,此話或許不錯。
可近日我讓玥兒去照顧她,卻見其性情淡漠,連自己生死都看得極淡,你如此付出,她也不會領情。這樣的人,救了又有何用?”
王拓冷眼一橫,“白姨,我做事從不求他人回報,隻求問心無愧。”
溫婉女子麵露無奈,這小子就是一根筋,認定的事,八成是勸不回來了。
她轉過頭,看向始終樂嗬嗬的矮胖老者,不禁更加無奈,“村長,熱鬨還沒看夠麼?”
老村長仿佛剛睡醒,精神微振,坐直了身子,“那老朽就來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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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一掃屋內,最後落在王拓身上,笑眯眯地說道:“神像可以給她。”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皆驚。
屠夫脾氣火爆,直接騰地一下站起來:“村長,你可不能因為拓兒是您的親孫子,就走後門兒啊!”
老村長臉上笑容不減,也不解釋,隻是抬手壓了壓。
屠夫頓時感到一陣壓迫,隻能憋著一股氣地坐下。
“彆急。”
溫婉女子柔聲安慰,“你何時見過村長偏袒過誰?”
屠夫聞言神色微緩,卻還是嘀咕道:“那可說不好。”
老村長也不看屠夫,繼續道:“但有一個條件的。”
王拓早有預料,毫不意外地點頭道:“您說。”
老村長眼睛一眯,緩緩吐出三個字:“妖神穀。”
王拓身形微震,不敢置信地看著老村長:“要我入妖神穀?”
“不可!”
老村長還沒說話,屠夫又是第一個急了,連稱呼都忘了改:“尊上,此事萬萬不可!殿下是王族僅剩的血脈,如何能去妖神穀冒險?”
溫婉女子等人亦是臉色發白,“尊上,殿下好不容易長大成人,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眾人無一例外,通通反對。
老村長麵帶笑容地聽完,眼裡卻沒了笑意,語氣罕見地嚴厲:“再這麼護下去,你們是想將我族未來的王者,養成一個廢物嗎?”
山羊胡老者麵色陰沉,“可是……”
“不用說了!”
王拓拳頭握緊,又放開,他看著老村長,沉默片刻,忽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倒是您近日怎麼這般好說話,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好!這妖神穀,我去便是。可這什麼勞什子王者,誰愛當誰當!”
話說完,王拓揮袖掃開椅子,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冷滯的氣氛,隨著他離去有所緩和。
沉寂片刻,山羊胡老者捋過發須,緩聲道:“尊上,殿下還年輕,這樣逼著他……是不是太急了?”
“若是不逼,他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肩上的重量。”
老村長笑容裡多了一分苦澀,“他從來不當自己是妖族,給他再多的時間,他也隻會與這妖王穀漸行漸遠。”
“尊上,話不能這麼說。”
溫婉女子麵露不忍,“殿下年輕單純,須得多多經曆,才能明白妖王穀的處境。此番他出去曆練,不也是您在暗中安排,不過幾年,他的成長顯而易見。”
“你說的沒錯。”
老村長遙望門外,似乎還想看到孫子的背影,可距離遠了,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輕輕一歎,“妖神穀是什麼地方,你我都一清二楚,但凡有任何一絲可能,我都不會讓他去。可托兒他,蘇醒得太晚。浩劫已經過去三萬多年,我們……還有時間繼續等嗎?”
溫婉女子怔怔發忡,“真的就沒得選了?”
“近日我夜觀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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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長沉眸掃過眾人,“這次黑潮退去的時間,足足提前了百年。”
“什麼?!”
屠夫悚然一驚,“百年?那豈不就是……半年之後?”
被王拓喚作“花姨”的冷麵中年女子目光一閃,“可是與四年前那場異動有關?”
“地底異動,有分支回流,這不是主要原因。”
老村長閉了閉眼,語氣艱澀:“鬼澗加速蔓延,隻能是……地陰界失守!”
此話一出,屋內瞬間死寂一片。
屠夫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含熱淚,聲音頓時啞了,“尊上,就為了當初一個約定,我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老村長仰頭歎息,“傀宗那位身先士卒,為我族留存了最後一絲血脈,而今傀宗後人儘亡。這個約定,老朽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說到此處,老村長輕輕吸氣,心境迅速平複,臉上的溝壑卻更深了一分。
“我會設法保住拓兒,隻要他能活著從妖神穀走出來,就是我族新的王者!”
……
王拓一路悶頭疾行,也不看路,回過神來抬頭一看,卻已到了向苼門口。
他斂去臉上的種種不快,平複一番,才上前敲門,操著一如往常般爽朗的嗓音:“向苼,我來看你了。”
“進來吧,門開著。”
屋內傳來熟悉而平靜的聲音,王拓心中莫名也跟著靜了靜,他推開門,卻不敢對上向苼的眼睛,轉頭避開,來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自顧自地說道:“你的事兒我給你辦妥了,接下來就要看我爺爺如何安排了。”
向苼自打王拓進門,一眼就看出他不對勁,卻未點破。
她也在一旁坐下,端起杯盞輕輕抿過一口,“看來為了我的事,你爺爺沒少為難你。”
“也不算為難。”
王拓苦悶地端起茶,一飲而儘,“我就是不知道,我在他眼中,究竟算什麼?”
向苼替他續上茶水,語氣隨意:“你不是他的親孫子麼?”
“是。”
王拓自嘲地笑了笑,“可在他的眼裡,跟一族榮耀比起來,我這個人……無足輕重!不僅是我,就連我的爹娘……”
話到此處,王拓語氣微頓,轉口歎道:“罷了,我與你說這些作甚。還是說說你的事,我爺爺說你肉身沒救了。”
向苼聽著淡淡一笑,“然後呢?”
王拓頓時無奈,“你好歹給點反應,這天底下哪個人麵對生死不緊張,怎麼到你這就跟小事一樁似的?”
“又不是第一次。”
向苼微微勾唇:“第一回還會胡思亂想,緊張無措。第二回若是再這般,豈不是顯得太沒用了?”
王拓隻當她在說幾次險死還生,不禁嘖舌:“看來你這呂氏妖女也不好當啊。”
說到這裡,王拓終於發現扯遠了,連忙說回正題:“你肉身毀損,藥石無醫,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你換個肉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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