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沈渭琛才打破沉默。
“我記得我之前早就和許家有過婚約。”
沈渭琛捏緊了杯盞,手臂上的青筋微微暴起。
幽深的雙眸淡淡地掃視了一圈,最後直直地定在了角落。
“挺波折,還挺轟動,您老忘了嗎?”
正躲在角落裡的黎姝聞言心頭一緊。
四年前她厭惡極了沈渭琛的冷血,想儘了辦法要和沈渭琛解除婚約。
沈渭琛也是,天天挑著她的毛病,盯著她的過錯。
整個海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彼此有多麼不待見對方。
可沒想到,還沒等婚事被解除,她的身世就搶先被爆了出來。
一時間,兩家人都心照不宣地沒再提過那件荒唐的婚約,直到如今…
沈老太太察覺到氛圍中的異樣,連忙調節:
“許家小姐又不是小姝,哪裡就能相提並論了?”
“是。”
沈渭琛搶過話頭,冷眼看向黎姝的方向。
“假的就是假的,和真的自然比不了。”
“許家大小姐自然不會不懂規矩,不識好歹,不明是非。”
“你說,對吧?”
黎姝的臉色越發難堪起來,再也待不住,尋個由頭就要走。
不等開口,沈老太太早已看出了她的無措,寬慰道:
“小姝,你也累了,回去先好好歇著吧。”
說著睨了沈渭琛一眼,
“這孩子總是這麼嘴上不饒人的,難怪你到現在還找不著媳婦。”
“活該!”
等黎姝她們離開後,沈老太太拉著沈渭琛的手問道:
“當初我費儘心思想撮合你和小姝成婚,可你們倒好,三天兩頭地吵架,誰都不對付。”
“這會子你又提那以前的婚約做什麼?”
“難不成,你現在又要反悔了?”
沈渭琛神色淡淡,“我什麼時候反悔過?”
聽到這句話,沈老太太的心逐漸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黎姝那個孩子雖然優秀,可終究身份擺在那,上不得台麵。”
“能讓她嫁給沈瑄已經是我們沈家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可不能犯糊塗。”
“你和沈瑄不一樣,沈家終歸還得靠你扶持。”
“你作為沈家今後的家主,選媳婦能力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得看對方的家境。”
說著她拍了拍沈渭琛的手,“依我看哪,許家那姑娘就不錯,聽話懂事,你不是最喜歡這樣的嗎?”
卻見沈渭琛沒說話,起身就要離開。
沈老太太伸手要攔,“你這孩子,話還沒說完呢,你這又是要去哪?”
沈渭琛勾起椅背上的外套,抖了一抖穿上,“奶奶,既然你這麼懂我,不如你猜猜?”
…
柳如芸出門後直接叫了司機跟去了商場,叫上了好幾個姐妹慶祝。
留下黎姝一個人坐公交回醫院。
沈家彆墅建在山頂,公交車站在山腳。
雖然看著不遠,但是山路蜿蜒,坡度又陡,黎姝踩著矮跟的高跟鞋走了二十分鐘後足跟逐漸有些酸痛。
走到一個緩坡處,她停下,撐著粗壯的鬆樹揉了揉腳踝。
刹那間,一陣清脆的噠噠聲劃過空中,引人注目。
循聲看去,隻見一少女身著潔白的蕾絲長裙,踏著火紅色的樂福鞋款款而來。
青春,活力,嬌俏可人。
“姐姐,我頭一次來這不認識路,你知道沈家大宅在哪嗎?”
玉臂輕抬,挽起鬢角的碎發,手上的紅寶石串格外光彩照人。
那隻手串她再熟悉不過,因為那是她三年前為了給爺爺慶祝八十大壽時特意設計的手串。
隻可惜,還沒等她將禮物送給爺爺,她的身世就被曝光了,她的所有東西都被大伯一家瓜分了乾淨。
包括這條手串。
回憶總是越想越是心酸,黎姝不敢再看,指了方向後,轉身便走。
卻沒想到少女仍是纏著她問,“多謝,姐姐你也是沈家人嗎?”
少女過於熟絡的態度令黎姝感到有些不自在,“算是。”
“那可太巧了。”
少女忽而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就要和渭琛哥哥訂婚了,今後咱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你是?”
“晚晴,許晚晴。”
原來她就是許家真千金。
麵對少女伸出來的示好的手,黎姝虛虛一搭便要收回。
可沒想到許晚晴突然勾住了她的手,往後一拽。
驀然間,手上的紅寶石串突然掉落。
珠寶四散朝山下林間滾落,瞬間就沒了蹤跡。
黎姝焦急地想要下山去找,卻聽少女“嘖”了一聲。
“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留下來的臟東西,一旦露出馬腳就會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姐姐,你說對吧?”
黎姝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是的,她是假貨。
可那些珠寶,那些心意卻是無比珍貴。
許晚晴憑什麼這麼糟踐它?
“你…”
正要發火,卻見許晚晴突然眼前一亮,笑著朝她身後招手。
“渭琛哥哥,好巧,你又來接我了。”
察覺到身後汽車的轟鳴聲逼近,黎姝不自覺地發抖。
她抬腿就走,卻見一輛帕加尼一個漂移停在了路中,攔住了她的去路。
沈渭琛開了半截車窗,露出了一張笑意不明的半張側臉。
高挺俊朗的輪廓格外引人注目。
“不巧,特意來的。”
許晚晴乖巧地湊到車前,聲音格外嬌媚動人。
“中午奶奶留我吃飯,你也在嗎?”
“我一個人…不好意思。”
沈渭琛輕笑一聲,“我在,你還能吃得下飯嗎?”
許晚晴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兩隻水汪汪的眼睛亮亮的,很是動人。
她又湊的更近,和沈渭琛幾乎是臉貼著臉,笑容越發嬌俏。
也不知沈渭琛又和她說了些什麼,許晚晴竟然自己先離開了。
腳步很是歡快,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
看來,沈渭琛哄她哄的很開心。
“上車!”
沈渭琛沒好氣的話語將她拉回了現實,黎姝往後退了幾步。
“我可以自己回醫院,不勞煩沈總操心。”
可沈渭琛卻是不理,“誰說要送你回醫院了?”
“我發你的短信難道沒收到嗎?”
她收到了,今早收到的。
沒有其他多餘的話,隻有簡單的三個數字。
那是房號,是他們最常去的酒店,最熟悉的房間。
顯然,沈渭琛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可她還沒有這麼不堪,要和一個訂婚的男人保持這麼一段禁忌關係。
當年已經錯過一次,她絕不能一錯再錯。
“沈總,我話說的很清楚了,我們的關係不適合繼續,難道你要反悔嗎?”
“我話也說的很清楚了,還是說你想在這被我乾?”
沈渭琛的語氣甚是不悅,不耐煩地敲著麵前的方向盤。
噠,噠,噠…
每一聲都像是惡魔在唱著令人聞風喪膽的喪歌。
見遲遲沒有回答,沈渭琛又補充了一句。
“我的耐心有限,隻有三秒。”
看著沈渭琛認真的表情,黎姝知道這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沈渭琛發起瘋來什麼都乾的出來。
無奈之下,她打開了右側的車門。
與光潔明亮的外飾不同,車內的氣氛陰沉沉的能逼死人。
黎姝剛一坐上去,沈渭琛就傾身而來,覆上了她的唇。
男人吻的熱烈,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一手緊緊箍著她的雙手,不留半分動彈的餘地。
黎姝隻能抬頭承受,任由男人口中微苦的清茶味在口腔中肆意侵略。
向來如此,野蠻,霸道,不容置喙。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