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頭像說完話也很快靜音，但唐夭還是注意到了。
是一個農村出來打工的女孩，名叫趙甜，她們是在奶茶店偶遇的。那時的趙甜溫吞和善，就是做什麼都慢半拍。
現在的她聲音也很小，對玩遊戲更是一竅不通，不過直播時走的笨蛋風格正好適合她，因此也有不少粉絲。
聽見趙甜的反駁，眾人一愣。
“我確實沒有逼你們的意思，”唐夭趁機解釋，“我單純就是問一下有沒有想跟我走的，讓你們發個數字方便統計而已。”
她說完，李麗等人卻不領情。
一個女主播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大聲叫道：“你這意思，還是我們自作多情給你扣帽子了？”
唐夭抿唇，再好的脾氣也被消磨了一大半。
“我當初給你們工作的機會，這幾年你們的待遇甚至比大公司的頭牌主播還好，現在不過是想問句話都不行了？”
“那你問完了吧？我們不走！帶著你的垃圾滾，滾得越遠越好！”
李麗說完，直接把唐夭踢出了群聊。
當初為了方便管理，李麗攬下了群主的活，沒想到如今倒方便了她踢人。
唐夭正想無奈地收回手機，私聊響了。
是趙甜，她本來就加了自己，隻是一直沒說話而已。
唐夭點開聊天框，是一大段文字，但她逐字逐句看著，卻沒有不耐煩。
和單純的表忠心不同，趙甜也直說了她不會走。但是她不走的原因不是看不起唐夭，而是她離不開周氏集團。
“逆神”的操作和直播技巧她已經記下，現在觀眾也習慣了她“逆神主播”的身份，她根本不知道怎麼轉播彆的。
這其實是所有主播的現狀，唐夭也理解，因此一開始就沒覺得能帶走幾個人。隻是沒想到她們連好好說都不肯，李麗更是過分。
說完原因後，唐夭正想回複“沒關係”，趙甜又發來一段文字。
這次是實質性的行為。
她說雖然自己和周氏集團簽了約，但沒說不可以直播其他遊戲，唐夭以後如果想宣傳，可以找她，她空閒時間幫忙。
這也是群裡主播們的特殊之處，唐夭當初跟她們簽合同的時候其實很自由。
雖然一個主播可能影響不了什麼，但唐夭自信“小羊來咯”會爆，趙甜若是願意幫忙宣傳，是互惠互利的行為。
她願意回報這個小姑娘的善意。
於是最後，唐夭刪除了其他主播，但還是把趙甜留了下來。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到唐夭的心情，她關掉手機，繼續和祁裕在林特助的帶領下逛公司。
祖神科技的主播除了多以外，從窗口看過去，唐夭也看不出和唐氏集團的有什麼區彆。
她一個個瀏覽，忽然注意到有一個房間內的小姑娘臉色似乎不太對。
唐夭悄悄打開門，剛開啟一個縫，就聽到電腦裡傳出來的謾罵。
“你們這群害人精，就該全部被封掉！”
“我兒子要不是玩你們這些遊戲上了癮，現在也不會考倒數！”
“你還好意思叫我們一起玩，看你這打扮就不正經……”
是典型的中年大叔音，爹味十足。他說的話暗示意味很濃，但沒觸犯違禁詞，因此並沒被踢掉。
小姑娘則整個人呆住，攥著衣角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駁。隨著男人的責罵，她還真的低頭檢查起自己的著裝。
但她穿的隻是最一般的工作服，甚至隻畫了淡妝。
唐夭看了眼一旁掛著的工作信息，小姑娘名叫蔣雯雯，是一個新人主播。照片裡的她笑得甜美，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唐夭給祁裕遞了個眼神，見他點頭，便朝著蔣雯雯走去。
“您，您好。請問您是……”
即使被罵得眼眶通紅，蔣雯雯還是溫柔禮貌的。
“接下來我來播就好。”
唐夭說完，示意蔣雯雯讓位，緊接著坐上椅子。屏幕上是一款解謎小遊戲，右下角連麥的頭像則是一個人站在一輛車前。
中年男人見換了個人，十分得意地笑出聲：“哈哈哈哈，現在知道要臉了？你們最好以後都彆開播，不然我見一次罵一次！”
“長得倒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勾引人玩遊戲收益這麼低，你們還有彆的工作吧？多少錢一個啊？”
林特助還以為唐夭會直接開罵，罵爽了直接換號——畢竟他都聽不下去了。
誰知唐夭微微一笑。
“剛才我好像聽到您說，您兒子玩我們的遊戲，導致成績下滑了？”
中年男人沒想到唐夭會說這個，支支吾吾應了聲。
“既然是這樣，還請您告訴我，您兒子目前上小學中學還是大學。”
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上中年男人好奇唐夭要乾嘛，便老實回答了。
“小學，怎麼了？”
“小學啊，那他是多少級的？”
“他讀二年級。”
“我是說，二一二幾級，不是問年級。”
入學年份就是多少級，比如2121年入學，不管在讀幾年級都是21級的學生。
“這個誰知道？反正，是二年級就對了！”
“好吧，那入學考試他的總成績是多少呢？和最近的一次大考相比，又下滑了多少？”
“這……這誰記得清？”
中年男人有些慌了。
“不知道分數，排名總記得吧？”
“也記不到了！”
“那您都不清楚這些，怎麼就確定是我們的遊戲對您的孩子造成了影響啊？”
“他就是玩遊戲導致成績下降的！他手機裡又沒有彆的遊戲，不就是你們這些不用下載的小遊戲嗎？”
“是麼？先不說您孩子有沒有可能玩電腦遊戲或者隱藏了遊戲軟件，就看你對他的狀況，也沒有多少關心吧？”
見中年男人想反駁，唐夭直接給人靜音，隨後道：
“入學年級是填寫資料的時候需要的，你這個都不知道，說明平時根本不負責這些文件的簽字；
我問你成績，你也什麼都不知道，連他的考試排名都不清楚，說明不是真的關心孩子。
我們的遊戲沒有任何不良引導，你也根本不是來責問的，你隻是碰巧心情不好，想找個借口發泄罷了。
至於你今天是不是在廠裡螺絲打少了，被罵才心情不好，這我就不知道了。”
唐夭說完，彈幕立馬飄起清一色的“666”，全是誇讚唐夭火眼金睛。
畢竟他們早就看出來，中年男人就是故意找茬。
唐夭說完自己的分析就給中年男人解除了靜音，但他始終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男人便下線離開了。
看見頭像消失，蔣雯雯鬆了口氣。
囁嚅著走到唐夭麵前，道謝：“謝謝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沒事，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你據理力爭就好了。”
“那萬一……萬一他都回答得上來呢？”
“沒事啊，如果回答得上來，那你們就深入分析。總之，遊戲也許是原因，但絕對不是主要原因。
一個真正關心孩子的家長，應該是理智的，不會一上來就無腦地指責遊戲。遊戲就在那裡，還不是照樣有成績好的跟成績不好的。”
“哦哦……”
“你看，觀眾老爺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你下次再遇到問題，就跟他們一起解決。”
這也是趙甜之前的做法，為此收獲了不少守護。
“好。”
蔣雯雯似懂非懂地點頭。
唐夭滿意起身，朝著目瞪狗呆的林特助微微一笑。
“愣著乾什麼？繼續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