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門口的老人一摔倒,晾衣服的婦人就嘟囔著:“風濕又犯了?要變天了嗎?”
抬頭看天的人們,駭然僵住。
“千百年來的生存經驗…”
拚命逃跑的人,眼看就要撞一塊,風沙穿過間隙,足以把人撥開,就像用力推門一般,倘若一個不穩,人就會倒下,引發踐踏,可最終,誰也逃不了,在大腳迫近的強壓之下,陸續哀嚎著爆體而亡。
大腳下沉的很快,尚未觸碰到高樓,光威壓就折斷了它,建材內密封已久的粉塵溢出,於壓力下形成道道漣漪,順著其餘建築的牆根湧進巷子,輕易便將女人連她的叫聲吹飛,隨即常年對峙的兩麵牆壁坍塌,使灰塵再難以流出,徒在廢墟邊界積卷如拍打著堤岸的水。
廢墟及周圍現出頻閃著的強光,有的成條帶狀,有的如火球成串升起,其顏色以白中發藍似電焊光色的居多。
隨著大腳觸地撞出極光,那些奇形怪狀的光被它吞噬殆儘,劇烈地震拋起的泥土碎塊背光拉起黑線,儘頭直指震翻在空中的人群。
“告訴了他們…”
人體赫然發生了變異。有的長出了尾巴,或腹部生著乳群等。全身變化有布滿毛發,軀乾延伸至幾十米長以展開更多手腳等。更多的人保留了原狀。
恩格沙、阿曆克斯、走疵、馬基亞,爬起時複遭強波衝擊,摔落在經過一波飛沙走石後光滑的地麵,滑行到鐵網下頓了頓又立即迸散。
巨石落地彈起再滑動期間,火花四濺,待半截硬生生鑽進完好的建築裡,方自交界處流淌出粘稠的鮮血。
混亂中的情侶好不容易相互尋見,逆著洶湧的人流奔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消失在前方的沙塵竟然有部分原路返回,就此,他們在大氣回填下再次迷失了對方。
“誰才是這片土地…”
返塵漫過分食人的原始人、鋼筋猙獰的地基、龜裂吐煙的大地,翻越山脈大小的地質波紋,是超大片蒸騰陶瓷化的盆地,有一隻大腳就陷在中心。
前端帶有小螺旋槳的雙翼飛機群,對大腳攻擊了好一陣子,隻能在其表麵激起一絲絲的煙霧,看樣子還是彈藥的單方麵反饋。
飛行長仔細觀察著怪物,它透明如鏡,無比龐大,飛機與它比較簡直是高樓旁的小鳥。
驀地,大腳中部悄然破損,士兵們自以為攻擊有了成效而高呼,飛行長卻嚷著:“不好!快撤——”話是這般,他居然獨自衝向那持續損壞的膝部射擊。
不見的是鏡麵,而非鏡框,六邊結構因此變的柔韌纖長,提著膝以下部位徐徐升起。
理所當然,飛行長絲毫沒起到牽製的作用:利用膝處破損,減少摩擦力,隻要重複下去就能實現行走,這家夥究竟是…
“真正的主人。”
戰機撞上了大腳抬起時的衝擊波,解體後灑到更高的天空才往下掉。
夜晚。
智人帝國——寒武市。
飛機仍在戰鬥不停,大腳留下轉瞬即逝的殘影便消失了。
有士兵不敢相信:“贏…贏了?”
靜到隻能聽見機體盤旋發出的嗡鳴聲。
忽地,有人咽了咽口水:“不…白堊市、侏羅市、三疊市、二疊市、石炭市、泥盆市、誌留市、奧陶市、寒武市,不到一個小時,全都…失陷了……”
氣氛又沉寂了幾秒,某飛行員十分不甘心:“難道說…它是主動離去的嗎?!”
所有人忍著情緒默認了這一點。
人類在城市裡相互捕食,哪裡都不安全,山上是個例外,但是,登頂者舉起石頭,對密密麻麻爬來的人威脅道:
“喂!彆爬了!”
“它們會模仿你們的動作!”
“快下去!”
“不然我們就攻擊了!”
這無疑起了反效果,加劇了攀登時的慌張,不斷有人號叫著跌落,亦不乏遭石頭打下山者。
女孩趴在懸崖邊上抓去:“媽媽!快點上來啊!”
婦人開始振作,隨後覺察到了異樣,轉臉大為驚恐,並肩攀爬的原始人正死死地盯著她。
母親看了女兒最後一眼,主動鬆開了可供抓取的岩石,底下迎接她的是,張牙舞爪的原始人潮。
“媽媽——”
就在女孩無視山崖前衝時,後麵的手臂伸向了她。
她以麵部撞向肉排,最底下的碟子都震裂開。臟亂的灰色中長發間,褐色紡錘形眼睛眯著,長鼻梁下血流不止,慢慢將頭抬起,緊呡的唇沒有明顯嘴角,臉有少許的嬰兒肥,黃色的皮膚上多處瘀傷。藍色的運動服全是鞋印,自身是赤腳。
身穿白色浴袍的高大背影走開,少女才撿起肉排撕咬咀嚼,就算到了斷斷續續有強烈嘔意的程度,仍然堅持食用完全部。
接著,少女跪爬到就坐進餐的男人身邊,指了指張開的嘴巴,用沙啞的聲音說:“水…請給我水……”
男人遂托起她的下巴,將高腳杯裡的紅色液體灌入其口中,嗆噴了他滿臉血,憋著怒意踢開了少女。
滑到一條接有皮革項圈的鐵鏈旁,少女用它套住脖子,側趴在地,隻見那人甚是滿意的放棄了追究。
淪為寵物的人掩著嘴巴,閉眼擠出眼淚。這家夥殺死了保護自己的父母並做成飯菜,自己還吃了他們。除了反胃,就是無儘的悲憤。
鼾聲響亮。
少女霍地瞪開布滿血絲的眼睛,解下虛扣的項圈,起身摸黑尋出一根鐵做的球棒,小心翼翼向臥室走去。
過於專注導致球棒碰上桌腿,發出了較大的聲音,她立馬猙獰著麵目倚在門邊,蓄起了揮棒的動作。
但,鼾聲並未中止。
推門來到沉睡的仇人床頭,少女高高舉起合握的球棒。
“啊啊啊——”
凶器極速落下,原始人驚醒即怒吼,卻根本來不及反抗,重重地倒了回去。
她一直在快速地揮動棍棒,在空中拉起皮膚的粘膜,鮮血濺到臉上,癲狂地呐喊:
“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