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王慧霞這麼想當九元真人，是準備當上之後找我報仇嗎？她跟你說過這事沒有？”
郭錦程道：“她沒說過。不過，玄黃仙尊一脈基本被你斬儘殺絕，已經沒什麼傳承，王慧霞當了九元真人，一沒本事，二沒勢力，也沒能力找你報仇。她唯一的機會，就是玄黃仙尊寶胎進入玄妙之門拿到成仙密法。可是她卻又答應把這密法給我。從這個角度來看，她應該沒有為玄黃報仇的想法，大概隻想坐上九元真人位，借著地仙府的力量撈取些好處。”
我問：“地仙府能給九元真人什麼好處？”
郭錦程道：“地仙府本來就是各門各派鬥爭失敗勢力的集合，組到一起就是為了相互扶助，奪回自己的正統地位，所以初建地仙府的時候，各脈就歃血立誓，不讓任何一脈斷絕傳承，但凡哪一脈出了斷絕危機，其他各脈都會出人出力，幫助這一脈重新恢複傳承。王慧霞如果能當上九元真人，就等於是繼承了玄黃的道統，地仙府各脈都有責任和義務在財力物力和人力上給予支持。按照以往經驗，大概會支持她在台灣重建玄黃一脈傳承。不過，修行密法不能給她，隻能靠她自己想辦法，否則的話各脈傳承就亂了。其實，真人不用擔心王慧霞，她沒有能力找你報仇。”
我意味深長地道：“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啊。有這麼個人，我跟地仙府之間便橫著根刺，就算是能講和，也不踏實。誰敢保證她以後有能力了，不會想給玄黃報仇？仙尊，你知道她人在哪裡嗎？”
郭錦程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真人。”
我一挑眉頭，微微眯起眼睛，緊盯著郭錦程，道：“仙尊，是不想跟我合作了嗎？”
郭錦程道：“我雖然同意交換條件，幫著真人協調講和的事情，但不代表我要出賣府中同參。我隻是跟其他人的路線不同，但不是叛徒。”
我笑了笑，道：“可你出賣砵甸乍街那九個人也沒見你猶豫，你也沒因為自家門下因我而死不同我合作，怎麼到了王慧霞這裡，就突然情深意重起來了。你們兩個不是有一腿吧。”
郭錦程道：“王慧霞關係玄黃仙尊一脈的存續，自然跟其他人不同。狄穆尼死，是為了執行地仙府的命令，同真人鬥法，技不如你，死得其所，我沒有理由怪真人。至於那九個人，派出去參加這場行動，無論成敗都一定會死，不死在真人手裡，也要死在軍情局手上，沒什麼區彆。與其讓軍情局滅口，不如交給真人當個投名狀。底下的人本來就是用來消耗的，他們同樣死得其所。地仙府除了真人位外，其他門下無一不可。惠真人，我這句話可能讓你心裡不痛快，可是你想講和，也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不能咄咄逼人，讓我們地仙府全都屈服於你，那跟投降有什麼區彆？我根本不可能說服其他真人。可如果你願意放過王慧霞，不對玄黃這一脈斬草除根，我方便說話，這事也更容易促成。”
我斜瞟了郭錦程一眼，道：“誠意？仙尊的誠意有點不足，知道今天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郭錦程沉默片刻，道：“砵甸乍街上東密隻出了一個靜誠，軍情局也沒有人在場。”
我哈哈一笑，道：“敢情仙尊是看全了現場直播？”
郭錦程道：“從開始，一直到看到真人進中區警署。”
我說：“仙尊怎麼想的？”
郭錦程道：“自然是要找軍情局討個說法，我地仙府門下不能白白把性命搭進去。他們這事計劃得跟過家家一樣，毫無誠意可言，簡直就是擺著讓去的人送死。”
我一拍巴掌，道：“那還等什麼？一起吧。”
郭錦程愕然，道：“真人也要去？這不太方便吧，我們之間的合作……”
我說：“不用這個身份。你這裡有白西裝嗎？”
郭錦程道：“需要的話，我現在安排人去準備。”
我擺手說：“不用了，我自己去弄，你先聯係著，等我回來就出發。”
郭錦程神情有些複雜，道：“軍情局勢力龐大，還有美國人在背後支持，真人沒必要跟他們正麵為敵。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們本來不是特彆針對真人，沒必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我哈哈一笑，起身往外走，拋下一句話，道：“我不會跟他們為敵，但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來無往，念頭不通達。郭先生不出賣我就好。”
離開彆墅，我收了門前三炷香，沿路而入，走不多遠，見一條岔路，岔路儘頭同樣是一幢半山彆墅，便拐過去自後牆翻入，潛進彆墅主臥。
主臥大床上一男一女相擁而眠。
男的是極有名氣的富豪，女的也是極有名氣的明星。
我點了一炷香插在床上，確保兩人不會半路醒過來，便往角落的椅子上一坐，閉眼默數十息，陰神出竅，折返郭錦程的彆墅。
穿過院門，就見草坪表麵一片淡淡赤色光芒，刺骨寒意撲麵而來。
這草坪下設有法陣，聚陽辟邪，一切陰邪鬼祟之屬皆不能入內。
一般鬼魂哪怕隻從上方經過，都會被這濃重的陽氣燒掠消散。
不過，防範陰邪，用不著這麼強烈的聚陽法陣。
這肯定跟郭錦程的修行有關係。
就算不想成仙，他也是地仙府的九元真人，強大的術士。
修行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練，退步千裡。
郭錦程放棄了成仙，卻沒有放棄修行。
九元真人各有傳承，玄黃仙尊是密鬼徒，妙玄仙尊是閭山派，毗羅仙尊是佛家流派，玄相仙尊是正一道統，不知道郭錦程這個空行仙尊是哪個流派。
我沒有往裡走，隻遙望彆墅方向。
郭錦程在客廳裡打電話，打完電話後，折身上樓，不多時換了件寬鬆的對開襟唐裝，斜挎了個布包，布包鼓鼓囊囊，裝了不少東西。
手上還另提了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他把盒子放到茶幾上，默默注視片刻，打開盒蓋，取出裡麵的東西。
一顆硝製的乾癟人頭。
玄黃仙尊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