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揭掉偽裝的臉皮,重新給自己點上了一顆煙,慢慢跟在張美娟身後。
有槍手在左右出現。
我沒有理會他們,隻專注地看著張美娟。
突然,發動機的轟鳴聲由遠而近。
轟的一聲大響,房門粉碎。
兩輛老舊的美式吉普一前一後撞進客廳。
全副武裝的朱燦榮當先跳下車,舉槍便打。
戰鬥旋即全麵打響。
槍聲,爆炸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彆墅內的槍手保鏢在朱燦榮這些百戰精銳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張美娟逃出客廳,沒有往外逃,卻跑上樓梯。
彆墅外是無遮無擋的草坪,她不敢過去。
我跟著她,邁步上樓。
堪堪走上二樓,突然斜次裡衝出個一人,踏七星步,拍迷魂鼓,舉著一柄泛著綠光的鐵劍衝上來。
我一抬手,噴子自袖中滑出,轟地一槍,將來人打得倒飛出去,摔到地上,眼瞅是活不成了。
張美娟連頭都沒回,繼續沿著樓梯向上奔逃。
我提著噴子,一氣追到四樓。
張美娟逃向走廊儘頭,大喝:“諸如法令,儘尊其旨,殺!”
砰砰砰,兩側房門陸續彈開,濃烈的屍臭撲麵而來。
一具具半腐壞的屍體自房間中衝出來。
我冷笑著,舉起噴子,一槍一個,將這些行屍全部打倒。
一般的槍達不到這個效果。
但我這個不是槍,是陸塵音親手煉製的法寶,有克製陰邪之力,彆說打幾個被驅使控製的行屍,就算是妙玄仙尊這樣的大高手,也是一槍打傷。
張美娟還是沒有回頭,她知道這些行屍攔不住我,喚出來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當我將一半行屍打倒的時候,她一頭撞進了走廊儘頭的房間。
房間中有暗紅色的光芒在閃爍。
濃濃的血腥味傳出。
我也不急,將所有行屍打倒,慢慢穿過走廊,來到房間門口。
張美娟沒再逃。
她盤坐在房間地中央。
地麵上滿是鮮血寫就的咒語。
八具開膛破肚的屍體立在四周。
她脫掉了全身的衣服,體表上同樣是密密麻麻的血紅符紋。
這些符紋是活的。
在她的體表不停遊走發。
她雙手倒握著一柄短刀,刀尖對準自己的胸口,看到我出現在門口,大喝一聲“急急如律令”,毫不猶豫地把短刀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我冷笑著地看著她。
“惠真人,你來遲了。”張美娟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走了,這次你再也彆想抓到我!”
我微微一笑,掏出一張黃裱紙,向著張美娟抖開。
紙上畫著她的像。
“這次不是五神駐世移魂,你找不到我。”
張美娟慢慢垂下頭,呼吸停止。
我把畫像貼到牆上,取出灸針,刺入畫像眉心,道:“一點靈智不移,此身方是困牢,急急如律令!”
張美娟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老大,痛苦地捂住被刺穿的心口,發出撕心裂肺地慘叫。
“紅蓮太上寶胎法也不是萬能的。韋八不能借這招逃掉,你也一樣。白蓮教的禁毀密術,我比你熟。”
我掏出符筆,沾了地上的寫咒的鮮血,提筆在畫像身體上畫上躍動的火焰。
張美娟登時全身冒起青煙,發出焦糊味道,而且煙越來越多,糊味越來越大,皮膚表麵迅速出現燒傷的焦炭痕跡。
張美娟痛苦慘叫,猛得跳起來,衝到窗台前,破窗衝出。
我跟著一躍而出。
張美娟重重摔到地上,一條胳膊和兩條腿不自然地扭曲,明顯是落地姿勢不正,摔傷了手腳,她已經站不起來了,隻能向著爬行,身下經過的草地,儘都被無形火焰燒得焦糊。
我落到地麵,給噴子更換子彈,然後一槍打在她的腰背上。
張美娟爬不動了。
她翻過身哀求道:“惠真人,我知道錯了,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把魏解在泰國的所有勢力都告訴你,我可以告訴你地仙府在這邊的布置,我可以告訴你甘達的布置……”
我打斷她,說:“你還認得我嗎?”
這個問題讓張美娟一怔。
她困惑地看著我,顫聲道:“你是惠真人……”
我說:“不,你認錯人了,再仔細看看,好好想想。”
張美娟身上冒的煙越發濃烈,焦糊的皮膚表麵開始有火光閃動。
烈火焰身,刺刀穿心,法針鎖魂,讓她痛苦到神情恍惚,已經不能有效思考,隻茫然地看著我,說:“你是惠真人,我沒有認錯,惠真人,你給我個痛快吧,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問:“你真的什麼都能告訴我?”
張美娟道:“隻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隻求你給我個痛快。”
我說:“八五年的冬天,你安排花眼張送了兩個被劫壽的虛子去解強那裡造畜,後來觶強和花眼張都死在了那裡,其中一個虛子下落不明……”
張美娟看著我,表情變得驚懼,甚至暫時忘記了身體和魂魄的痛苦,“你,你是被劫壽的虛子?”
我沒搭理她,繼續自顧自地說:“我在籠子裡關著,親眼看著解強將一個孩子造成人頭狗,可他沒能活下去,就死在了我眼前。解強說我太大了,造不了狗,隻能造羊,所以他牽了一隻羊進來。那個冬天可真冷啊,冷到了我骨頭裡,甚至把這冷凍到了我的記憶深處。讓我每每一想起那一晚,就會冷到發抖,多少個夜晚都在徹骨的寒冷中被凍醒。”
我低頭看向張美娟,認真地說:“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晚的冷,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張美娟被巨大的恐懼吞噬,整個身體都失去了控製,身下甚至有水跡流出,“惠,惠真人,我沒想過要害你,那都是魏解做的,我也是被逼的,我要是不做,他就會殺了我。我可以告訴你,是誰買走了你的壽,可以告訴你,你從哪裡來,父母都是誰,可以告訴你怎麼把你被劫的壽奪回來,可以告訴你……”
我搖頭說:“這些都不重要。”
張美娟愕然,掙紮著說:“什麼是重要?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都可以幫你實現,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