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貴笑了笑,向她介紹我,“這位是王漢青,他奶奶你應該知道,人稱鬼手仙姑,早年前,你們結婚時,就是仙姑給引的路。”
說著,他介紹方知微,“這位是仙姑的徒弟,方知微。”
“漢青,這位是死者的堂客,全彩鳳,喊鳳姑就行。”李富貴介紹道。
那鳳姑聽著李富貴的介紹,在我跟方知微身上打量了一會兒,好似有些詫異,但也沒說話,倒是李富貴開口了,他說:“放心吧,我找的人相當靠譜,肯定沒問題。”
說話間,李富貴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去看看屍體。
雖說見過不少屍體,但就這樣過去查看,我心裡還是瘮得慌,好在那方知微拉了我一下,低聲道:“有我在!”
我咽了咽口水,強忍心頭的害怕感,腳下緩緩朝屍體挪了過去。
分明隻有兩米的距離,我卻感覺有幾十裡的距離。
當走到屍體旁邊時,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下意識掩了掩鼻子,就聽到方知微責備道:“彆得罪死者。”
這就得罪死者了?
我也不敢反駁,連忙縮回手,然後顫顫巍巍的拉開黃布,入眼是兩具白花花的屍體,趴著的,呈疊羅漢狀,能清晰的看到一些鋼筋的接口,令我詫異的是,這屍體居然有種軟軟的感覺。
這不對啊,李富貴說這兩人是兩天前死的,屍體應該已經僵硬才對。
方知微應該是發現了我的異樣,她探了探那屍體,皺眉道:“善終!”
善終?
我有些不明白她意思,她解釋道:“普通人死後,五個小時屍體會由軟變硬,但有些人死後,屍體會在半小時內變得僵硬無比,這種情況叫不得善終…”
沒等她說完,我下意識回了一句,“你意思是…這死者是善終?”
她點點頭。
我跟她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疑惑。
按照李富貴的說法,這死者是在工地上摔死的,說是橫死之人也不足為過,可現在一個橫死之人的死相居然是善終,這…這情況似乎有點邪啊!
我下意識朝方知微旁邊靠了靠,沒辦法啊,有點怕呐!
“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方知微低聲嘀咕了一句,便從包裡摸出兩個稻草人。
這稻草人隻有巴掌大小,做工極其粗糙,我感覺我用腳做的都比這個好,而那方知微卻把它當成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上,然後讓我把屍體翻過來。
我問她為什麼,她說,這是引路人的規矩,得看到屍體的臉才行,否則,引路的時候,死者會掉隊。
她說的倒是輕飄飄的,可聽著這話的我,差點沒跳起來,腦海不由自主地浮現了一係列亂七八糟的恐怖畫麵。
好在那李富貴走了過來,他先是把家屬支開,後是直接對方知微說,“我來翻吧!”
我感激的看了看他,也沒再說話,而李富貴則抓著男屍的肩膀,猛地將屍體翻了過來。
就在他翻屍的一瞬間,我好似看到那男屍的眼睛睜開了,嚇得我渾身一顫。
等我定晴看去時,卻發現李富貴已經把屍體翻過來了。
此時,入眼是一具女屍,看容貌應該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眼睛睜的大如牛眼,渾身上下呈一片青紫色,不少地方都被鋼筋捅破了,能清晰的看到裡麵的骨頭,且伴隨著濃烈的腐臭味。
“好硬!”那李富貴嘀咕了一句,就朝方知微看了過去,詢問道:“要摸桐油麼?”
方知微搖了搖頭,也沒說話,而是將先前那兩個稻草人遞給我,吩咐道:“讓他們握著!”
說著,她又問李富貴,“生辰八字拿了麼?”
“男屍的拿到了,女屍的…”
他沒再說下去了,方知微則皺著眉頭,“是他們不給,還是?”
“應該不知道!”李富貴苦笑一聲,“聽鳳姑說,他們是偷偷摸摸把女屍運回來的,女屍家裡還不知道這事。”
“這不是瞎鬨麼!”方知微責備了一句,然後朝不遠處鳳姑看了看,繼續道:“跟他們說,必須把女屍
的生辰八字拿來。”
“這…這…這可能拿不到,以我之見,即便女屍家裡這事,應該也沒臉來領屍,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李富貴麵露難色,就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幫著勸說一下。
沒等我開口說話,方知微直接對我來了一句,“看什麼看,趕緊把通體塞到他們手裡。”
通體?
我立馬明白過來,應該是我手裡的稻草人,我也不敢大意,拿著稻草人就準備行動,李富貴連忙湊了上來,說:“我來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屍體,彆給他造成…”
沒等李富貴說完,方知微冷聲道:“老李,彆忘了你的身份。”
李富貴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他剛從大城市回來,還…”
“行了,彆說了!”方知微麵沉如水,對我說:“趕緊的,彆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
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裡鬱悶的很,這方知微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雖說平常也是冷冷淡淡的,但絕不至於凶我。
我也不敢多說,連忙壯著膽子,掰開女屍的手掌,把通體放在她掌心,然後又將她手掌重新合上。
也不曉得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回事,掰女屍手掌的時候,我總覺得她好似在盯著我看,當我扭頭看去時,女屍卻靜靜地躺在那,沒任何異常。
我原本以為自己多慮了,可偏偏就在這時,女屍合上的手掌陡然張開了,掌中的通體刷的一下掉在地麵。
這忽如其來的一幕,嚇得我冷汗直冒,連忙撿起通體,顫顫巍巍的放在她掌心,沒等我把手抽出來,那女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猛地抓住我手掌。
瞬間,我隻覺腦袋一麻,下意識想要甩開她手臂。
可那手臂好似黏在我手上一樣,無論我如何使力,那手臂一直死死地地拽著我。
得虧我心理素質不錯,不然非得哭出來不可,我立馬朝方知微拋去求救的眼神,她…她…她竟然直接無視我了,倒是李富貴,他看著這一切,立馬跑了過來。
隻是,沒等他有所動作,方知微冷冷地說:“老李,我勸你彆多管閒事,他連這一關都過不了,以後還怎麼接我師父的手。”
“可他…才第一次啊!”李富貴有些急了。
“誰還沒第一次啊!”方知微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李富貴朝家屬那邊走了過去。
臨走之前,她不鹹不淡地丟下一句話,“把死者哄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