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婉的眼瞳驟然亮起。
她俯下身貼在海棠耳畔說了什麼，海棠先行離開。
回到清林軒，陸凝婉又熬了點肉粥。
顧澤熙溫柔的喂顧萱萱吃，“萱萱，不生氣了，顧嬌嬌不會有好下場。”
顧萱萱喝著肉粥，小拳頭氣鼓鼓的舉了起來。
【沒了娘親，顧嬌嬌在裴家什麼都不是！】
【姑父有心上人，他娶顧嬌嬌隻是為了攀高枝。】
【姑父欣賞才女，顧嬌嬌用娘親的詩句假裝是自己的，才能吸引姑父的注意。】
聞言，陸凝婉鄙夷的冷笑。
顧萱萱吃完肉粥，就坐在軟墊上樂此不疲的玩榫卯。
就在這時，顧嬌嬌來了。
此時的她，麵皮換上了乖巧虛偽的笑。
她親昵的挽住陸凝婉的胳膊，就像方才的一切不愉快都沒有發生。
亦或是說，她覺得陸凝婉會像從前一樣包容她，寵慣她的任性、脾氣。
“嫂子，我要的詩句你準備好了嗎？”顧嬌嬌的語氣甜而嬌。
陸凝婉不動聲色的抽出胳膊，“嬌嬌，我能幫你一時，不能幫你一世。你還是要自己多讀點書才是。”
“我知道了！你快把詩句給我吧。”她不耐煩的說。
陸凝婉坐在原地沒有要動的意思，“我實在太忙了，沒空吟詩作對。”
顧嬌嬌跟川劇變臉似的，霎時沉了臉，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你、你……當初是你讓我嫁給裴郎的，那你就得對我負責到底！你現在不管我了，怎麼能行？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哥嗎？”
陸凝婉嗤笑，“我為你哥生了三個孩子，打理侯府偌大的家業，把你撫養長大，我哪裡對不起你哥跟你？”
“你還好意思說，你生的三個孩子根本不如……”
顧嬌嬌的話戛然而止，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嘲諷地笑了。
“嫂子，你不願寫就不寫吧，希望你能好好維持住跟我哥的感情。”
她奚落完畢，囂張跋扈地轉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陸凝婉的眼眸暗淡下來。
原以為顧嬌嬌是她十六年來唯一獲得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
顧萱萱抱著陸凝婉的腿，露出心疼的表情。
【娘親，彆難過了！顧嬌嬌遭報應了！】
【其實顧嬌嬌當初生的是個女孩，可被姑父親手掐死換成外室生的男孩了。】
【她一直被蒙在鼓裡呢，最後孩子長大了，她就被休了，外室被扶正了。】
如出一轍的經曆讓陸凝婉的心尖都在顫抖，她又後怕又覺得痛快。
顧家人用醃臢手段對她，可殊不知這些齷齪招數又全部報應在顧嬌嬌的身上！
好啊，顧嬌嬌不是說她遇事應該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嗎？
那就看看事情落到她的頭上，她會是什麼嘴臉！
黃昏之際，海棠才風塵仆仆地回到清林軒。
“夫人，事情辦妥了，想必很快顧嬌嬌就會發現裴玉的醜事。”
陸凝婉滿意頷首。
憑顧嬌嬌的性子，她肯定不會忍氣吞聲，她會大鬨特鬨，之後……
嗬嗬。
顧萱萱讚賞的看著陸凝婉。
【娘親好聰明啊！居然知道裴玉有外室！】
【不愧是萱萱的娘親！】
陸凝婉聽到女兒的心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顧玉玨帶回來了一個一身素衣的孩子。
陸凝婉定睛一看，當即跪下了。“參見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孤向各個大臣收完賑災款後，特意微服私訪來看看萱萱。”蕭璟行邊說邊朝顧萱萱走去。
顧萱萱坐在軟墊上，仰著小腦袋，眼睛笑成了一對彎月牙。
【璟行哥哥，你怎麼來了？】
“萱萱，本來賑災款需要六十萬兩，可這次足足收了八十八萬兩呢。”蕭璟行是來感謝她的。
顧萱萱衝他伸出大拇指。
【璟行哥哥真厲害！居然能從那些老摳門手裡拿到錢！】
蕭璟行失笑，他心裡想著：應該是我謝謝你啊。
……
冬去春來，顧萱萱終於滿了一歲。
顧家無人記得此事。
一大清早，陸凝婉就帶著顧澤熙、顧玉玨、顧萱萱回了陸家。
陸家四處早已裝點了紅綢花。
門上貼著好看的萱草花剪紙。
下人皆笑眯眯地迎他們入府。
陸凝婉抱著顧萱萱，一隻腳才踏入門檻，陸臻就飛快的衝上來，把顧萱萱搶了就跑。
“萱萱，二舅有事問你哈！”陸臻奸笑著，一溜煙竄進後花園。
陸青書在後麵狂追，“萱萱是我的！你給我站住！陸臻，你欠收拾了是吧？”
陸凝婉在風中淩亂。
大哥、二哥是……瘋了嗎？
顧澤熙精明的挑起眉毛，似乎明白了什麼。
最後，陸青書、陸臻是在陸虛穀的巴掌下冷靜下來的，二人捂著臉被帶進了花廳。
“混賬！你們嚇著萱萱怎麼辦？”陸虛穀捏著拐杖，把地板砸得哐哐響。
謝芸跟羅氏皆覺得自己的丈夫丟人，臉都紅了。
陸凝婉抱著顧萱萱坐到了圓桌前，打著圓場，“爹爹，今日是萱萱的周歲宴，我們用膳吧。”
“好！”陸虛穀一個眼神下去，陸青書、陸臻才落座。
張靜雲捏著筷子，手顫抖地說：“顧江流真不是東西！親女兒的周歲宴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委屈我們萱萱了。”
“娘，顧江流不配！我是故意按著不說的，我怕他們弄臟了萱萱的周歲宴。近來各地都在賑災，咱們大擺宴席也不合適！”陸凝婉落落大方地解釋。
“唉……”張靜雲長歎一口氣。
【萱萱喜歡跟外祖父一家在一起！不喜歡跟爹爹在一起！】
【外祖父跟外祖母給萱萱過生日，萱萱很幸福！】
顧萱萱眼疾手快，小肉手抓住了一個雞腿迫不及待塞進嘴裡。
她砸吧砸吧嘴，可卻沒嘗到肉味。
定睛一看才發現，雞燉的太爛，肉還在娘親的碗裡，她隻抓走了骨頭。
壞雞！
她泄恨般對著骨頭狠狠地咬。
陸凝婉忍俊不禁。
陸家三父子聞言紅了眼眶。
多乖的小萱萱，顧家人不知道珍惜，是他們的損失！
“萱萱，二舅送你金鎖，希望萱萱長命百歲！”陸臻將一個大金鎖掛在顧萱萱的脖子上。
顧萱萱捏著金鎖，眼睛都在冒光。
【哇，這麼大，一定很值錢吧！】
【萱萱喜歡二舅！】
【二舅對萱萱最大方了！】
陸臻得意地瞥了眼陸青書，他壓低聲音問道：“萱萱，你幫二舅看看，二舅母這次肚子裡懷的是不是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