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行女眷折返時,許嬌嬌已經在日頭下站了快半個時辰。
折返的時候,王妃不在,鄭安桐愈發不加收斂。
她果然如蓮葉所說的那般,氣勢洶洶的直奔著許嬌嬌就來了。
宸王府主院,明乾院。
一應女眷離開後,影一立刻上前:“主子,咱們的人在西市查到了可疑之人。”
趙雲崢麵色陰沉:“去看看。”
換好衣服,帶好麵具,途經王府花園時,趙雲崢看到鄭安桐的侍女朝著許嬌嬌潑了一桶水。
他腳步一頓,停下了步子。
“喲,許妹妹怎麼在這?”鄭安桐笑不達眼底,滿眼輕蔑:“哎呦,看看我這腦子,我都忘了,王爺讓你在這罰站呢!”
她銳利的指尖輕輕劃過許嬌嬌的臉頰,撥開她貼在腮邊的發絲,笑意盈盈:“對不住啊妹妹,姐姐眼神不好,沒看到你,你不會怪姐姐吧?”
春末夏初的天,雖日頭足,但風到底是寒涼的。
這水一上身,許嬌嬌便覺得冷。
她壓下心頭的恨意,柔柔一笑:“自是不怪的。”
見她如此做小伏低,鄭安桐心下暢快。
可看著許嬌嬌楚楚可憐的嬌媚容顏,鄭安桐又覺得無比刺眼。
她暗想著。
這賤人就是個狐媚子!
還未承寵,就敢在王爺麵前給自己難堪!
來日若承了恩寵,豈不是要爬到自己頭上去?
不能讓這賤人魅惑王爺!
今日是王爺回府的日子,她不好弄得太難看。
這桶水,就當是給這賤人的一點小教訓。
若這賤人識趣,日後夾著尾巴做人倒也罷了,否則彆怪她心狠手辣!
鄭安桐戲謔的拍了拍許嬌嬌的臉:“那就好,妹妹你繼續站著吧,姐姐乏了,就不陪你了。”
暗處,影一感受到主子的戾氣加重,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可要派劉總管去處理此事?”
趙雲崢眼睫一顫,收回眸子,冷淡道:“不必。”
隻要後宅安穩,後宅之事他便不會插手。
許嬌嬌是生是死他並不在意,所以他也不會為了這個女人破例。
之所以停下來,他也隻是想看看許嬌嬌會不會還擊。
事實證明,許嬌嬌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機敏,麵對鄭安桐的挑釁,隻會逆來順受。
他側目看了眼影一:“走。”
花園裡。
直至鄭安桐走遠,許嬌嬌方才沉下眸子。
她搓了搓手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啊秋…”
蓮葉滿眼心疼,動作麻利的脫下外衣給許嬌嬌裹上:“鄭側妃欺人太甚!明知道您被王爺罰站,還故意往您身上潑水!這三個時辰站過去,隻怕您會大病一場!”
許嬌嬌抿了抿唇:“害人者終害己,多行不義必自斃,鄭安桐如此張揚跋扈,終究會有自食惡果的那一天。”
日落西沉月東升。
宴廳隱隱傳來絲竹聲。
蓮葉看了眼月色,柔聲道:“主子,三個時辰到了。”
許嬌嬌微微頷首:“立刻回院子梳妝,務必要趕上洗塵宴。”
距離洗塵宴開始已經不足一個時辰,留給許嬌嬌準備的時間並不多。
洗去身上的汙漬後,許嬌嬌端著滾燙的薑湯,坐在妝台前任由蓮葉梳妝。
蓮葉心靈手巧,手腕翻飛間,一個大氣靈動的驚鵠髻便綰好了。
為許嬌嬌敷粉時,蓮葉隱隱感覺許嬌嬌的臉頰熱的不尋常。
仔細一摸,蓮葉大驚:“主子,您在發熱!”
昏昏沉沉的許嬌嬌自然早已察覺到了異常。
眼看洗塵宴就要開始了,王妃還要主子獻舞,主子這樣還能順利獻舞嗎?
蓮葉急得眼眶都紅了一圈,鼻子也染上哭腔:“主子,要不奴婢去求王妃娘娘,讓她收回恩典。”
許嬌嬌搖頭,淺笑著拍了拍蓮葉的手,安撫道:“危機未必不是轉機,莫怕,我自有分寸。”
她起身,從櫃子上取下一個匣子遞給蓮葉:“去吧,將這龍腦香燃上。”
上一世的時候,王妃也操辦了洗塵宴。
宴會上,宸王遇刺。
此事鬨得很大,即便她在西院最偏僻的奴隸所也對此有所耳聞,當時府裡上上下下忙碌了一晚上,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常言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此等重要的時刻,她一定不能缺席!
許嬌嬌到宴廳時,兩位側妃與兩位庶妃已經到了。
看到她來,鄭安桐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下,以宣泄自己心中的鬱悶。
這賤人倒是康健,吹了一下午風居然還沒倒下。
許嬌嬌對鄭安桐如何想並不在意,猶自在丫鬟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席麵上。
戌時一到,宸王與王爺一同步入宴廳,廳內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由於在座的都是王府內的自家人,所以規矩並不多。
趙雲崢例行公事的簡單說了幾句後,大家便該吃吃該喝喝,歌舞也一波接著一波。
席至一半,王妃派人來知會許嬌嬌,該準備獻舞了。
見她起身離開,鄭安桐對身旁的丫鬟彩雀輕輕招手。
彩雀附耳上前。
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彩雀點了點頭後,頷眉低首的離開了宴廳。
早就在出發前,許嬌嬌就曾交代過蓮葉,務必留心鄭安桐。
此人善妒氣量小,看到她出現在洗塵宴上,必定會再次出手,設法阻撓她在宸王麵前獻舞。
事實如許嬌嬌所料,鄭安桐根本沉不住氣,果然出手了。
感受到身後有人跟上,許嬌嬌主仆二人對視一眼,蓮葉腳步一轉,悄無聲息的沒了蹤跡。
偏廳裡,許嬌嬌換衣梳妝。
若此時有人細心一點,就會發現蓮葉並不在許嬌嬌身邊伺候。
等蓮葉回來時,許嬌嬌已經準備妥當。
蓮葉無聲的衝許嬌嬌點了下頭。
後者微不可查的彎了彎嘴角:“該獻舞了…”
伴隨著竹弦管樂聲,身著縷金百蝶穿花裙的女子纖腰搖曳、玉足輕起,順著節拍翩然起舞、飄逸若仙。
看到這熟悉的身影,主位上的趙雲崢端坐未動,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敲擊著掌心裡握著的酒盞,不期然想起了女人嬌嫩柔軟的紅唇,還有瑩白如玉的肌膚。
心跳,諱莫如深。
同樣盯著許嬌嬌目不轉睛的,還有鄭安桐。
她的手驟然收緊,心跳猛然間加速。
許嬌嬌!
她為什麼還會出現?!
彩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