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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精喜水畏火,熔岩池這種地方,對裘蒙來說,可謂是人間地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大概不需要受太久的折磨。
看著一步一步接近的血霧,裘蒙苦中作樂地想。
他甚至開始放鬆心情,觀察起麵前的邪祟。
整個熔岩池大概有半畝大,此時血霧幾乎將此處充斥,此外還有血霧正源源不斷地從外麵湧進來。
裘氏一族一般到16歲就可以參與清剿邪祟的任務,裘蒙如今也算是有六年的對抗邪祟的經驗了。
他見過的邪祟王也不少,但從沒見過體型這麼大,還能夠躲開裘英起手式的邪祟王。
想到這裡,裘蒙稍有些擔憂地望向山洞的另一端。
他很擔心裘英會不死心地跟過來。
不過,裘英向來是理性的,就像她平常教導下屬的時候總會說的那樣:“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一個人,但真到了最後那一刻,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因為沒有希望的救援而枉死,我希望你們也是,所有人的性命都很珍貴,不要再增加任何沒有意義的犧牲了。”
假如此次還有任何一絲的希望,裘英都有可能跟過來。
但裘蒙想不到眼下還有什麼逃脫升天的可能。
除非,裘英能一路殺過來——
“裘蒙——你在哪兒?”
山洞的另一頭,裘英的聲音再度傳來。
裘蒙有些不可思議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裘蒙——”
裘英的聲音混雜在回聲、腳步聲,以及刀刃撕開邪祟軀體的那種類似裂帛的聲音當中,大約是體力消耗得厲害,聽起來還有些喑啞。
一陣刀光漫卷而過,裘蒙終於看見裘英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儘頭。
她持刀從黑暗中走出,腳步有些踉蹌不穩,但揮刀時的速度卻比往常更甚一籌。
裘英的刀法裘蒙從小到大看了無數次,哪怕閉著眼睛,光是聽著刀刃破空聲,他都能說出是哪一招、哪一式。
因而,此刻裘蒙看得分明,裘英揮刀的速度比往常快了數倍不止,在這樣天衣無縫的刀光下,邪祟潰敗如山倒。
阿姐這是……難道是臨陣突破了?
裘蒙欣喜出聲:“阿姐!”
裘英扭頭向他的方向望過來。
裘蒙這才看清,她半張臉上都是血,眼睛被血糊得睜不開,隻能半眯著一隻眼,尋找他的位置。
似乎是終於鎖定了他的位置,裘英舉刀,將刀尖對準他的方向。
裘英:“你往我這兒來——快點!”
裘蒙沒有絲毫猶豫,縮起人參長長的觸須就往裘英的方向飄去。
他毫不懷疑,如果沒有讓兩個人同時生還的把握,裘英絕不會這般冒然闖入邪祟的巢穴。
她不是來舍己救人的,她是來跟他一起生還的。
等裘蒙縮到裘英的刀刃之後,血霧如狂濤一般蜂擁過來。
裘英深吸一氣,揮刃而上,一瞬鋪開的刀光比黎明的天光更亮。
刀光翻湧似雲海,比邪祟逃竄、反擊的動作更快,看起來就像是刀在吞噬邪祟。
直到最後一刀自上而下,將深紅的裸露在外無處可逃的核心擊碎,所有血霧消散,熔岩池上空頓時雲銷雨霽。
居然真的有人能夠單獨擊殺邪祟王——
裘蒙正對著裘英的背影出神,就見她搖晃一下,像是驟然失去了牽線的木偶一樣,直直向後仰倒。
“阿姐——”
裘蒙手忙腳亂幻化出人形,伸手扶住裘英的肩膀,忽然有道人影風一樣趕來。
“阿姐!”
是裘雨。
裘蒙下意識摟緊了裘英,將她往懷裡一帶。
裘雨幾步就跨到他麵前,擰眉冷目,“鬆手!我有辦法幫她!”
裘蒙眼神安靜得像隻等待獵物的隼,盯住裘雨,攬著裘英的手臂絲毫沒有放鬆,“你幫她?你不是來害死我們的嗎?”
裘雨身後,渾身是血的裘瀟灑被另一名裘氏的人背著,與其他三人一同趕來。
見裘英昏倒,她們也同樣麵露擔憂,紛紛聚攏到裘雨和裘蒙兩人身邊。
“族長怎麼樣?”
“那隻邪祟王呢?”
“裘蒙你怎麼樣?”
幾人七嘴八舌發問,眼神都透著關切,這讓裘蒙緊繃的神色寬鬆了一些。
他垂眼看向懷裡的裘英,“邪祟王已經被阿姐解決了,但她不知道是不是受傷了……”
同行的夥伴裘豌豆是裘英一手教導起來的徒弟,名字都是裘英取的,這會兒她從隊伍裡出列,向裘蒙伸手,“我來給族長檢查吧。”
裘豌豆與裘蒙也算是一同長大,裘蒙沒有反對,鬆了手臂,將裘英遞到她懷裡。
裘雨就在這時橫插一手,抓住裘英的手臂,將人拖到自己懷裡,“還是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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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蒙一驚,正要伸手攔住他,卻見裘雨毫不猶豫將手在裘英刀上一劃——
眾人見此,都低低驚呼一聲。
隻見裘雨掌心流淌出淡綠的血,傷口劃開的瞬間,便有淡淡的草木異香飄散開來,他五指收緊,從傷口處擠出更多的血,喂入裘英口中。
“你是……山精?”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裘豌豆脫口將眾人心裡想問的問了出來。
“是,”裘雨頭也沒抬,好像全然不在意眾人驚異微妙的視線。
站在一旁的裘蒙也沒能幸免,他感受著眾人打量的視線,暗暗捏緊拳。
裘英說他倆是兄弟,這會兒裘雨承認了自己山精的身份,他自然也逃不過眾人的揣測。
他不怕暴露身份,惹人覬覦,隻是,裘英從小就反複叮囑他,絕對不要在任何人麵前暴露這一點。
“匹夫無罪,懷壁自罪。”
裘英曾日日在他耳邊提醒這一點。
他不想給裘英惹麻煩,因而即便是剛剛那樣的時刻,他也沒有輕易動手。
明明他的血也可以……
裘蒙看著此時服下裘雨鮮血後呼吸平複了許多的裘英,心裡像有一個漩渦在翻攪。
不該讓裘雨找到機會的……剛剛他就不應該顧慮這麼多……
裘英最討厭欠人情,今日承了裘雨的情,改日她一定會想辦法還回去,隻怕裘雨的目的也正是為此。
他緊盯著裘雨的背影,暗暗咬緊牙。
其餘人都沒心思關注裘蒙的狀態,他們看著裘英的狀態似乎平複了許多,臉上神情都有些複雜。
“不愧是山精的血……”
“族長這是怎麼了?不然還是檢查一下吧,以防萬一?”
裘雨搖頭,拒絕了想要從他懷裡接過裘英的裘豌豆,“我來就可以了。”
他伸手,將裘英的袖子卷起來,就見她手臂上爬滿了紅色的蓮紋,正隨著呼吸明滅閃爍。
裘豌豆驚訝失聲,“是道紋!族長這是已經得了仙緣,馬上要蛻掉這身凡胎,結成仙胎了!”
聞言,眾人都麵露喜色。
“這麼說,族長有望成仙?”
“太好了!那我們裘氏就要成為第一個誕生仙人的部族了!”
裘蒙也驚喜地抬眼。
隻有裘雨不動聲色,眼底鬱色翻湧。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裘英為什麼會死在最後那場邪祟潮當中了。
他此前一直以為,裘英是在跟蒙特爾族的人談判之後,狀態逐漸下滑,恐怕是在談判時受了重傷,並且之後一直沒能徹底痊愈,這才導致最後麵對邪祟潮時,狀態不佳。
這些都隻是他的猜測,裘英不喜歡跟人談論自己的私事,即便他追著問,也隻會被她敷衍搪塞過去。
他雖然這般猜測,但一直覺得奇怪。
以裘英的實力和一貫的作風,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淪落到死無全屍的下場。
且不論一般的邪祟根本不能對她造成影響,最關鍵的是,裘英向來信奉打不過就跑,能苟活也好過橫死,這樣的人,怎麼會讓自己死得那樣淒慘。
而且,裘英或許會因為顧慮蒙特爾手上的裘氏女童而受些輕傷,但再怎麼樣,蒙特爾那種家夥,很難給裘英造成致命傷。
此前的種種疑慮終於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裘英根本不是被蒙特爾所傷,而是在與蒙特爾對戰的時候突破,此後一直處在身體除舊煥新的過程中,偏偏又碰上百年難遇的異常凶險的邪祟潮,這才不幸喪命。
得到了新的信息,裘雨並不覺得欣喜。
裘英能成仙是好事,但成仙前這一道坎能不能踏過,尚未可知。
蛻凡胎、結仙胎,這過程聽起來簡單,實際則如毛蟲破繭成蝶一般,要將原本的身體寸寸消化重組,漫長且痛苦。
無數尋仙問道者,都是倒在這一步,不僅無緣仙途,還命喪黃泉。
其實眼下最好的選擇,是讓裘英拋下一切,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世隱居,等到仙胎結成,再過問其他事。
但她大概做不到。
她向來牽掛著裘氏的每一個人。
裘雨將裘英打橫抱起,招呼眾人返程。
即便隔著一層防風服,他也能感受到,裘英的身體燙得嚇人。
隻有熔儘舊日陳屙,才有問道仙途的一日。
裘雨忍不住握緊裘英的手。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乾脆將人帶走。
找個地方,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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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英醒來的時候,還沒睜眼,就先聞到一股草木的異香。
她睜眼望向床邊,就見棕發的男人手裡端著一碗淡綠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