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李諾才慢悠悠的趕到縣衙。
宋府距離長安縣衙不遠,之所以到的這麼晚,是因為李諾刻意讓吳管家繞路了。
他今天沒有走寬闊的長安大街,而是專挑那些人少且僻靜的小道。
這種地方,街使和禁衛都巡邏不到,最適合埋伏暗殺。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一個小小的第二境刺客,一次就能為他增加三十天的壽命,可比累死累活的審案劃算多了。
這樣的刺客,李諾希望多來幾個。
他是這麼想的。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和自己的父親有仇,那就應該去找他報仇,濫殺無辜算什麼本事?
他一個傻子,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傻了十八年,沒招誰沒惹誰,變聰明沒幾天,就起早貪黑,不惜浪費自己的時間精力以及金錢,辛辛苦苦為百姓辦實事,怎麼都算得上是一個好人吧?
好人就該被人拿槍指著?
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真正的義士,應該有正確的是非觀。
那些報仇不找正主,隻知道濫殺無辜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凡他們敢跳出來,他抓一個判一個。
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按最重的判!
或許是這些日子法家的典籍看多了,對他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因為修行的特殊性,法家判案,向來是在律法規定的範圍內,從重判處。
能判死刑的,絕不讓罪犯活著,能流放兩千裡絕對不流放一千裡,能判三年絕對不判兩年,每一位法家強者的崛起,都伴隨著朝堂的屍山血海……
當然,從重判處不是濫殺無辜,他們所殺的,必須是該殺之人,否則他們也不會有那麼高的修為。
一旦出現了嚴重的錯判,可能數年乃至於數十年的修行,一朝付諸東流……
好在李諾有《法典》糾錯,可以放心大膽的判,幾乎沒有判錯的可能。
讓他失望的是,在街上兜了一大圈,連個刺客的毛都沒看到。
一定是吳管家帶的護衛太多了,哪怕是第五境的宗師,他們聯起手來,也能抵抗許久,沒有刺客會傻到出來送。
李諾想讓吳管家削減一下護衛的等級,好用來釣魚,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
吳管家誠摯的看著李諾,說道:“少爺要是出事了,老奴絕不獨活,少爺就讓老奴好好的安享晚年吧……”
李諾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走進縣衙。
長安縣衙,某處值房之內,張縣丞和王縣尉正在小聲閒聊。
“公子今天沒過來啊……”
“昨天的事情,怕是對他的打擊夠大,可能一時半會緩不過來。”
“也是,我剛才聽裴大人說,幾位禦史今天早朝的時候,又聯名彈劾李大人了,說他罔顧律法,草菅人命,應該是因為昨天杖斃那刺客的事情……”
“你說,那顧文翰,到底是不是貪官啊?”
“他是不是貪官重要嗎,反正整個宣州的官員,都被李大人以查案的緣由,血洗了一遍,睿王在宣州布局多年,最終卻為淳王做了嫁衣……”
李諾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他還真不知道,那女刺客父親的案子,竟然牽扯這麼廣,甚至涉及到了兩位皇子的黨爭。
他走進房間,張縣丞和王縣尉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驚慌道:“公,公子……”
李諾伸手向下壓了壓,說道:“彆緊張,我有點事情要問你們,關於清河縣令顧文翰的案子,你們知道多少……”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明顯不想說,不過李諾已經總結出了一點對付這些家夥的經驗,他們是吃硬不吃軟。
於是他臉色一沉,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沉聲道:“說!”
大夏最大的奸臣之子,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兩人聞聲皆是一顫,臉都嚇白了,最終,還是張縣丞苦笑一聲,說道:“下官不敢隱瞞公子,但下官接下來說的這些,都是朝中其他官員的猜測,不代表下官自己的想法,請公子明鑒……”
他先是發表了一番免責聲明,然後才緩緩說道:“清河縣令顧文翰雖然隻是一個七品縣令,但當年他的案子,在朝廷鬨得沸沸揚揚,這其中,還牽扯到睿王殿下和淳王殿下的權力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