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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日漸溫暖,山間曠野中,一眼望去,已然出現些許綠色。
飛馬營營地,小胖子梁大寶喜氣洋洋的走進營房:“隔壁胡老三說了,隻要我教會他背青囊篇,他就帶我去怡翠樓聽曲兒吃飯。”
“我能背下青囊篇多虧鐘大哥,說請您吃飯就一定請。到時候您就跟我一起去,咱們狠狠吃他一頓。”小胖子一臉大氣。
請我吃飯就這麼個吃法?請我蹭彆人的飯?
“我謝謝你啊。”陳沐翻個白眼。
“可惜那胡老三太笨,一句話教兩遍都記不住。”梁大寶撇撇嘴:“哪像我,您稍稍提點,我就能背誦全篇。”
是是是,你聰明,你一個字問三遍。
陳沐虛著眼睛盯著他看。
“都怪那些個什長,我聽說他們一個個都端著架子,非得給錢上供,才會教他們念青囊篇。”
“而且一天就隻教兩遍,怪不得學得慢。”梁大寶一臉不屑。
“這麼作威作福,這些什長也不怕人家練成冥神變,反過來找他們麻煩。”
我現在就想找他麻煩啊!
陳沐忍不住咬牙。
敲詐勒索也就罷了,一天竟然隻教人家兩遍?
你可是收了錢的,不好好教,這特麼不耽誤我修煉嗎!
“不行,得想個法子,加快新兵背誦青囊篇。”陳沐不由眯起眼。
……
深夜時分,整個飛馬營除了幾個巡邏隊伍腳步聲,靜悄悄一片。
某間營房內,十多個新兵正躺在大通鋪上呼呼大睡。
一股無形力量如煙如霧般籠罩整個房間。
下一刻,磨牙放屁打呼嚕聲驟然停止,十多個新兵直挺挺的坐起身,整齊劃一的好似詐屍一般。
角落裡,陳沐身影浮現。
“有門啊!”
天妖身的神魔本相乃是天妖雲蜃,在他剛爬出忘川河時,就已經有了惑神之能,可短暫迷惑陰靈。
雖說有些蹩腳,稍有點兒天賦的陰靈就沒法迷惑,但催眠一下普通人還是沒問題的。
陳沐笑眯眯走上前,開始一句一句的念誦青囊篇。
十多個新兵就好似私塾裡的小書生,搖頭晃腦的跟讀背誦。
“既然白天沒學好,那就晚上繼續練,大量重複配合惑神催眠往死裡練!”
“不識字又怎樣?”
“練到形成習慣,練到刻進本能,就算不識字,照樣能熟練背誦青囊篇!”
……
清晨,杆子山外圍小山,鎖龍二十九元丙辰分院。
正對大門的乃是靈尊殿。
殿內供奉一張樸素畫像,上麵畫著寬袍大袖姿態飄逸的神仙。
某一刻,一個麵容陰鷙冷厲的老者突然浮現。
他倒背著手,眯眼盯著畫像靜靜觀看。
好半晌,元冬三兄妹興衝衝跑進大殿,一眼就看到老者,當即驚喜上前:“師傅,您怎麼來了!”
此人正是鎖龍二十九院院主,元顯。
“我要去南蜀主持城隍道場修建,路過此地,正好來看看你們。”元顯扯了扯嘴角,難得露出絲絲笑容。可配上那張冷厲的臉,卻頗為讓人膽寒。
元冬三兄妹自小被元顯收養,卻對這嚇人笑容早就習慣。
“您一直在大乾各處奔波,咱們得有大半年未見。往日裡碰麵,您總是匆匆而彆。這次說什麼也得在這多待幾天。”元冬樂嗬嗬道。
“這次,我確實要在這裡待幾天。”元顯點頭答應。
不等三人發問,元顯主動開口解釋:“院內觀天鑒顯示,不日前,欒都縣城隍廟力量再次擴展。”
“甚至有兩縣還在南蜀境內,那裡的城隍廟剛修建,甚至都沒有在世神入駐。”
“照這麼發展下去,欒都縣很可能會變成欒都郡。”
“縣內這位城隍,恐怕不一般。。”元顯麵色肅然。
“師傅您是說,有人會來搶城隍神像,挖道場脈點?”元冬麵色一變:“誰敢然如此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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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顯冷哼:“挖脈點搶神像,私設道場搜刮香火,那些個世家大族為了自身利益,他們什麼不敢乾!”
看著臉色凝重的三兄妹,元顯神色稍緩:“你們也不用怕,這對你們來說,是危險也是機緣。”
“擋住這些人,那就是大功一件。事後必可得靈尊賜福,加速冥神變修煉。”
“師傅說的輕巧,我們三兄妹可擋不住那些貪婪之輩。”元春撇嘴抱怨。
“那你們以為我為什麼來欒都縣。”元顯瞪了自家小徒弟一眼。
“就知道師傅不可能撒手不管。”元春頓時笑了起來。
“二十九院乙二旗人馬已經在來的路上。”元顯微微點頭,淡淡開口吩咐。
“伱們稍後再去飛馬營招些新兵,撒出去守在脈點周邊。”
“欒都縣廟祝李不羨出身微寒,沒什麼背景,你們拿我手帖上門,把他吸收進二十九院。”
“最多隻需半年,城隍神像便能和地脈徹底相連,屆時神像不可撼動,那些人自會知難而退。”
“在此之前,你們務必小心防範,萬不可讓賊人挖走脈點。”
“謹遵師命!”三人恭敬抱拳。
……
飛馬營,乙三旗營房。
梁大寶一臉氣憤的走進房間。
“胡老三說話簡直和放屁一樣,明明說好要請我去怡翠樓聽曲兒吃飯,現在卻不認賬。”
“王八蛋!”
他滿臉沮喪的看著陳沐:“鐘大哥,請你吃飯的事兒,咱們得延後啦。”
陳沐臉皮抽抽。
合著彆人不請你,你就不打算請我了是吧?你這謝師宴,是打定主意蹭彆人的飯了呀!
“都怪胡老三!”梁大寶憤憤不平。
“明明是我教的,他卻非說是自己做夢學會的,說夢裡有先生領著他念經,這不扯淡嗎!”
“好了,不就是一頓飯嗎,我請你。”陳沐樂嗬嗬出言。
雲蜃天妖這蹩腳的惑神神通,還是有點兒用的嗎。
堅持個十天半個月,新兵就能背誦青囊篇,飛馬營也就會開啟天都潭。
“當初我怎麼就沒做夢呢。”梁大寶一臉遺憾:“雖說一個個都頂著黑眼圈,好似十天半個月沒睡覺一樣,但它是真省事兒啊。”
“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家夥在糊弄我,就是不想花錢請我怡翠樓吃飯。”他一臉懷疑。
“還夢裡有人教書?鐘大哥,您說誰家正經先生半夜往他一個老混蛋夢裡鑽?”
“這家夥肯定是在扯淡!”
不正經?
還扯淡?
陳沐眼珠轉動,斜了小胖子一眼。
這麼想做夢背課文?
行,我今晚上就讓你嘗試一番!
……
飛馬營最近有傳說流傳,說是城隍顯靈,半夜入夢教人背誦經書。
說法很離譜,但改變很明顯,明明是大字不識的大頭兵,卻都能閉著眼睛流利背誦青囊篇全篇。
雖說一個個麵色憔悴,帶著濃重黑眼圈,但臉上喜色卻沒法遮掩。畢竟學會青囊篇,就能修煉冥神變。隻有凝練血囊,練成冥神變,才會成為飛馬營真正一員。
天上月亮越來越圓,十多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天深夜,天上銀月好似碩大圓盤。飛馬營內四處點燃篝火,通明一片。五百新兵在各什長旗官帶領下,彙聚在營地中間石台邊。
石台上,包括謝季在內,四個鎖龍院人員,分列白玉鼎周邊,嘴裡念念有詞的念誦咒言。
陳沐站在人群中,深吸一口氣,心頭微顫。
過去二十多天,他半夜不睡覺,天天去給新兵催眠。領著他們背誦青囊篇,著實忙活了好一番。
“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
伴隨謝季等人念誦咒言,一股青煙般力量飛出四人眉心,投入白玉大鼎裡麵。
大量香火元氣湧出,旋即就在半空蒸騰消散。玉鼎嗡嗡震顫,一股熟悉的力量降臨人間。
“果然是忘川河……”陳沐不由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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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天都潭是無底潭時,他就猜測天都潭可能和忘川河有關。
“相傳忘川河有九層,每層皆有玄妙,天都潭恐怕就是借助某層力量,助人凝練血囊,修行冥神變。”
思索間,若有若無忘川河力量已籠罩營地周邊。
各隊小旗官開始引導新兵走上石台,用銀針刺破指尖,擠出一滴鮮血,投入白玉大鼎裡麵。
陳沐也有樣學樣,迎著謝季複雜目光,把血液投入天都潭。
他昨晚就已找謝季仔細打探,知道祭拜天都潭分大小祭禮。
滴血入鼎,就是小祭儀軌中的一環。為的是以鮮血為引,牽引天都潭力量入體,借此凝練冥神血元。
五百人有序上前,很快完成儀式。
此刻正是月上中天,碩大月亮就好似就懸在眾人頭頂一般,眾新兵開始誦讀青囊篇下篇咒言。
陳沐深吸一口氣,同樣開始念誦青囊篇。
隻念一遍,身周環境就突然大變,腳下有濃霧湧現,迅速向四周彌漫。
一晃神的功夫,站在他身邊相隔一臂遠的梁大寶就突兀消失不見。
再轉頭看去,卻發現四麵八方已全被霧氣覆蓋。好似他已離開飛馬營,來到一處廣闊無邊充斥著濃霧的世界中一般。
下一刻。
咚!
一聲悶雷般心跳聲,驟然在濃霧深處浮現。
下一瞬,眼前五米內濃霧突然消散,一團拳頭大鮮紅血液緩緩飄到他身前。
血團緩緩蠕動,化作一個液態心臟,然後收縮,釋放。
咚!
悶雷般心跳聲炸響。
他隻覺腳下大地抖動,好似整個天地都跟著齊齊震動一般。
陳沐聽著那越來越響的心跳,緊盯那顆拳頭大液態心臟。
他突然感覺,自己所處濃霧世界,好似就是一顆碩大心臟!
下一瞬,那血液心臟就嗖的一下鑽進陳沐胸膛。
就好被人一刀捅穿胸口,陳沐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隻是一眨眼功夫,周邊濃霧消失,頭頂玉盤一樣明月出現,他已然返回飛馬營四方祭台邊。
胸口絲絲灼痛傳來,陳沐猛然拉開胸口衣服,就發現不知何時,一顆黃豆大鮮豔紅點,在左胸口處浮現。
之前修行青囊篇,陰冥蟲刺激生長,漁網一樣籠罩周身。唯獨心口處缺了一塊,沒有一絲一毫陰冥蟲侵占。
此刻那紅點,就在這碗口大缺口中間。
“這就是冥神血元?”
不等他仔細探查,全身陰冥蟲好似被春雷驚醒的蛇蟲,急速蠕動攀爬。
好似決堤湖水,又好似出籠羊群,順著那紅點就往裡麵鑽。
幾個呼吸功夫,全身上下所有陰冥蟲絲線,就全部鑽進了紅點裡麵。
咚!
就好似之前在濃霧中聽到的心跳一般。
一個巨大心跳聲陡然再左胸內炸響。這聲音好似猛獸咆哮,他整個人都忍不住隨之震顫。
陳沐忍不住低頭看。
“所謂血囊,指的是心臟?被陰冥蟲改造強化後的心臟?”他不由恍然。
就在剛才,所有陰冥蟲,連帶那紅豆大冥神血元,已全部融入心臟裡麵。
心念一動,灰牆在眼前浮現。
青囊篇:極限;
“折騰這麼多天,總是成了呀……”陳沐忍不住露出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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