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娘狠狠瞪了趙大嬸一眼。
她們都是鐵路旁村子裡的拆遷戶,原本以為拿了拆遷款後半輩子就能衣食無憂了,誰知家裡的男人不爭氣。
倒了八輩子的黴好不容易攤上的福氣,硬生生讓他們給作沒了,不但拆遷款賭輸了,還欠了幾百萬的債。
幸虧開賭坊的人還不算完全沒良心,給他們介紹了一個高薪的工作。
他們本就是各處賣力氣的,對乾建築也沒什麼排斥心理。
這裡的老板人很好,工資開的高還不讓加班,兩戶人家都覺得生活有了奔頭,甚至想要能一直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有還請債務的那一天。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
他們手裡有了錢,讓人一哄就又忍不住出去賭,那些人說隻要他們從建築工地跳下去,以前的債就一筆勾銷。
這件事喬大娘和趙大嬸都清楚,但也都默認了,她們結婚多年跟丈夫當然是有感情的,可再多感情也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磋磨。
討人厭的東西死了,心裡的大石頭反而落了地。
來鬨這一通的緣由,一是為了拿那些人手裡剩下的欠條,再一個也是為了以後的生活。
兒子結婚、女兒嫁人都是事兒,哪個缺的了錢?遇上這麼個機會,當然是能多要點多要點。
喬大娘怪趙大嬸獅子大開口,從前村頭的老王頭修電線的時候摔下來也就賠了一百多萬。
她家兩個都是自殺,她要五百萬還害怕麵前的人不給她殺價的機會,趙大嬸一張嘴就是一千萬,還真把人家當冤大頭呀?
“可以。”唐奚寧沒有絲毫猶豫一口答應下來,“人是從我們工地上出的事,該我們負責,家裡有孩子嗎?”
喬大娘和趙大嬸遲疑地點點頭。
唐奚寧歎了口氣,“都不容易,從現在到孩子上大學的費用我都包了。”
遲疑了一瞬,唐奚寧補充道:“如果我沒破產的話。”
唐奚寧是想起了之前的經曆,喬大娘和趙大嬸卻以為這是在暗示什麼,心虛的同時生出了無限的愧疚。
唐奚寧指著麵前的高樓,“等房子建好了,我給你們一人分一套,對孩子上學有好處,要是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直接來問我。”
兩人愣在原地,唐奚寧提的條件太好了,好到她們要不是知道真相,都懷疑自家老公的死是不是真有她在其中搗鬼。
可她們知道,不單知道甚至還有她們還參與其中。
愧疚壓得她們喘不過氣,同時對唐奚寧還多了些怒其不爭,怎麼就這麼容易被她們騙了呢?
身後被叫來的幾個記者也麻了,來之前他們是為弱勢群體發聲,揭露惡毒資本家的真麵目。
現在他們想為自己發聲,從上麵跳下來能拿一千萬,他們都想往下跳。
但想想這次來也是拿錢辦事的,心裡平衡了幾分,拍好照片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問題給兩人采訪,兩人卻全然換了一副嘴臉。
喬大娘和趙大嬸自認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是完全沒良心,經她們的話一說,喬家那就是妥妥的良心企業,沒入選全國十大傑出企業都是國家沒眼光。
記者隻能感歎:資本主義果然腐蝕人心。
這篇報道自然是不能用了,唐奚寧好無所覺的將矛盾化於無形,卻沒想到幕後主使來的這麼快。
慕筱澤手上轉著車鑰匙,左耳打著耳釘,黑色的短發燙成小卷,一身媽見打的裝扮看的唐奚寧蹙眉。
“她們這次隻是被警察帶走,下一次我就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了,把協議簽了,我保你們平安離開a市。”慕筱澤氣焰囂張道。
唐奚寧淡定的飲了一杯茶,“這算是威脅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實話告訴你這塊地是我們慕家看上的,這也就因為來的人是我,要換做彆人手段可不會這麼溫和。”
聞言,唐奚寧抬起頭仔仔細細的將他從頭打量一遍,淡定道:“知道了。”
像喬家和慕家這樣的企業彼此間一直都有來往,她已經透過濃妝認出了麵前的孩子,但顯然他沒認出她。
要是換成喬夏和喬兆興在這兒,他興許就能知道買這塊地的是喬家人,可惜唐奚寧從前就不愛在人前露麵,便是他父母那一輩都不一定認識她,更遑論慕筱澤了。
慕筱澤被她冷淡的態度刺激到越發惱怒,“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小爺是慕家人,出去打聽打聽……”
無論慕筱澤說什麼,唐奚寧都巋然不動,直到他覺得沒意思自己走了。
警局裡
派出所位置不算偏,但深夜裡喬夏遲遲沒能打到車。
“上來吧,我送你們回去。”趙允城搖下車窗,主動提出帶人。
車上死一般的沉寂,誰都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到了喬宮門口,趙允城叫住喬夏,“喬小姐,關於農民工墜樓案,我還有些細節想問。”
喬夏知道他有話要說,順勢坐回副駕駛,喬兆興也跟著爬上後車座乖乖坐好。
趙允城眉間豎起一個“川”字,“這件事我想和喬小姐單獨確認。”
“夏寶~”喬兆興滿含擔憂。
喬夏搖搖頭,“沒關係,媽媽可能等著急了,你先回去報信。”
喬兆興這才一步三回頭的下了車。
喬夏看著趙允城,他遲遲沒有開口,讓喬夏心頭平添了一抹煩躁,“趙警官想跟我說什麼?”
“喬家很有錢?”趙允城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這個問題喬夏十分樂意回答:“可以說,相當有錢!”
趙允城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整個人隱在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如果我幫你解決這次的事,你能給我多少?”
喬夏猛地坐起來,義正嚴詞地拒絕道:“趙警官,現在釣魚執法也是不被允許的。”
精心營造出的嚴肅氣氛,因她的一句話一掃而空。
趙允城苦笑一聲搖搖頭,隨後看向喬夏,“我是認真的,官商勾結不是常有的事嗎?還是喬小姐更喜歡彆的?”
說著,趙允城拉著她的手輕撫過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