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當年投票競選體育委員,我唯一的一票不是胡采薇投的?”
“可筆跡分明是她的。”
咖啡廳裡,人影綽綽。
時年32歲,一身西裝革履的陸遠秋麵色詫異地望著坐在對麵的男人,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坐在對麵的男人名叫高強,是他的高中同學。
高強輕輕抿了口咖啡,回應:“不是,當年我跟胡采薇一個大學,她親口告訴我的。”
陸遠秋思索片刻,忽地自嘲一笑,拿起咖啡:“既然不是她,那是誰?”
昔日的記憶湧入腦海。
那年高二,陸遠秋鼓起勇氣競選體委,可他的競爭者卻有五位。
縱使他現在身家數億,可當年的他卻是大家眼中的倒數第一。
上課時要麼在教室角落當四大金剛,要麼在講台旁邊當左右護法。
那時的陸遠秋,不僅是差生,還是大家眼中的壞學生,完全不受同學待見。
但體育的確是他引以為傲的強項。
眼看著全班52人都投票給了另外五位男生,自己一票沒有。
講台上,陸遠秋表麵上吊兒郎當,臉上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但心情卻失落到了極點。
少年時期,哪有真正的沒心沒肺,大多數內心都是敏感的,陸遠秋也不例外,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直到最後一張紙條從盒子裡拿出來。
陸遠秋看到,上麵用鋒利且娟秀的字體寫著“陸遠秋”三個字……
是他的名字!
這一刻,他臉上的假笑變成了真笑,即便最後沒有成功競選,但也因此收獲了極大的鼓勵。
時隔十五年,陸遠秋依舊會感謝那張紙條,甚至每當自己身處逆境時都會想起那一刻的鼓勵。
正如某脫口秀演員所說:
無論環境,隻要你勇敢的做自己,就總有人會愛你。
可陸遠秋一直以為“愛”自己的是胡采薇。
之前還舔胡采薇舔得半信半疑,從那開始後,就舔得越發堅定了。
高強頓了頓,開口道:“遠秋,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班裡,有個女孩跟胡采薇的字跡很像,老師都經常把她們兩個人的筆跡弄混。”
“她叫白清夏。”
這一瞬間,陸遠秋抬頭。
大腦仿佛遭受重擊似的嗡鳴了一聲。
是她?!
那個生命永遠沉寂在十五年前的女孩?
……
“遠秋?你怎麼了?”
“遠秋?”
陸遠秋能感覺到高強在晃著自己的胳膊,但是眼前卻已是一片天旋地轉。
緊接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充斥眼眸,等他再睜開雙眼時,就已經身處在一間熟悉又陌生的臥室裡。
陸遠秋坐在床上,愣愣地和貼在對麵牆上的紅色衛衣jay對視著。
看著床邊的籃球和吉他。
這一瞬,他腦海中有了可怕的猜測,於是迅速看向牆邊的掛曆。
十五年前……
竟然回到了十五年前!
等等……八月三十號?
十五年前的八月三十號!
陸遠秋反應過來後趕緊下床穿鞋,他臉上帶著幾分瘋狂的笑意,激動到兩隻手都在抖,連續係了兩次鞋帶才係成蝴蝶結。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忘記這一天。
今天,也是高三開學的前一天,下午時分他去照看自家的超市,結果卻在監控裡看到同班同學白清夏在偷拿貨架上的商品。
因為他和白清夏不熟,甚至從未說過話,所以避免對方難堪,陸遠秋便故意視而不見。
可結果,第二天就在班裡聽到了她出車禍身亡的事情。
大貨車下,死狀淒慘,不成人形。
車禍發生的時間,就在她離開超市後不久。
陸遠秋記得自己聽到這個消息時懵了很久很久。
如果那天他沒有選擇視而不見,反而是將她攔下,雖然會讓她難堪,但起碼能保住她的一條命。
記不得車禍的具體時間,但肯定是在下午三點以後,而現在是兩點整,一切還來得及。
陸遠秋趕緊跑出臥室,他要救人!
他要將當年偷偷給他投票的少女從地獄中拽出來!
來到客廳。
14歲的短發妹妹正坐在椅子上摳著白花花的腳丫。
媽媽剛從廚房出來,解下圍裙,此時她的發色還是純黑的。
“對了秋兒,你爸進貨去了,讓你趕緊去看超市。”
“我知道!”
陸遠秋興奮地衝上前,給了媽媽一個大大的擁抱。
風韻猶存的婦人眨著眼睛,倍感意外。
看著妹妹投來的鄙夷視線,陸遠秋伸手指著她,宛若龍王翹嘴般地說道:“彆急,我晚上回來再抱你。”
妹妹陸以冬惡心地跳下凳子,十分嫌棄地向後退去,甩著細嫩的小胳膊:“陸遠秋你大白天發什麼神經啊!敢碰我你就死定了!”
母女倆看著陸遠秋火急火燎地衝出房門,很是不解地對視一眼。
“奇怪,你哥哥不是一直覺得當收銀員很丟人嗎?”
“哥哥腦子有坑!”
短發小蘿莉雙手抱胸,有些羞惱地開口。
……
一邊站著蹬自行車,陸遠秋一邊回憶著高中的一切。
記憶裡白清夏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每學期排座位她都坐在最前排,所以陸遠秋看的最多的也是她的背影。
但是白清夏也很怪。
她十分高冷,生人勿近,每天臉上不見笑容,經常學習到很晚才去食堂,也不見她有什麼朋友。
總是獨來獨往,沉默寡言,還常年穿著件校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所以就算她長得比自己的女神胡采薇還要美上幾個檔次,陸遠秋也不曾想過要跟她發生什麼。
胡采薇屬於能觸碰到的女神。
但白清夏,隻存在於美好的幻想。
學生時代,如果一個女孩漂亮到一定程度,再高冷些,許多男生是根本不敢靠近的,甚至不敢對視。
可是跟他從未有過交流的白清夏,在上學期競選體委的時候,竟然默默給他投了唯一的一票?
陸遠秋很不解。
票都是統一投的,不存在看陸遠秋沒人投,覺得他可憐,就寫上他的名字。
所以,一開始白清夏就在六人中堅定地選擇了他,而且是班裡唯一的支持者。
這個女孩的身上似乎藏著許多秘密。
隻可惜上一世,她帶著這些秘密永遠地躺在了冰冷的血泊中。
陸遠秋深吸口氣,加快速度,終於來到了超市。
他在收銀員的位置上坐下,麵容嚴肅地觀察著進出的顧客。
半小時後,一個身穿校服的女孩背著書包走了進來。
陸遠秋不著痕跡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白皙細嫩的肌膚,青絲半掩的精致側臉,眼睛大而水潤,睫毛長而卷翹。
自然垂落的單馬尾下露出點點雪白的脖頸,鼻梁與麵部線條的輪廓宛若女媧用了度量尺般精心設計。
不施粉黛,渾然天成。
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配上這張麵孔,不知道是多少人的青春。
縱使而立之年的陸遠秋已經見過名利場上的不少美人,也從未再有過高中時期第一次遇見白清夏的那番驚豔。
她是那種看起來就很純,很潤的女孩。
看了一眼,陸遠秋便將目光放在了監控畫麵上。
白清夏背著書包,走的很慢,但目的又很明確地走到了食品區的位置。
她拿起一個麵包,仔細地看了價格,糾結半天後又放了下來。
繞著貨架走了一圈,她又來到了那個麵包前。
回頭看了眼周圍,她低下腦袋,猶豫半天,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將書包拿到身前,拉開拉鏈,將麵包放了進去。
一連放了三個後,白清夏這才將書包拉鏈拉上。
此時,陸遠秋已經用手機對著監控畫麵拍好了證據。
見白清夏準備離開,陸遠秋站起身。
他知道,自己該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