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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傻的呢。
祝鈴瀲忍不住蛐蛐,腳尖卻被紗幔勾住,一個沒注意踉蹌向魔懷裡摔倒。
謝辭伸出手,手掌托住她撲過來的下巴,淺淺揚眉:“誇你好看這麼開心?”
祝鈴瀲徹底開擺。她前傾著身子,臉窩在他手心,喪氣道:“頭太重,歇會。”
少女鼻腔溫熱的細微氣息在魔冰冷的掌心融化。
她浸滿茉莉花香的長發格外柔順,乖巧地散落著,一直垂到衣領下,兩處飽滿鼓囊囊的,在暈暖的燭光下,勾勒得隱隱綽綽。
曾經,謝昱衡認識很多師姐師妹,也有不少女性朋友,卻從未與女子離得這麼近。
之後在山洞,也不過是虛長五十歲。在這方麵沒有任何長進。
魔彆開視線,“頭這麼重,裡麵裝的什麼?”
“你撬開看看吧。我準了。”祝鈴瀲漫不經心地應著。
什麼破血契。
什麼破共感。隻能她感受到魔的不舒服,魔感受不到她的疼痛。這不是見人下菜、踩高捧低呢,欺負老實人。
“我並非感受不到。隻是你那點痛感對我來說就像是撓癢癢,”謝辭卻像聽到她的心聲,“放心,等你痛得要死的時候,我會去救你。”
共感便是為了血契雙方能了解彼此的身體狀況,出現危險時好及時搭救。畢竟兩人現在性命相連。
那還真是謝謝你啊。等等。
祝鈴瀲突然覺得魔說得似乎並非謊話。她想起剛才所見,他背上猙獰的劍痕。還有他能在那個山洞忍受那麼多年符咒的鎮壓。
看起來白白淨淨的,沒想到是個能忍的硬漢嘛。
她莫名對謝辭的過去產生了幾分好奇。
“誒,大魔頭,”她直起身子,八字腳跪坐著,“你給我講講你以前的故事唄?”
“為什麼?”
“因為現在是晚上,”祝鈴瀲抱起一塊枕頭,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興致勃勃道,“晚上睡前最適合聽故事了。”
“我沒有哄小姑娘睡覺的習慣。”謝辭看向她,意味深長,“除非,你拿東西交換。”
考慮到兩人現在所處的地方和位置,祝鈴瀲一臉警惕:“……你,你想乾嘛?”
“不如想想,你有什麼?”
祝鈴瀲抱著枕頭往後挪兩步:“我什麼都沒有。”
謝辭忍俊不禁,終於笑出聲來,不逗她了:“你也可以給我講故事。等價交換。”
魔笑了。
魔居然會笑。
祝鈴瀲自然見過他各種嘲諷的笑,玩劣的笑,但卻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爽朗自在的笑。他抱著雙臂,靠在床邊,剛洗過澡的眉目清明,莫名多了幾分少年感。
說實話。這魔長得倒是挺好看,挺爽心悅目的。
她難得地好脾氣沒跟他鬥嘴,嘟囔道:“那你想聽什麼?”
謝辭垂下眼簾。天元峰,今日那個叫何銘驍的穿得是天元峰的弟子服。
他想聽一聽天元峰。
祝鈴瀲在魔的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落寞。緊接著他卻狀若無意地說道:“小修士,給我講講你的授業宗門吧。”
天下宗門眾多,修士們從一個宗門轉投到其他宗門的事情並不稀奇。正所謂,大道三千,人各有道。
而授業宗門,則是一名修士,第一次走上修道之路,引他入門,傳道授業解惑的地方。
對於謝辭來說,這地方自然就是天元峰。而對於祝鈴瀲來說,“我的授業宗門——碧山宗?你想聽?”
“碧山宗,好名字。碧山之上若是種滿桃花,便是風景絕佳。”
“你怎麼知道?”祝鈴瀲詫異。
碧山宗裡真的開滿連綿萬裡的桃花。是師尊親手種的,他已是七十多歲的小老頭了,依然每天堅持給那些桃樹澆水、修枝。落花繽紛的季節,小老頭會在樹下挖坑,埋上一壺醉堂春。
“是一首詩。”謝辭淡淡道,“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
桃花流水窅然去,彆有天地非人間。”
他曾與孟朔登高望遠,吟詩作對。
彼時,吟得便是這首詩。
彼時,山巒連綿,春暖氣清,花開爛漫。
“桃花碧山,有如天上人間。若我以後歸隱,便要住在這樣的地方。”謝昱衡立於山巔,衣袂翻飛,淵渟嶽峙。
那時候的少年,擁有著一切。是修真界最萬眾矚目的天才,是璀璨明珠、是天之驕子。似乎伸一伸手,都不用踮腳,就能自信觸摸到天際。
“歸隱?”孟朔翻了個白眼,“你這個天底下最狂傲的劍修,不喝完全世間的醉堂春,不除儘全世間的不平事,你才不可能歸隱。”
“知我者,孟朔也。”謝昱衡伸手,搶他的小零食吃。
禦獸師的口袋裡總會隨身帶各種各樣的小零食。
而祝鈴瀲從他口中聽完這首詩,想了想:“天上人間,我們碧山宗倒是算不上。不過風景確實很好看,有山有湖,清幽雅致。羨慕吧,我從小便是在山門裡長大的,還追過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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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扒著手指頭數數:“宗門裡有師尊師娘,還有我們四個弟子。師尊隻教過我們引炁煉體,卻不管我們,所以大家修煉的都很雜。大師姐出身武館世家,現在是陣師。二師兄喜歡做飯,是個丹修,他這次沒跟我們一起下山,因為他要照顧師尊吃飯。三師兄跟師尊一樣,是禦獸師。偷偷告訴你,三師兄長得好看,好多其他宗門的女弟子給他寫信。然後就是我了,我是最小的師妹,師尊向來最疼我!”
“你師尊也是禦獸師?”
“嗯呢。”
“他多少歲?”
“七十多歲的小老頭。怎麼了?”
“沒什麼。我隻是,覺得禦獸師挺不錯。”
不知道孟朔現在身處何處,他應該也是這麼大年紀了吧。
魔自從出了山洞,見到了很多人,形形色色。偶爾,也會覺得一些身影很像故人。
他下定決心,絕對不要見到他們四個。
他是已死之人,他更是萬眾唾棄墮魔的修士。孟朔、柳昭燃、唐允持、師秋瞳,他們四個,現在一定都是德高望重、才高行厚的前輩。
不應該與他這樣一個魔修有任何關係。
隻要他們四個人過得很好,就讓謝昱衡這個名字徹底消失。
“說起來,你上次說明心湖的宗主是百裡氏?”魔突然問,“為何是百裡氏?當時沒有旁人競選嗎?我記得明心湖也有一位很強的禦獸師,你可有耳聞?”
祝鈴瀲搖搖頭:“我不知道。”
“這都不知道,明心湖不是三大宗門之一嗎?你不關注修真界動態?”魔很嫌棄。
“喂,”祝鈴瀲拿枕頭砸他的腿,“我們碧山宗隻是個與世無爭的小宗門,連論道比試都從未參加過。而且本姑娘今年芳齡二十,我還沒出生,百裡氏就當宗主,我怎麼知道當時有沒有彆人競選。”
芳齡二十。
真是個比自己小五十多歲的小女修,砸枕頭也砸得這麼津津有味。
魔難得輕笑,任她砸完他的左腿,砸他右腿。柔軟的枕頭在他腿上蹦蹦跳跳。
小女修力道不大,砸枕頭都砸得這麼輕,還不如她自己坐到他身上蹦蹦跳跳,折騰的力氣大點。
“對了,我講完了碧山宗。”她說,“該你講了。”
謝辭:“我沒什麼故事。”
祝鈴瀲盯著他:“賴皮的人會變成小狗,你知道嗎?”
她的眼神裡寫滿了“我會一直盯著你,直到你變成小狗。”
“哈哈哈,”魔輕飄飄道,“你不是說沒參加過論道比試,要不要我講給你聽聽。”
“你見過修真界三年一次的論道比試?”祝鈴瀲打起精神,眼睛一亮,“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很厲害的劍修?”
“很厲害的劍修?”
“嗯嗯。”祝鈴瀲忙不迭地點頭,想起師娘所說的,誇誇其談,“他不動如山,一動則風雲變色;一劍可指蒼穹、定乾坤。”
師娘還沒“睡著”的時候,總說她一位最好的朋友,亦是天下第一劍修的故事。卻從未告訴過她名字。
不過祝鈴瀲相信師娘不是杜撰的。一定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天下第一劍修。
“哦——”謝辭若有所思地回想一番,然後道,“不認識。”
祝鈴瀲興奮期待的心情一瞬間冷卻:“他那麼厲害的,你都不認識?”
“你認識?”魔想,小女修一定是看多了話本,聽多了說書。
不過,她這樣生動的模樣,倒是很有趣。好像空氣都隨著她的一腔一調變得鮮活起來。
“我也不認識。不過,我跟他神交已久!若是有幸能見到他,我就終生無憾了!”
“終生無憾?這麼誇張。你都不認識他,萬一他是個醜八怪怎麼辦?”魔打趣道。
“反正肯定比你好看,比你帥……你不相信?”
“我沒說不信。”
“我看見你撇嘴了!”
“小修士這麼凶,撇嘴也要管?”
“我知道,你是嫉妒人家得比你好看嘛。”
“誰?那個天下第一劍修?”魔忍俊不禁,“你看的不會是帶插畫版的話本吧?”
……
之後還說了些什麼,祝鈴瀲已經記不清了。她高漲的情緒慢慢褪去,開始犯困起來。睡覺的時候還在想,謝辭他一個魔怎麼可能去論道比試,肯定是去搞破壞。他背上那個劍傷,說不定就被那個很厲害的劍修一劍穿心的。
直到半夜被冷醒。祝鈴瀲睜開眼睛。
她睡在謝辭的床上。兩個人中間用枕頭隔開。她望向旁邊。
謝辭靠著邊睡,給她留了很寬曠的空間。他睡得很深沉。鴉羽般睫毛纖細黑長,安靜垂在臉上。
床邊的紗幔輕飄。
好不真實。
明明他就在自己身邊,卻總有種若即若離感,仿佛下一刻她一眨眼,他就會無聲無息地消失於輕紗幔中。
魔的身上,似乎正散發著極冰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