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席地而坐。
看著周圍那幾個麵目全非的屍體，他心中的怒意漸漸消散。
他甚至感到幾分索然無味。
殺人原來不過如此。
凶名赫赫的西門慶，原來也知道害怕啊。
他看著那幾具殘破的屍體，綠臉上閃過些許不屑。
怒意漸息，他的體型與膚色漸漸恢複正常。
一陣冷風吹來，武大郎感覺到些許涼意。
如今畢竟已經是冬日，氣溫本就很低了。
他的體質增強，倒不懼怕這點低溫，隻是看著赤條條的身子，隨風搖擺的小鈴鐺，難免感到羞恥。
左右掃了掃，他的衣服早已變成一片碎布，西門慶的衣服更是隨著他的屍體一樣浸滿了鮮血。
如今心頭的怒意散去，這樣血腥的場麵甚至讓他感到惡心。
武大郎下意識想要躲進酒館中，好在及時反應過來。
被那些仙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說不定他會被踢出去！
他雙手捂住襠部，剛剛抬起頭來，就注意到了門外那烏泱泱的人群。
瞧見人群前方的兩個官差時，他愣了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多年來形成的固有觀念，讓他在麵對官差時有些本能的畏懼。
可是注意到那兩個官差與他對視時，也都紛紛後退時，他心頭忽然浮現出幾分明悟。
該害怕的該是他們才對！
他不由挺直了身軀，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自信。
隻是配上他捂襠的動作，看起來頗為滑稽。
縱然如此，此時也沒有一個人敢嘲笑他，甚至於沒人敢與他對視。
武大郎心頭的那一絲懼意儘去。
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另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
鄆哥看著武大郎的樣子，眼神格外灼熱。
他忽然看向旁側的一間成衣鋪，衝進去抓住一套成衣，朝著武大郎狂奔而去。
一直到了大門前，他才稍微放緩速度，討好地笑道：“武大，這套衣服你趕緊換上。”
武大郎暗鬆口氣，點頭道：“謝謝。”
他默默走到另一側外邊看不到的隱蔽角落。
鄆哥連忙走去。
武大郎那句“謝謝”，落在他的耳中比他吃過最美味的梨子還要甜得多。
他甚至有些感動。
自己早先慫恿武大郎去捉奸，可是懷有私心的，而武大郎這聲真摯的道謝卻沒有摻假。
他以雙手將衣服遞過去。
武大郎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上，衣擺垂到了地上。
並非衣服太大，而是他太矮了。
那套旁人正好合身的成衣，在他身上卻大出一截，顯得有些古怪。
鄆哥哪裡敢笑。
他絞儘腦汁地想著溢美之詞，誇讚道：“以前都沒發現，原來武大你這麼有氣質，穿上這身衣服跟以往截然不同，好似那天上的……”
他的話聽得武大郎都有些臉臊。
自己什麼樣子他可再清楚不過。
縱是得到了如今這樣堪比神明的能力，他也不會自大地以為自己真的脫胎換骨了。
至少他這張臉可沒有變。
哪怕是身形，也隻有激發“浩克之力”的時候才會改變。
“行了。”他擺了擺手，打斷了鄆哥。
鄆哥嘿嘿一笑，一臉神秘地問道：“武大，你們兄弟倆都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
神仙下凡？
武大郎怔了下。
他轉念一想，依照自己如今的實力，還真跟神仙沒有區彆。
剛才激發浩克之力的時候，他對自身的力量可再清楚不過。
單單是踩爆西門慶時，地上留下那個一米來深的大坑，便足以證明一切。
可“兄弟倆”是什麼意思？
鄆哥見他不說話，笑道：“尋常人怎麼可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啊，武大你今天那大發神威的樣子，要是投效朝廷，至少也能得個大將軍……”
武大郎恍然。
這番話倒是提醒了他。
自己的力量暴露之後，以後可就無法像往常一樣了。
投身於朝廷，謀求個官職來做，似乎也不錯啊！
武大郎默默係著腰帶，聽著鄆哥在那裡幫他暢想著未來。
聽其說到他身披戰袍在沙場上馳騁殺敵，封王拜侯也不在話下時，武大郎不由露出笑容。
他一直處於社會最底層，能夠如此出人頭地，便足以讓他滿足了。
鄆哥說話的同時，一直默默關注著武大郎的表情。
看到對方的樣子，他心頭也甚為興奮。
短暫的交談中，他發現武大郎與早先他認識時並沒有多大區彆。
對方的表現仍舊是那副質樸的樣子。
若非那幾具不成人形的屍體橫在那裡，他都以為這還是那個懦弱善良的炊餅小販了。
最讓他感到興奮的是，對於他的提議，武大郎明顯很感興趣。
“官府的人就在外邊，我來幫你去談怎麼樣？”鄆哥一臉期待地問道。
武大郎本就不知道如何跟官府打交道，聽到鄆哥的話，自是求之不得。
他一口應下，連聲道謝。
鄆哥笑道：“我還得感謝大郎你給我這個機會呢，隻要日後發跡了彆忘掉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便好。”
“萬萬不會！”武大郎說。
鄆哥示意武大郎稍等片刻，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他常年混跡於各個酒樓茶坊，推銷自己的那點梨子之類的水果，嘴皮子上的功夫自是不差。
而且不同於武大郎一想到跟達官貴人打交道便有些發怵，他卻是對於這種事情極為熱衷，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有鄆哥出麵，那兩個官差連忙朝著縣衙狂奔而去。
得知消息的縣令心中狐疑。
當聽說武大郎已經離開，他跟著一眾官差親自去現場勘察一番後，頓時明白了。
且不提王婆那被撕成兩半的身軀，就是西門慶半截屍體處那個一米多深的巨大腳印，便足以證明一切！
這絕非凡人所能做到的！
聽說武大郎乃是武鬆的哥哥後，縣令暗鬆口氣，但根本不敢接見對方。
他讓人賞賜金銀，勉勵一番，表示要將其以星宿下凡的身份作為祥瑞呈報上去，等待禦賜官職，安撫住對方之後，當即安排親信馬不停蹄地趕往京城。
此地與京城相距兩百來公裡，快馬加鞭大半日即可抵達。
縣令口頭說著祥瑞，但可不會真的這麼呈報。
萬一這家夥真的到了京城後，當著皇帝的麵變身那種傳聞中的綠皮怪物大鬨一場，他可擔待不起這種重責。
他著重提到了武大郎的危險性，將之描述為一個殘暴嗜殺的綠皮怪物，建議封其武官，送去邊境戰場。
這等危險的怪物可彆留在自己身邊！
為了避免武大郎失控，他還讓人急忙將外出的武鬆召集回來。
自己對武鬆有知遇之恩，如若武大郎真的暴起發難，他的弟弟想必多少能攔住。
在縣令忐忑的等待中，京城的聖旨與武鬆幾乎同時回到陽穀縣。
縣令先是看了看聖旨。
看清其中的內容後，他神色微變，暗呼糟糕。
他在陽穀縣為官多年，實事沒乾幾件，銀錢卻貪了不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是傻子。
不論是官差以及百姓的言辭，還是那個巨大的腳印，都足以證明武大郎絕非凡人。
對於這等存在，縱是心懷戒備，也該以安撫為主，可朝廷的意思竟是要鏟除此人，以儆效尤！
皇帝分明沒有信他的話，還以為他故弄玄虛。
趁著晚些時候由高太尉親自率領的一支剿滅南方叛亂的軍隊路過此地，打算將其順手鏟除。
縣令麵色幾經變化，決定按照上邊的意思來。
給了些金銀，打發走送旨的太監後，他來回踱步，思考了好一會兒，喚來武鬆，讓他回去跟自己的兄長團聚，告知上邊封了官職，讓其約武大郎傍晚來縣衙赴宴。
武鬆義薄雲天，膽大心細，但在縣令這個老狐狸麵前還是差了一籌，並未聽出對方言語間的異樣。
他喜滋滋地回到家中，打算將這個消息告知自己的兄長。
這一路上他已經聽很多人說過了武大郎那神勇的表現。
殺死嫂子乃至於西門慶等人，他並不覺得有何不對，甚至暗呼痛快。
隻是對於彆人說到自己哥哥能變身綠皮巨人的事情，他一直將信將疑。
他可是被武大郎一手帶大的，從未見過對方有過這種表現。
這讓他都暗自懷疑那還是不是自己的哥哥。
該不會是妖怪偽裝的吧？
直至見了武大郎的麵，他才稍微放下心。
武大郎的表現一如既往，老實敦厚，對他噓寒問暖。
熟悉的感覺讓他心頭的懷疑打消了大半。
不過看著那擺滿房屋的各種禮物，他又不免狐疑起來。
他整理著措辭，欲言又止地開口道：“哥哥……”
他剛剛開口，卻見武大郎不知從哪裡拿來一杯酒，遞給他道：“二哥，你喝下這杯酒，我再跟你細說。”
看著哥哥臉上的笑容，還有眼神中的期待，武鬆伸手接過酒，說道：“哥哥的酒，我可不敢拒絕！”
拿到酒杯，感受著其上傳來的那種溫潤如玉的觸感，還有那透明無暇的樣子，他略感好奇。
這種酒杯他還是初次見到。
濃鬱的酒香從中傳出，芬芳的味道讓武鬆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好酒！”他輕輕一嗅，開口讚道。
武鬆本就是好酒之人，這杯酒的味道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意動。
他暗自懷疑莫非真的如某些人說的那樣，麵前的哥哥其實是神仙下凡，如今覺醒了前世的宿慧。
見武大郎看著自己，他笑著頷首，然後仰頭一口飲下。
美酒的滋味自唇齒之間滑過，落入喉腔之中，讓武鬆忍不住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幾個呼吸間，一杯酒就被他一飲而儘。
他正要讚一句美酒的滋味時，忽然感到一股溫熱感自腹中傳出。
他皺了皺眉，很快便察覺到那股熱流朝著四肢百骸傳去，使得他渾身都變得暖洋洋的，宛若浸泡在舒適的溫水當中。
武鬆張開雙臂，享受地閉上了眼睛。
他能夠明顯感覺到一股力量在自己體內掙紮，似乎要噴薄而出。
刹那之後，一切塵埃落定。
武鬆睜開雙眸。
他已經感知到了身體的變化，以數值的形式體現了出來。
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有種理所當然之感。
“如何？”武大郎微笑。
看著哥哥的表情，武鬆忽然朗聲一笑，並未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哥哥可是仙人下凡？”
武大郎笑著搖頭，說道：“那是旁人猜測的。”
他轉而壓低聲音道：“前幾日聽人說到潘金蓮和西門慶之事後，你猜發生了什麼？”
“你上門將他們一一打殺了！”武鬆道。
武大郎搖頭，說道：“我得到了時空酒館的邀請！”
見武鬆一臉不解，他將自己在酒館內的見聞講述了一遍。
聽說那裡不僅有神仙，還有秦皇漢武之類的君王，武鬆驚奇不已。
得知那裡有著各種神奇的美酒，蘊含各種效果，不乏能讓人一步登天的美酒時，武鬆的目光又變得灼熱。
再從武大郎口中聽說眾人慷慨解囊，給他捐錢捐物，讓他買到了幾種能讓人超凡脫俗的美酒時，武鬆終於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恍然道。
“二哥所喝下的那杯酒，名為神之基因酒，可助人得到百倍以內體質，還有幾率得到超凡能力，”武大郎問道，“你有何斬獲？”
武鬆朗笑道：“看來我運氣還不錯！”
他伸手一揮，一聲咆哮陡然傳出。
饒是武大郎早非凡人，聽到那聲音也被嚇了一跳。
待看到旁側那道栩栩如生的虎影時，武大郎滿臉驚疑：“這是？”
“我從那杯酒中得到的能力！”武鬆笑道，“可以召喚並操控被我殺死生靈的魂魄。”
他隨後詳細說了一番。
武大郎連連點頭，表情格外興奮。
與酒館中其他客人相比，武鬆這個能力一點不差！
“至於體質……”武鬆說著右拳狠狠砸向地麵。
轟隆一聲，塵土飛揚，被砸出一個巨坑！
“可惜隻是得到了九十九倍的體質！”武鬆道。
“已經很厲害啦！”武大郎笑了起來，滿臉的驕傲。
兄弟倆交流了一番，又說到未來的打算。
與武大郎一樣，武鬆同樣想要將這一身能力用在戰場上，謀求封王拜侯。
造反之事，他尚未想過。
“縣令說朝廷的認命已經下來了，聽他的意思，給哥哥的職位可不低。”
武鬆說著這事，兄弟倆的表情都變得期待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