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按身高排完座位後,阿淺不情願的挪到倒數第二排,慵懶的趴在桌子上打量周圍的同學。同桌是清清,一個高高瘦瘦的文靜小姑娘;斜後方的男孩博陽看起來傻傻的,白皙瘦弱的雙手托著大腦袋;後座的同學……是玫瑰!
阿淺轉過去的臉僵在了那裡,離得……好近。近到她能看清玫瑰長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就那樣安靜的坐在那裡,在她身後,微低著頭寫作業。玫瑰的頭發不是偏黑色的,而是棕色,蓬鬆的,隨意的樣子,像他的氣質一樣,慵懶又……撩撥人心。阿淺好想好想,摸摸他軟軟的頭發……
“嗯?”覺察到炙熱的目光,玫瑰猛的抬起頭來,阿淺以最快的速度把頭低下,裝作在書包裡找東西的樣子,雙手卻有些顫抖。
“如果當時我沒有低頭,會不會像偶像劇裡一樣撞到他的臉呢……”阿淺內心竟生出了幾分後悔,有一種甜蜜又陌生的情緒,開始在阿淺的心中肆意蔓延,“想什麼呢,趕快學習去,彆忘了你來渝煙中學是乾什麼的。”心底那個理智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又開始像從前那樣給自己洗腦,這一次阿淺仍然成功了,拿出函數題,玫瑰的樣子被強製性衝淡在數學長河裡。
接下來的課上的都漫長而又煎熬,阿淺努力集中精力在課堂裡,卻也不時無聊的盯著老師開合的嘴,用餘光悄悄地瞥後麵的玫瑰。“隻是好奇心而已,隻是好奇,好奇他的名字罷了,沒什麼特彆的。”也不知在心裡默念了多少次這句話,阿淺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回頭和他說一句話。
“小組討論,前後四個人為一組,說說自己喜歡的音樂類型。”音樂課上,老師的這句話讓阿淺心中不禁一陣欣喜。她清清嗓子,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轉過頭去,直直的注視著玫瑰,很開朗的樣子,“我們先認識一下吧,我叫阿淺,你們呢?”周圍人聲嘈雜,阿淺的眼中卻隻能看到玫瑰,她看到他害羞的笑了笑,微微啟唇,他的聲音酷酷的,不像網上那些磁性的男聲,卻彆有一番少年氣,“我叫玫瑰。”
“玫瑰……”阿淺不覺重複著這個名字,按耐不住上揚的嘴角。玫瑰,一個很適合他的名字呢。
“呃……我平時喜歡聽蒸汽波,還有後搖類的音樂,你們呢?”阿淺掃視了一眼其他的兩個同學,目光又回到了玫瑰的臉上。
其實,阿淺對這兩種音樂的了解很少 ,隻是聽到過彆人放的幾首,覺得十分高級罷了。這是阿淺第一次耍小心機,下意識的,她隻是想讓玫瑰對自己的印象特彆一些。或許就從那時開始,阿淺的話,開始隻為了一個人而說。
“這樣啊……”玫瑰好像完全不懂,他有些尷尬的和旁邊的博陽相視一笑,撓了撓頭,“我平時就喜歡聽一些華語流行歌……”
“哦,就是那種網絡熱歌是吧。”阿淺打斷了玫瑰,語氣有些不屑,她向來是瞧不起那些口水歌的。
“不是,不是網絡歌,也有經典的那種,比如周傑倫,林俊傑……”玫瑰有些急了,連忙一臉正經的解釋起來。
“啊,林俊傑周傑倫!我也喜歡他們,還有陳奕迅,薛之謙……”阿淺的眼睛更亮了,這些正是她本來喜歡的歌手,原來她和玫瑰有這樣相似的品味!
“我最喜歡他的……”
“啊我也是!還有……”
……
這節音樂課迅速拉近了阿淺與玫瑰的距離,那天,他們聊了很多很多,晚自習也偷偷的傳起了紙條。原來他們都喜歡華語經典音樂,都喜歡看同一部漫畫,有著相似的口頭禪,去過隻有他們倆知道的冷門商場,甚至曾經住在相近的地方,對同一個廣場有著深刻的回憶……
阿淺當然比誰都開心,她驚訝於這個男孩和她是如此的默契,並暗暗竊喜。一直以來,阿淺都格外希望找到一個懂她的人,玫瑰像一個深埋地下的寶藏,了解的越多,就和阿淺越為相似。阿淺完全被這寶藏的光芒迷暈了雙眼,她已經忘了,最開始,她隻是想知道他的名字;她忘了那風景再燦爛,也不應與自己有關的。
人都是貪心的。阿淺開始想成為玫瑰眼中最特彆的一個,想讓他的笑容隻屬於自己。最可悲的是,她滿心歡喜的認為,自己有很大的機會。
阿淺開始改變了,不知不覺的,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她和玫瑰說話時,故意大聲的笑,他的任何一句小話都會引起阿淺熱烈的回應,她笑著時幸福的注視著玫瑰,全心全意演繹著自己的悲喜;她和同桌聊天,話題從不離玫瑰和自己的那些共同愛好,每說幾句,便用餘光瞥玫瑰是否注意到了自己,然後得意又故作驚訝的回頭笑問,“是嗎,你也喜歡這個?”
不知從何時起,阿淺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句話裡說的是自己,想的卻是玫瑰。她完全淪陷了,像個神經質的女人般,費儘心機搜尋玫瑰喜歡她的證據。其實真正的喜歡哪需要猜呢,藏不住,也會從眼睛裡流出來。
有時,阿淺也會清醒片刻,她會停止表演,認真的思考自己對玫瑰的感情。但她越思考,就越亂,她恨自己對玫瑰的喜歡,她想像從前一樣高傲又自由的活著,可她控製不住自己。阿淺總是為了找話題,故意和玫瑰鬥嘴、找茬,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隻是太喜歡玫瑰了,喜歡到,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能像個孤勇者,不顧一切的去賭這場傾儘賭注的局。
阿淺一直覺得,玫瑰也是喜歡她的。他和她在一起時總是笑的那麼開心,眼睛裡滿滿的隻有阿淺;他總是在自習課上和阿淺傳紙條,聊音樂,聊浪漫,不顧及旁人八卦的目光;他在體育課上被阿淺追著跑,笑的是那樣無奈又寵溺。
那個乾淨,帥氣的大男孩就這樣站在她麵前,世界的一切喧鬨都與他們無關,阿淺笑的一臉山花爛漫,眼中隻有玫瑰。那段日子空氣都是粉紅色的,盛夏的陽光正好,微風不燥和,可憐的少女淪陷在甜蜜又苦澀的暗戀裡,以為這就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