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多說兩句話，但是褚千秋抬眼一看——段林玉沒了。
他站在雨中，距離褚千秋有些距離，聲音幽幽穿透雨簾：“……你為什麼吃葫蘆？”
褚千秋：“當然是因為葫蘆好吃。”
段林玉又往後退了好幾步，眼裡帶著幾分控訴和絕望。
不過褚千秋沒看出來，轉身揮揮手：“那你先淋著，爺忙，就先走了。”
段林玉搖搖欲墜地回到自己房間。
他蹬掉腳上的鞋子，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終於蚌不住了。
多可怕啊。
他還知道那麼多種炒法……
窗外的雨一直下。
褚千秋得到蠻荒霸體拳心情太好，回到住處後輾轉難眠，又起床按照腦子裡的記憶在房間裡練習了好幾遍拳法。
蠻荒霸體拳的熟練度也不像初學般點擊就行，而是需要不斷地練習。
褚千秋練了至少五遍，蠻荒霸體拳秘籍的熟練度依舊在1，穩穩地一動不動。
看來要想提升熟練度沒那麼容易，需要每日勤學苦練。
有了盼頭，褚千秋決定勤奮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褚千秋每天早睡早起，練半個時辰的拳，然後去求學堂念書，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褚千秋的變化，大壯、二條和三狗子他們看在眼裡。
以前的大師兄雖然性格跟現在差不多驕縱，但是做事情隨意，全憑心情，沒什麼規劃性，至於“上進”二字更是跟他沾不上半點邊。
能變成現在這樣，二條心裡有一種家養的孩子長大懂事的感受。
天剛微亮。
求學堂裡已經有了二十來個小弟子，都坐在前排。
看見褚千秋，便全部站了起來。
眾人：“大師兄早上好！”
褚千秋目光四下一掃，揚眉：“早，都坐下吧。”
大家便又乖巧聽話地坐下。
褚千秋帶著大壯二條三狗子他們坐下，敲敲桌子，不遠處便有一名弟子站了起來，端著玉簡講解昨日如月長老講過的知識內容。
這都是褚千秋新發展出來的小弟，每日比彆的新弟子早到求學堂半個時辰，講自己每日學習得來的知識。
褚千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負責聽。
他就知道，喊彆人思考反芻給自己，比自己悶著腦袋學習好。
這裡的知識跟地球上的知識就不是一個體係的，褚千秋每個字都認識，但是合在一起他確實沒轍。
小弟子合上玉簡，額頭上有些緊張的汗，他眼神期盼地看著褚千秋，“大師兄，我……我說的對嗎？”
“有點意思。”褚千秋從袖子裡摸了一個小拇指節大小的靈石，丟給小弟子，“賞你。”
小弟子急忙接住靈石，站直立正：“大師兄放心！我一定繼續努力！”
林才旺看著他手裡那枚藍色晶石，頓時眼睛都紅了，心裡羨慕不已。
靈石是好東西，不止是修真界的通用貨幣，還能用來修行。
他們這些小菜鳥初入修真界，最缺的就是靈晶。
大師兄出手闊綽，隻要認真學習，在早讀的時候給各位兄弟姐妹傳達了不一樣的思考和見解，都會得到賞賜。
林才旺低頭拿出自己的玉簡，展開研讀，並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多下些功夫學習，免得輪到自己的時候錯失機會。
朗朗的讀書聲從求學堂裡傳出去，如月長老站在門口，神色欣慰。
這一批的弟子勤奮的倒是不少，比起上一屆好很多。
旁邊有一道聲音傳來，“如月師伯。”
如月長老聞聲看去，驚訝道：“初白。”
月初白恭敬地行禮，眼神純淨澄透：“師伯，快要結課了，師尊喚我這幾日將精力側重放在求學堂這邊。”
如月長老一下子明白：“要參加結課考核？”
月初白點頭。
如月長老真誠建議：“初白，結課考核若不及格是有懲罰的，你可以不參加。”
畢竟月初白已經跟著師兄開始學習各種法術，沒必要跟這些新弟子一個進度。
月初白：“如月師伯，我不當這個例外。初白想參加一下，人生也算是更完整些，況且，初白也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在什麼層次。”
如月長老聞言眼神明亮，連連點頭：“好，好，少年強則宗門強，初白好心性，你想參加那咱們便參加！”
兩人的交談並沒有避著多少人，進進出出求學堂的弟子聽見了，坐在求學堂裡的褚千秋也聽見了。
前麵兩排都是自己的小弟，低頭閉著耳朵專心看書，後麵那些陸陸續續進來的弟子坐下之後則開始悄悄議論月初白。
“月師兄明明不用考核，卻還是來了。這種心性，我真真是佩服。”
“長得好看又溫柔，試問誰不愛呢。”
“今天上課我肯定走神，月師兄接下來會跟我們同吃同學三天！我忍不住會一直看他。”
他們聊得熱火朝天，褚千秋無奈地搖頭。
什麼心性？
你們真的想多了。
月初白來參加這個考核，純粹是為了出風頭。
他都能想象到時候考完，月初白身上的天才光環會有多麼強烈耀眼——比起這些學了整整一個月的普通人，他沒有來求學堂學習，卻拿了考核第一。
如月長老開始授課。
褚千秋一隻手支著腦袋，一隻手轉毛筆，目光落在斜對角位置坐下的月初白身上。
依舊是一身不染纖塵的白衣，頭發被一根素色木簪挽起，垂眸看書的模樣仿佛跟周圍其他弟子不在一個圖層裡。
他整個人都在發光，發出那種聖潔柔和的白光。
比打扮得金光閃閃的自己還要惹眼。
褚千秋：乾！
自己這麼閃亮，居然輸了。
月初白正低頭一目十行閱讀，突然察覺有人在看自己。
他抬頭，看見支著腦袋，嘴裡還叼著根毛筆的褚千秋，他正惡劣地抬著下巴，對自己挑釁。
月初白眼神一沉。
【叮！察覺到攻略目標非常厭惡你，恨不得你早點死球，交心值100，目前交心值7887。宿主請確定自己走的是否為洗白路線，您越走越歪了呀摔o╥﹏╥o！】
對於係統的建議，褚千秋傲嬌扭頭。
哼。
然後，月初白的頭被突然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他一愣，低頭看見地上多了個小紙團。
月初白撿起地上的小紙團展開，歪七扭八的毛筆字。
你穿白衣服真難看，像個奔喪的。
深呼吸一口氣，月初白壓下眼底的殺意，把紙團塞進桌子底下的兜簍裡，當做沒看見一樣繼續低頭念書。
褚千秋：！
喲嗬。
不理他？
褚千秋低頭，從嘴裡拿下毛筆，繼續奮筆疾書。
一個接一個的紙團丟給月初白。
說實話，你穿白色真的難看。
你人也挺難看。
清湯寡水的，像根麵條，還是水煮白菜的那種麵條。
你每天都穿白的，從來不換衣服嗎？你是不是也不洗澡？哎咦，惡心死了。
“啪。”
褚千秋頭被砸了一下。
褚千秋停住手裡的毛筆，抬頭，對上手裡也揉著一坨空白紙團，麵無表情的如月長老。
褚千秋：“……”
如月長老：“好玩嗎？”
褚千秋：“……還行。”
如月長老深深地看他一樣，終究是念在宗主師兄的份上，沒多說啥。
褚千秋這個學生，要說討厭，如月長老其實沒那麼討厭，但也確實喜歡不起來。
快一個月了，褚千秋課堂上雖說不鬨事，但也不出彩。
他從來不主動回答問題，也從不自己寫作業，全都是他身邊那個喚作二條的小弟子給他寫的。
那弟子悟性不錯，可惜隻有聰慧，沒有資質。據說他的境界隻是灌氣入體，連煉氣期都算不上。
她喜歡聰明伶俐，乖巧聽話，並且天資高的孩子。
就像月初白。
如果初白是宗主師兄的孩子就好了，他也就不必操心這般多，怎麼偏偏生了褚千秋……
下了課。
周圍人都走了，月初白沒走。
如月長老臨走前奇怪地問：“初白，為何還不走。”
月初白抿唇對她笑笑：“晚些，待會柳師兄來接我。”
莫清泉比較忙，私底下柳星辭這個師兄一直在帶月初白學習。
如月長老伸手摸摸他的頭。
正在這時，她若有感應一般抬頭看了遠方一眼，然後便垂眸，慈愛地對月初白道：“瞧，你的柳師兄來了。”
話落沒一會兒，一道流光便化作一個容貌俊美的青衫青年出現在門口處，“見過如月師伯。”
柳星辭對如月長老行了一禮，這才唇角含笑看向月初白：“初白。”
月初白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師兄，我們走吧。”
頓了頓，月初白仰慕地道：“師兄，可否禦劍，初白想再感受一下。”
柳星辭微笑：“當然可以。”
召喚出的坤元劍巨大，踩著兩個人也絲毫不擁擠，感受到身後白衣青年膽怯地環住自己腰，柳星辭不由溫柔安慰：“放鬆些，沒事的。”
身後傳來帶著顫音的嗯聲。
柳星辭操控著劍放慢了些速度。
褚千秋正帶著三兄弟去他們的兄弟盟根據地練拳的路上。
此時金烏西墜。
天際飄滿了橙紅色的晚霞，霞光照得整個世界似夢似幻，就連路邊的灌叢也渡上了一層美麗的金光。
褚千秋抬頭看夕陽，恰巧看見一柄飛劍緩緩從巨大的落日前飛過，劍上站著二人，相依相偎，衣袂翻飛。
三人駐足欣賞。
三狗子：“真是神仙眷侶。”
二條：“是啊。”
大壯境界最高，最先看清上麵的人長什麼樣。
他仰著頭，撓了撓後腦勺：“長得有點像月初白和柳星辭師兄。”
三狗子：“……”
二條：“……”
柳星辭。
大師兄的未婚夫。
二條和三狗子忍不住擔心地看向褚千秋。
師兄他正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發自內心地感慨：“這晚霞，好綠啊。”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帽子，扣在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