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男人清冽鋒芒的目光,‘鐺’地一聲,調香的侍女嚇得將手中的香撥掉在了地上。
銀質的香撥掉在玉石鋪成的地麵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男人越發不耐煩了。
侍女神色惶恐的跪在地上向男人求饒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青衣的管家走了進來,對那嚇得麵無人色的侍女道:“你下去吧。”
調香的侍女如釋重負,飛也似的逃走了,等她離開之後管家留白小心翼翼的問男人:“殿下,這香還是不行嗎?”
這已經是他們找到的最好的調香師了,可是依舊調不出他家主子想要的味道……
男人素日裡清冷的神色,此時罕見的浮現出一絲浮躁不耐,問:“還沒找到人嗎?”
不問還好,一問起這個留白不由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道:“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影衛們將附近村落都找了個遍,沒有您口中說的那個女大夫……屬下想,會不會她的身份名字,都是假的?”
“哢擦”一聲,男人手中葡萄花鳥紋鏤銀香球瞬間捏了個粉碎,留白不由咽了咽口水。
他家主子被那奇毒折磨,每每發作起來頭疼欲裂,甚至會到神誌不清的地步……
東宮暗中請遍了名醫都束手無策,直到三天前的月夜他家主子毒發的時候,竟意外被山中一個自稱是來采藥的小姑娘。
她的身上有奇香,能夠緩解主子的頭疼,竟正是他們一直想要尋找的藥引!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那女子竟跑了,暗衛找遍了長安附近的村落,那自稱叫做桑桑的小姑娘竟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或者說,這世上根本就沒這個人!
留白也請了長安城最好的調香師,嘗試著調出年能緩解主子頭疾的香,但依舊是無用。
隨著一天天推移,他家主子的脾氣也越來越差,留白這個離宮的管事也是整日裡戰戰兢兢……
隻見傅雲徵揉著緊皺的眉心,好一會兒的功夫,才道:“長安那裡,最近有什麼動靜?”
眾人皆知太子傅雲徵身體不好,在離宮修養,但長安城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東宮影衛的眼。
“最近朝中風頭正盛的是豫王殿下,他率兵剿滅了鹿尾山的山賊,為百姓除了一大禍害,如今正得民心。”
提到這件事的時候,留白眼中帶著不屑。
那些山賊明明是他家主子殺的,賊窩的機關是他們破解的,這豫王不過是撿了個漏而已!
如果不是他家主子這些年離不開離宮的藥泉,需要韜光隱晦,哪裡還輪得到豫王那個偽君子上下蹦躂。
傅雲徵對被搶功的事根本毫不在意,左右傅雲端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個東西!
這裡留白語氣頓了頓,片刻之後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道:“還有一件事……就是那豫王兩天前意外墜馬,昏迷了半天,醒來之後舉止有些古怪。竟開始無緣無故的調查起了江湖上星宿閣和楚家的事,他是不是開始懷疑殿下您的身份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留白的語氣閃過一絲擔憂。
那星宿閣是這幾年在江湖上興起的江湖門派,不過短短幾年時間便就名震江湖,隻不過江湖與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豫王突然對星宿閣下手十分可疑,他們懷疑可能與楚家有關!
鎮國大將軍楚家,是傅雲徵的母族。
五年前大將軍楚蕭通敵叛國,將軍府被查抄,是傅雲徵親自帶的人!
他親手斬殺了自己的親舅舅,查抄了將軍府……
昔日的將軍府,一夕傾塌。
傅雲徵的生母楚皇後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自縊於後宮,死之前對傅雲徵發出世間最惡毒的詛咒……
當年宮中之事,全部被天子封鎖在了已經被燒毀的坤寧宮。
但現在傅雲徵身中奇毒,世間藥石無醫,最近民間隱隱傳出些流言,說這是太子六親不認的報應。
很明顯,這些都是豫王那群人乾的,掀起當年楚家舊事為的就是將東宮取而代之。
現在在事情發展惡劣之前,傅雲徵必須得離開離宮回到長安。
可傅雲徵身上的奇毒發作越來越頻繁,離開離宮會讓他心性大變,很有可能會再度上演五年前的悲劇。
這些年東宮的大夫一直在想方設法的幫他們尋找解藥,但並沒有太多的收獲。
直至幾日前,傅雲徵意外遇到的那個少女,竟能夠暫時性的壓製住他的毒,可惜被人跑了!
“殿下放心,屬下一定會加大力度,去找那女子的下落……”
留白立即
說道,隨即他似乎是想到什麼一般,道:“對了,長安城還有一件事。就是相府那裡,三天前回來了一位三小姐,據說她才是顏家的親生女兒。”
原本留白隻不過是隨口一提,但聞言傅雲徵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銳利的光芒,他伸手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留白仗著膽子看去,隻見自家主子衣領半敞,神色清冷禁欲,可他的頸部喉結附近卻有一個小巧的帶血牙印。
三天前他家主子一臉戾氣的回到離宮,一身是血,可他身上唯一的傷卻是在如此曖昧的地方。
留白不敢問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心中清楚恐怕是與主子要找的姑娘那有關……
佛桑一早莫名的就覺得脖子有些發涼,接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柑橘都十分擔心的問道:“小姐,您該不會是著涼了吧?”
佛桑摸了摸脖子,皺著眉道:“可能是吧,我吃一丸香藥就好。”
聞言柑橘笑道:“咱們家小姐不止調香技藝了得,更是繼承了蘇爺的醫術,如果不是為了回相府咱家小姐定然能成為江南一代赫赫有名的女神醫呢……”
誰知她的話剛說完,立即被含笑捂住嘴:“你小點聲,千萬不要讓彆人知道小姐會醫術的事!”
“這長安規矩森嚴,不比咱們江南。在她們看來,學醫術那是下九流的人才會的,萬一被二小姐她們知道這事小姐會被人看不起的。”
聽到含笑的叮囑,柑橘不由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我說在這相府也太遭罪了,還不如回咱們的蘇家呢……”
“柑橘!”
含笑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柑橘心知說錯話了,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含笑心中輕歎了口氣……
柑橘到底還是孩子,說話也是孩子氣,
若是在尋常人家還好,可如今佛桑的身份是相府的金枝玉葉,自從她們踏入長安的第一天開始,萬事就由不得她們自己了……
想到這裡,含笑暫且先收斂起的心中的複雜,對佛桑道:“小姐,快些梳洗吧,我們早些去給老太君請安……”
看昨日那光景,徐氏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她們家小姐能依靠的隻有老太君。
若是能得了老太君的照拂,以後她們在相府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但佛桑要的卻不是在相府立足,而是讓顏清舞眾叛親離,從雲端跌入穀底!
柑橘是個心大的,很快便就忘記了方才的牢騷,轉而說起了今日探聽到的一些消息。
因為她家小姐吩咐了,讓她們多留意著長安的風吹草動,有什麼事情立即回話。
雖然柑橘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何突然轉變了性格,但她一向是聽話的,今日一早便去街上打聽了一圈回來道:“最近長安城議論最多的就是鹿尾山那群山賊,被豫王剿滅了老巢,剩下生擒的山賊今日在街市處死呢!”
聽到豫王兩個字的時候,佛桑眼皮子一跳,眼中閃過了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