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頭丫鬟聽到聲音,匆匆跑進來。
“王爺,啊!”
“什麼動靜?”沈寧鳶也聽到了聲音,由丫鬟簇擁著趕到書房門口。
一看,愣住了。
隻見房中除了蕭平錚,還有一個顏色動人,哭的梨花帶雨的女子,沈寧鳶自然認得出來,這是今日入府的六人之一,似乎是叫做昭華。
她這是一來就想“晉升”,卻折戟沉沙了麼?
蕭平錚鬆開手,將人推到地上,一張臉上滿是寒峻。
“這就是夫人的禦下之道?”
說罷,他最後厭棄地撇了眼地上的女子,大步流星走出書房。
沈寧鳶察覺到他眼中寒意,心中一怔,正準備追上去,然而下一秒就被地上歌女抱住了大腿,不,小腿。
“夫人,夫人,王爺是厭棄奴婢了麼?奴婢知道錯了,奴婢不該擅自闖入王爺房中,求王妃救救奴婢,求王妃救救奴婢!!”
被主子厭棄的姐妹下場在眼前曆曆在目,昭華心中恐懼至極,不由哀聲痛哭出來。
這張臉本就好看,而且她還被教導得極好,哭泣時淚水好似珍珠般從臉龐滾滾而下,沈寧鳶本來就沒怎麼生氣,被她一哭,心就軟了:
“好了,好了,彆哭了,王爺也沒說你什麼啊。你先回西院吧,這幾日好好待著,先彆出來。”
“王妃”
“好了好了,回去吧。”
沈寧鳶還交待了一個丫鬟送她回去。
等這場鬨劇了了,巧心冷哼一聲,道:“小姐,你看吧。她們果然一個個想著諂媚事主,全然不將小姐你放在眼裡。”
“是麼。”
沈寧鳶倒是不大生氣,她們本來就是送進來討好王爺的歌女。討王爺歡心是她們的任務,這最多叫不忘初心。雖然手段是卑鄙了些,但也不乏是一種巧計,正所謂競爭上崗,能者上位,隻是她恰巧沒成功而已。
等安頓好了歌女,沈寧鳶才想起來問:“王爺呢?”
秋吉回道:“王爺去北院了。”
北院本是蕭平錚兄弟們住的地方,和他們住在一塊,沈寧鳶也放心。
“行吧,鬨了一天了,我們也歇息吧。”
她想等明日再去探探口風,若是蕭平錚不提起這事,這事就當沒發生過,若是他還記得,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沈寧鳶看著沒心沒肺,但還是把這事記在了心裡,第二日一早,她就去北院見蕭平錚。
“王爺已經出門了。”門口守衛道。
“出門了?”沈寧鳶怔住,她比往日還要早起很多很多,按常來說,蕭平錚要等到吃過早飯再走,今日怎麼就已經出門了呢?
但既已出門,沈寧鳶也沒有辦法,這一日,她過得和往常無異。因為昭華一事還沒過去,沈寧鳶不敢叫她們過去彈唱,免得又招惹蕭平錚不快。
到了午後,下人再來傳報。
“王妃,王爺回來了。”
沈寧鳶心裡措辭好要說的話,就出了院子,等她到了北院門口,方想進去就被守衛攔住了。
守衛為難道:
“王爺說不見王妃。”
沈寧鳶愣住。
“他說的麼?”想了想,又補充道:“隻我一人見王爺,也不行麼?”
“小的就是這麼跟王爺通報的,王爺說不見夫人。”
“”
沈寧鳶折戟沉沙,隻得返回。
昨日事發之後,蕭平錚確實斥責了她,但她以為那隻是他氣急之下隨口一語。畢竟人也不是她叫進去的,至於其他惹他不滿的地方,就更無從說起了,這幾個美人雖然是自己留下的,但事後都經過了他的同意,他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沈寧鳶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一點,就是如果不能見麵就沒有好好溝通,不能溝通就解不開矛盾。
蕭平錚雖然不肯見她,但她也並非毫無辦法。
“秋吉,瑞珠,你們安排兩個人盯著北院,王爺一旦出門,就立即來通知我。”
“是。”
兩個丫鬟也沒有安排彆人,而是自己親自盯著,兩人輪流站崗,約末申時初刻,秋吉匆匆跑回院子。
“夫人,夫人,王爺出門了!”
“快快!”沈寧鳶忙從塌上起來,連頭上珠釵都來不及重新插上,就匆匆出了門。
蕭平錚的確剛剛出門,他人正好出了王府大門,從守衛手上接過韁繩,正欲上馬。
“夫君——”
蕭平錚背對著王府大門,他身形微微一頓,將韁繩重新還給守衛,轉過身來。
“夫人,何事?”
沈寧鳶小心翼翼窺探著他的神情,卻始終看不出喜怒。
“夫君今日,是在刻意避開我嗎?”
蕭平錚淺淺一笑:“夫人說笑了,我隻是這兩日忙了些,並非有意不見夫人。”
你的表現可不像是沒有刻意避開我。
沈寧鳶內心嘟囔著。
蕭平錚繼續道:“夫人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軍營突發急事,我得立即趕去都督府。”
“夫君。——”看他又要走,沈寧鳶連忙叫住他。
蕭平錚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昨日晚上,不是我叫她在書房等你的。”
她想來想去,隻能想到這個可能,他以為是自己把人安排到了書房。
蕭平錚身為王爺,自然有他的驕傲,不管是他的夫人安排其他女子服侍,還是他的生活由人安排都令他不滿,這才對她發怒。沈寧鳶雖然常年多病,但旁人不許她出門不許她玩雪,連同一日三餐都安排好,哪怕是擔著為她好的名頭,她偶爾也要生氣,更何況他一個大權在握的王爺。
沈寧鳶想著,見到蕭平錚的時候,一定要解釋清楚這件事。如今她終於說出了口,心頭不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期待地望著蕭平錚。
蕭平錚
蕭平錚淡淡道:“我知道了。”
說罷,他上了馬,人影徑直消失在街道一頭。隻留下一個沈寧鳶呆呆地望著他早已消失不見的背影,眼神茫然不解。
蕭平錚說是軍營有急事,其實隻是和趙順昌悠然在都督府裡頭下棋。
王爺王妃有所齟齬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王府,更何況眼線遍布整個王府的趙順昌,早就將昨日今天發生的事情掌握得一清二楚。
隻是,他也渾然不解。
“敢問大人,你究竟是在生什麼氣?”
照他來看,夫人收下那六個美人的舉動卻有失妥當,但也不足以令蕭平錚生氣,事後夫人更是體貼入微,還讓六人跳了一支舞,由大人決定要不要留下,至於“夜襲”書房一事,更與夫人無關,他不信大人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
所以大人究竟在生什麼氣?
蕭平錚執著一枚“馬”,封住趙順昌來勢洶洶的“炮”,同時保自己的“卒”過河。
“我沒有生氣。”
“大人沒有生氣?”這個答案顯然比他為何生氣更要引發趙順昌興趣。
“那大人為何如此表現?”
這一回,蕭平錚沒有再答,隻是答:“將。”
趙順昌的注意力瞬間回到棋盤:“好你這個炮,看我的‘相’來牽製你。”
蕭平錚的確沒有生氣,昨日那女子那麼拙劣的計謀,他怎麼可能會以為是沈寧鳶授意,她這腦子雖然不好用,但勝在基本不用,根本不會出這種餿主意——她最多明目張膽地讓兩個美人大搖大擺地坐在他床邊。
隻是那又如何,她那麼喜歡那幾個美人,視之若珍寶,那就讓她跟她那些美人一同,同甘共苦去吧。
——
為了讓沈寧鳶不痛快,蕭平錚甚至晚上都宿在衙門。
第二日,他翻閱由安插在西軍的舊部呈上來的軍務報告,其中重點陳述了軍隊各項操練結果。自指揮僉事等幾人“因病請假”後,蕭平錚對軍隊的管理越來越順暢,他本就是邊關大將,若非有人領頭鬨事,其餘一乾士兵不敢造次,隻是蕭平錚依舊不滿。
一個個花拳繡腿,空有一副壯碩體魄,連他一槍都扛不住。
蕭平錚漫不經心地想,或許他真的可以向皇帝提議,讓中央軍每三年和邊軍輪換。
“將軍,將軍!”
一個王府守衛匆匆趕來,這幾人都是蕭平錚留下的心腹,尋常不會過來找他,他凝神問道:“何事如此急色?”
守衛:“將軍不好了,夫人她,生病了!”
蕭平錚的第一反應是:才罵她一句就生病,她也太嬌氣了!
——
沈寧鳶的病來得很突然,她昨天晚上還好的,到了早上,丫鬟進屋請她起床,就看到她滿麵通紅,一張臉糾成一團麻花似地倒在床上,這不用看就知道是病了。
大夫正在房裡給沈寧鳶診斷,須臾,他收回放在她腕間的手。
“大夫,怎麼樣?”
這大夫也是沈寧鳶的專治大夫,沈寧鳶常年多病,病情複雜,尋常大夫一時半會難以找到症結,是以她嫁過來時,這個大夫也當作嫁妝一部分陪嫁過來了。
“夫人這是急氣攻心,我觀夫人脈象急躁而虛弱,且有兩股淤氣互相衝突,夫人近日是不是又情緒激動,難以克製了?”
巧心與大夫熟識,據實道:“是,前兩日府裡來了幾個歌伎,為小姐獻曲,小姐很是喜歡,後來又出了王爺的事”
大夫搖頭道:“夫人的身子你們是知道的,但凡情緒過於激動就容易頭疼腦熱,尤其是喜悲交加,所以從前才讓夫人在府裡好生安養,你們不勸著小姐靜心養性,還陪她胡鬨。”
巧心一臉自責表情:“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小姐。”
都是熟人了,大夫看她反思也擼著胡子道:“不過這次也是因為之前受的傷還沒好,身子本就虛弱緣故,否則還不至於發熱,總之,你們要照顧好夫人,彆忘了老夫人的話,要規勸照料夫人。”
“巧心秋吉瑞珠謹記。”
說完了話,大夫出去煎藥了,巧心將沈寧鳶額頭毛巾拿下,重新換上新的,擦拭著她臉上頸間熱汗,眼裡俱是疼惜。
在門外候著的下人忽然道:“王爺來了!”
房中幾人連忙挺直腰背,蕭平錚已經從門口走進。
“王爺。”
“參見王爺。”
蕭平錚擺了擺手,大步走向最裡頭遮住一層薄紗的大床:“夫人怎麼樣了,大夫來看過了麼?”
“已經來看過了,大夫說”
巧心正要開口,一旁秋吉忽然拉了拉她,接替她道:“大夫說,夫人這是急氣攻心,因為思慮過多,加上原來的傷還沒好全,才發了熱。”
巧心看了眼秋吉,沒說話。
蕭平錚直皺眉。
他在路上的時候就在想,該不會是自己說了她兩句,她就病了吧。沒想到還真是,不止身子骨弱,連性子都這麼嬌!
蕭平錚一時被世上還有這樣的嬌嬌女現實弄得怔住,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好一會兒後才道:
“那大夫說了幾時能好?”
秋吉眼觀鼻,鼻觀心地說:“大夫說,若是靜養,沒有所思所慮,約莫今日能退燒,再喝幾日藥就能好了。”
這再不好,給她去宮裡請太醫好不好啊?
蕭平錚又好氣又無語,臉上隻一臉高深莫測地點頭。他低頭看著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她隻虛虛地喘著氣,倒沒像大多數發熱的病人似的大口大口喘氣,連臉上紅暈也退了許多,身上乾乾淨淨,應是幾個丫鬟一直在為她擦臉淨身。
蕭平錚伸手在她額頭探了探,熱,但也沒那麼熱。蕭平錚隻是想探探熱度,床上的人卻哼哼唧唧地睜開了眼睛。
“夫,夫”
“好了,不用叫了,是我。”
“我,我”她啞著嗓子,手指伸到半空艱難開口。
她嗓音本就小,喉嚨一啞,更聽不清了,蕭平錚耐著性子俯下身。
“你想說什麼?”
“我我渴。”好半天,沈寧鳶終於將自己訴求成功表達了出來。
“”
蕭平錚往後伸手:“拿水來。”
房裡常備了水,巧心連忙倒了足足一碗,蕭平錚接過水,扶著沈寧鳶起來喝水。
沈寧鳶大腦還迷迷糊糊的,眼睛都不大掙得開,但喝水的動作卻十分老練,宛若老牛飲水,不一會兒,就把碗裡大半碗的水都飲掉了,她要是吃飯有這乾勁,指不定現在身體能有多健壯。
沈寧鳶喝飽了水,就又闔上眼睛暈乎了過去,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跟蕭平錚講,蕭平錚將人重新放倒在床上,看她比此前酣然上不好的睡顏,起身道:
“夫人醒了再叫我。”
“是,王爺。”
等到蕭平錚離開了房間好一會,巧心才望向秋吉:“秋吉,你剛剛”
秋吉平靜道:“小姐是悲喜交加,情緒激動,如何不是因為思慮過多才生了病呢?”
巧心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蠢,她愣愣點頭,道:“你說得對。”
秋吉又對房裡餘下幾個丫鬟道:“你們都記住了,小姐是因為思慮過多才生病的。”
在房間裡都是沈家過來的丫鬟還有婆子,聞言俱都頷首:“知道了。”
那頭大夫很快將第一副藥煎好了,熟悉的“藥香味”自幾步開外一直縈繞至鼻尖時,沈寧鳶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巧心一手端著藥一手擺動著湯勺,輕聲道:“小姐,喝藥了。”
沈寧鳶臉上痛苦麵具,巧心視若無睹,將湯藥盛到她嘴邊。要說這些年來,沈寧鳶彆的不會,喝藥已經成了刻在肌肉記憶裡的習慣,她心中滿腹不願,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張嘴喝藥,來一口喝一口,眉頭越皺越深,喝藥越來越快。
一碗藥下肚,巧心往她嘴裡塞了一口蜜餞,沈寧鳶嘴巴咀嚼著,臉上苦巴巴的紋路才漸漸消下。
等她將蜜餞嚼完了,丫鬟才將她重新放到床上。
這一碗藥還是很有效果的,她午前喝的藥,等過了中午,人就退燒清醒了。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
沈寧鳶睜開眼睛時,巧心歡欣雀躍地在她耳邊呼喚。
“我”沈寧鳶皺著眉,摸了摸肚子,嗓子還有些啞:
“我餓了。”
巧心笑出聲:“廚房已經備好了粥,就等小姐醒了。”
沈寧鳶滿意,果然還是自帶的團隊配套服務好啊。
她慢悠悠就著醬瓜鹹菜喝完了一碗粥,將空碗遞給丫鬟,滿足地摸了摸充實的小肚子。
“夫人,方才王爺過來了。”
秋吉開口道。
“嗯,是麼?”沈寧鳶之前燒得迷迷糊糊,都不記得蕭平錚過來過的事了,至於那一碗水,就更沒印象了。
“王爺問,夫人是怎麼病的,我回答說是因為急氣攻心,思慮過重,這才病了。”
沈寧鳶怔了怔,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是知道的,素來是情緒激動才會導致生病,而一般情緒激動都是因為太過高興,悲傷恐懼什麼的是沒有的,君不見就是皇帝賜婚那日,最激動的不也是她爹娘麼。
再說了,她有沒有因為蕭平錚的事煩惱憂愁她自己還不知道麼?
憂愁是有的,但絕不至於生病。
沈寧鳶一雙烏黑清冽的眼睛望著秋吉:“你是擔心王爺還會生我氣,想為我討個乖是麼?”
秋吉點頭。
“我知道你的心意,那王爺有說什麼麼?”
“王爺”秋吉搖搖頭道:“王爺什麼都沒說。”
“”沈寧鳶想了想,朝秋吉笑道:“彆擔心,我已經想出法子了,你們隻管好好服侍我就好。”
“是,夫人。”
沈寧鳶這話還真不是無的放矢,在她出嫁之前,她母親就交待過她,最好不要與夫君產生爭執,若是發生爭執,就乖乖道歉。
母親的原話是這樣的:
“男人啊,就是自恃身份,不管有沒有錯,都拉不下臉道歉,你們新婚燕爾,想來王爺不會刻意為難你,你隻管認錯,隻要你認了錯,王爺就不會計較。至於到底犯了什麼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態度,你可知曉了。”
沈寧鳶回:“知曉了,娘。”
沈寧鳶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她跟蕭平錚相處了一段時日,也發現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夫妻之間嘛,總有一個人要先認錯,且看她爹娘,每回她爹娘鬨矛盾,總是她爹先低頭,至於到底是不是他做錯了,有那麼重要麼?
重要的,是態度。
沈寧鳶一邊回憶一邊滿意點頭,決定了,就用這個方法!
這廂沈寧鳶正對自己暗自滿意,覺得生病也能成為她“計謀”的重要一部分,而蕭平錚這邊則是充滿了疑惑,摔一下就流血,說兩句就發燒,這世上還有比她更嬌氣的人嗎?
蕭平錚現在嚴重懷疑皇帝當初選中她的時候,就是為了坑自己吧。
倒也挺有成效。
午後,用過飯,蕭平錚正打算回房,卻在路上遇到正在煎藥的大夫。此前他還覺得一個姑娘家嫁過來連大夫都要帶上,嫌她麻煩,如今看來,很有必要。
想到她的體質,蕭平錚不由上前。
“張大夫。”
張大夫連忙起身行禮:“參見王爺。”
“免禮。”
蕭平錚繞著藥爐子轉了半圈,聞著空氣中散開的藥味,略顯不適。
“張大夫,我問你,夫人的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大夫愣了愣,沒回答,反而問道:“什麼怎麼回事,王爺是指哪一回?”
“”身體狀況還需用“哪一回”表達的也就隻有她了吧。
蕭平錚道:“就今日這一回,好端端怎麼就病了,能不能調養?”
張大夫摸著胡須道:“夫人這病並非一時而促,夫人自小身嬌體弱,若是短時間內情緒浮動多變,或是過度激動都會消耗夫人精氣,精氣不足則易多病,是以夫人這病無他,唯有靜養,修身養性方能保精養氣。”
說來說去,還是身子骨太弱的問題。
“那大夫就給夫人開點補氣養神的藥,最好還能開解憂思,平緩心情,免得她思慮過重再發病。”
張大夫怔了怔,道:“可是夫人不是因為憂思過慮生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