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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美好生活的前置工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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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克雷頓還是個學生時,戈裡瓦爾郡曝出新聞,四名穿著三十公斤自製鐵盔甲的劫匪搶劫銀行,連步槍彈打在他們身上也會彈開,治安官隊伍在銀行和他們對峙了二十二個小時也沒能拿下他們,最終不得已在銀行放火,燒死了這四個劫匪。

那盔甲的重量已經和陶頓騎士的差不多了,這導致克雷頓一直覺得他們沒什麼了不起的。

現在仔細想想,那些劫匪確實穿了很重的盔甲,但他們也因為重量而難以從銀行逃生。陶頓騎士可比他們靈活多了。

當一個人常常看見一種事物出現,他就會將其歸納入自身的“平凡”的一部分。

克雷頓追尋著超凡世界的影子,卻從未發現那個世界就在自己身邊。

不是隻有外形不一樣才算超凡。

他再次思考了一下,頓時覺得以前見過的很多人都十分可疑。

就拿獵兵來說,他們能僅憑肉眼瞄準三百米以外的目標,這是他遠做不到的。

多恩的海軍裡據說還有能深潛至水下一百二十碼的海員,北方米倫提共和國的擲彈手部隊每個人都至少有兩米五那麼高,殖民地羅倫那裡有纏著頭巾能把自己埋在地下三天不吃不喝的奇人

軍隊裡是一定存在超凡者的。

但克雷頓還是無法確信自己見到過的現象屬於超凡還是人種問題。

說到底,凡人的極限並不是一個確定的數值,

東部高原上的矮人力氣比正常身高的人還大一些,秘銀森林裡的那些尖耳部落民體力在所有人種中又是最優的,不同的人種自然有不同的優勢。

但這樣一來沒法區分那些人接受了天賜的祝福,又有那些人可能是他一樣的魔怪。

他摸著下巴的濃密胡須自言自語道:“如果有這樣一個國際比賽,能夠讓世界各地經過長期鍛煉的同種同體型人員在運動中對比身體素質,或許我就能確定普通人的極限了。”

不過這顯然是異想天開,

這個世界每隔幾年就要起紛爭,而他想要的這種國際比賽在和平的環境下才能召開。

克雷頓拋棄幻想,繼續看翠緹絲的來信。

“考慮到你的無知是常態,我將工具書也寄過來了,你想知道的基本都在書裡,如果還有不明白的事,建議找個本地的神父問一問”

這態度真是糟糕,而且我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神父了克雷頓歎了口氣。

他看了眼那本厚書的封皮,陳舊而布灰的黑色硬紙板上麵是燙金的書名。

《神秘學愛好者的兩千個常識》

看起來就業餘的不得了,克雷頓心底已經開始懷疑這本書是不是翠緹絲嫌占地方才寄給他處理的,順手還賺他一個人情。

翠緹絲的建議道這裡就結束了。

但克雷頓看到下方還有奇怪的凸痕,他將信紙反過來。

信紙後麵還有一小段話,字跡有些扭曲,墨色和前麵的字都不一樣,寫得也特彆小。

字跡旁邊有好幾個奇怪的圓形水漬痕跡,讓紙質卷曲乾脆,

乾涸的眼淚?

克雷頓皺了皺眉,他想象不出翠緹絲會哭。

這個女人多半是寫信的時候聞著化學藥品的味道打了個噴嚏。

他看向那行小字:

“對了,唐娜最近想要轉學,但在本地實在沒有好學校薩沙市怎麼樣?”

克雷頓捏著信紙的手僵硬了,一束光從他的靈魂裡照了出來。

他的頭腦一陣空白,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翠緹絲瘋了!

該死的控製狂、自大狂、自戀狂要克雷頓給多少貶義的形容詞在她身上都不為過,但他承認那是一個擁有堅定意誌的女人,做出的決定不會輕易改變。

雖然翠緹絲沒說,但克雷頓知道她一直覺得貝略家族對她是有虧欠的。

烏倫·貝略將她從修道院拐跑,又沒有儘到丈夫的責任,主動去征兵處參軍,然後死在了戰場上,留下她和女兒唐娜。

說不好她對於克雷頓的厭惡是從烏倫身上延續的,畢竟他們都姓貝略。

如果可能,翠緹絲會讓自己的女兒改姓,並且再不和克雷頓見麵。

她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堅持的。

所以現在這個詢問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終於願意拋棄前嫌,打算合家搬來薩沙市,讓貝略家族的最後兩個血親見麵了嗎?!

他站起來,來回踱步,試圖散熱。又拉開窗戶吹風。

一想到自己的侄女唐娜·貝略,克雷頓的心情就好像架設了榴彈炮的軍用飛艇一樣,具備輕盈和沉重兩種矛盾的狀態。

那該是貝略家最後一個正常人,無論怎麼用心培養也不為過。

“再寫一封信問問情況吧。”

儘管翠緹絲隻是簡單地問了一個問題,他就開始頭疼了。

唐娜那個孩子雖然從沒見過麵,但歲數應該是要上高中了,克雷頓打算托自己從賽恩大學畢業的女助手夏綠蒂問問。

儘管時代在進步,但許多學校依舊保守得和過去兩百年一樣,

願意招收女性的學校還不多,薩沙市作為國內相對富裕的大城市,倒例外地有好幾所不限性彆的公立高中,實在令人難以抉擇。

至於聖杯會克雷頓發誓自己會在一個月內就讓他們統統去見天父!

絕不能讓他們影響到這座城市的治安,

如果唐娜願意來的話。

第二天,克雷頓沒有去鏽蝕銀幣。

夏綠蒂會照顧好店裡的一切。

他今天要準備解決掉喬·瑪尼身邊的監視者,隔天再去詢問夏綠蒂關於學校的事。

聖杯會已經發現他身邊的監視者被乾掉了,接下去一定會更謹慎,他要爭取在自己這裡重新恢複監視狀態前了結此事。

克雷頓之前和喬·瑪尼見過麵,喬的監視者當時一定也在,

隻是他沒法從四處飄揚的氣味中找到那個素不相識的味道,而如果對方躲在高處,隻是用望遠鏡遠遠觀察,那麼氣味再濃烈也不一定能傳到他鼻子裡。

在找到對方前要先挑個製高點偵查。

而且白天把征服者步槍帶出來有點麻煩,所以他打算夜晚行動。

不過白天也不是沒有事做。

他去了城市西區的一家隱蔽的偵探事務所。

這家偵探事務所的主人布魯諾勉強算是克雷頓的熟人,和他在退伍軍官俱樂部見過麵,也是大樹屋的常客,實力和頭腦都值得信賴。

美中不足的是布魯諾在戰後染上了酗酒的惡習,並且精神狀態也不好,需要一直服藥。因此手上一直沒有閒錢可用於在報紙上打廣告,事務所的生意也有受影響,名聲隻靠幾個熟客傳播,相當小眾。

不過辦公地點說是事務所,其實也就是他的家而已。

克雷頓按了按布魯諾家的門鈴,等了幾秒,門開了。

接待他的是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子。

齊肩的褐色短發下是高挑的身材,大簷的黑禮帽,通體黑色的緊身棉質襯衫和長褲,腳下踩著高跟靴,還有腰間醒目的籠手細劍和短火槍。

克雷頓看到這副偏男性的裝束一陣恍惚,還以為自己回到了騎兵連。

這除了顏色,和騎兵當時的日常軍裝沒什麼區彆。

“我找布魯諾,”

男性打扮的姑娘一偏頭:“他就在裡麵,不過現在起不來。”

克雷頓吃不準她和布魯諾的關係,視線又忍不住被那頂大簷帽吸引去:

“請問你是?”

“瑪麗·艾塔,布魯諾的客戶。”她直直看著克雷頓的臉,沒有任何羞澀:“這位先生,我們似乎在哪裡見過。”

克雷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這副裝扮一定會很顯眼的。

“恐怕沒有,小姐。”

“那算了。”

瑪麗·艾塔轉身走回去,克雷頓也跟了進去,順手關上門。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了,但作為狼人後還是第一次。

這屋子裡的酒精和煙草的氣味比脫衣舞俱樂部還烈,充滿汗漬的衣物和空酒瓶可以在任意角落看到。

布魯諾就在客廳,他仰躺在布料破損、露出馬鬃的深色沙發上,光著一隻腳,另一隻腳倒是鞋襪穿得很好。兩邊的袖子則不合季節的高高擼起。

他側邊垂下的手上捏著一隻蘋果核,手法卻輕柔地好像握住一束花。

這個偵探的臉色比死人還難看幾分,對兩位客人的到來毫無反應,嘴裡囈語著:“吾愛卡特琳娜,為何要離開我,神父為我們作證,我們甜蜜的婚姻應該永遠沒有儘”

“我進來時他就是這樣了。”瑪麗·艾塔站在沙發前簡單地向克雷頓介紹情況。

她看布魯諾的眼神中帶著鄙夷,手指無意識地在燧發火槍握柄旁轉著圈。

她的耐心不是很好。

為了瑪麗·艾塔也為了自己的時間不被耽擱,克雷頓從桌上拿起個空杯子到盥洗室接了半杯水,然後走到客廳澆在布魯諾的臉上。

“醒醒,布魯諾!卡特琳娜是《胡斯聖域》裡虛構的戲劇角色,你沒有愛人也沒有妻子,因為沒有人會願意嫁給一個好吃懶做的酒鬼!”

布魯諾張大眼睛坐了起來。

他徹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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