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一覺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
拉開窗簾,外麵晴空一片。
深秋的天氣,難得有這麼好的陽光。
樓下,傅祁臻已經起床了,正站在吧台前喝水。
此時的他一身淺灰色的居家服,柔軟的發絲垂在眼前,整個人看起來都少了兩分攻擊性。
“早呀。”傅老二。
傅祁臻順手給長寧倒了杯水,姿勢熟練自然。
“你真好。”長寧接過水感激道,情緒價值這一塊拉得滿滿的。
傅祁臻眸子垂著,“這麼感動,要不要以身相許?”
長寧一口水噴出來,“不是吧傅老二,你怎麼漲價了?”
上午的陽光溫暖地灑進客廳中,一如透過窗戶落入高中教室的明朗。
傅祁臻嘴角勾起笑容,曾經他以為最黑暗的高中時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帶上了顏色。
“叮——”
回憶還沒開始,刺耳的鈴聲直接打斷。
長寧接起電話:“媽?”
……
長寧到達大院門口的時候,薑長樂就洋溢著和善的笑容走過來。
“長寧,你真是厲害。”薑長樂滿臉笑容地挽住長寧的手臂,“沒想到你離開了三年,功力依舊不減,不僅哄得傅齊琛又把你放在了心上,甚至連傅祁臻對你都與眾不同。”
“你真是,風騷啊。”
說這話的時候,薑長樂除了眼神微暗,唇角的弧度絲毫沒有變化。
電話中,薑母一個勁兒說薑長樂已經放下過去。
希望她可以回來吃一頓團圓飯。
與其相信薑長樂會放下,長寧寧願相信自己是王母娘娘。
隻是她不好拂了薑母的麵子,這才回來。
“還行吧,畢竟兒這是靠天賦,有人想學都學不來。”
若是以前的薑長樂一定惱怒極了,然而薑長樂隻是淡淡一笑,“是啊,你天賦好,說不定你就是哪個賤人小三的私生子,生下來才會沒人要吧。”
長寧臉色一沉,甩開薑長樂的手,一巴掌就要甩了過去。
“寧寧。”就在巴掌即將落下的時候,薑母的聲音在長寧身後響起。
長寧回眸,對上一張緊張的麵龐,含淚的雙眸。
“寧寧,長庚,長庚一直在等你呢。”薑母的聲音帶著顫抖,眼底全是愧疚。
薑母聽到了薑長樂侮辱她的話,但她……
長寧看著薑長樂有恃無恐的眼神,慢慢放下了雙手,越過薑母進了大門。
長寧剛進大門,就被薑庚抱了滿懷,他興奮極了,“二姐!”
“叫什麼二姐,那我是誰!”長寧沒來及反應,薑長樂就將兩人掰開了。
薑庚是薑家唯一一個不在乎薑長樂的人,他梗著脖子,“二姐二姐二姐二姐,隻有薑淳才是我二姐。”
薑母拭去眼角的淚水,想要笑著打圓場,“寧寧的出生證明比長樂早了……”一天。
剩下的話在看到薑長樂的眼神之後,薑母忽然就不敢出聲了。
那道目光似笑非笑,帶著一些涼薄的譏諷。
薑鋒這個時候出來了,他掃了一眼客廳中的氛圍,眸子落在長寧身上,喊得卻是薑長樂,“長樂,過來看看這紅酒怎麼樣。”
待長樂品評過後,薑鋒才叫了一聲長寧,“你也來看看。”
長寧湊過去,薑鋒將瓶身微轉,露出上麵的生產日期。
正是薑鋒出生的那一年。
薑鋒出生的那一年,薑家舅舅送給薑鋒一座酒莊,裡麵全都是那一個年份的紅酒。
兄妹兩人曾經有個約定,等長寧成年之後,薑鋒每年都拿出一瓶酒莊的酒,和長寧共飲。
隻是這個約定,遲了很多年。
長寧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眼底卻有些濕意。
礙於薑長樂在場,她隻能說:“挺好的,一看就很珍貴,大哥這次割愛了。”
薑長樂一臉欣喜地望向薑鋒,“大哥,還是你最愛我,拿出珍藏的酒給我接風~”
薑鋒眸子一淡,語氣不明:“你值得。”
薑父從廚房中端著兩道拿手菜走了出來,忙活一陣後眾人落坐,氣氛沒有受到這個小插曲的影響。
薑父坐在主位,示意大家舉杯,剛要說些什麼,薑母打斷,“大喜的日子,沒人想聽你訓話,好好說。”
薑父對著薑母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孩子麵前,給我留點臉麵嘛。
薑父重新開口:“既然媽媽開口了,那我就隻說一句,這頓團圓飯,我等了十一年,希望這樣的日子以後常有,你們都是爸媽的孩子,爸爸媽媽永遠愛你們,愛你們任何一個。”
薑長樂:“爸爸,我也愛你。”
薑庚:“肉麻死了。”
碰杯後,一家人動筷。
薑長樂又道:“哇,爸爸媽媽你們太愛我了吧,都是我愛吃的菜。”
說完又抱歉地看向長寧,“長寧,你也嘗嘗,這些是爸的手藝,聽說我愛吃,學了很久呢。這個是媽媽做的,爸爸媽媽為了我們真是太辛苦了。”
說完,一臉感激地看向薑父薑母。
兩個長輩很少聽到長樂這麼說,瞬間感動地熱淚盈眶,不停地往長樂碗中夾菜。
長樂滿臉的笑容,在眾人都低頭吃飯的時候,她拋給長寧一個挑釁的眼神。
你回來了又怎麼樣,這個家中已經沒有你的地位了。
長寧神情淡淡地收下這個挑釁,麵色如常。
本以為這段飯能夠安然無恙地過去的時候,
薑長樂忽然開始給長寧添菜。
一邊添一邊道:“長寧,不好意思,爸爸媽媽沒有忽略你,是我霸占了爸爸媽媽,我給你賠罪。”
長寧:“……”
在娛樂圈進修過的薑長樂演技明顯進步很多,看長寧表情依舊淡淡,她臉上的委屈說來就來。
“長寧,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我過去真的是太沒有安全感了,你不知道我在山裡那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見到你那麼光鮮亮麗,我真的有些自卑。”
長寧:“你想怎麼樣?”
眼見著氣氛又要僵持下來,薑母為難地開口,“長樂,寧寧怎麼會不原諒你呢,你彆多想。”
薑母對長寧投來一個求救的眼神,“寧寧,你就吃一口,就一口?”
長寧看向碗中最討厭的胡蘿卜,遲遲沒有動筷。
長寧對胡蘿卜過敏,可薑母不是沒有看到胡蘿卜,或許是她認為,一個胡蘿卜換一頓安穩的飯,很劃算。
在薑父歎息為難薑母祈求的目光中,夾起一塊胡蘿卜,剛準備送進嘴裡,被薑庚一把抓了過去。
“嘿嘿,還是姐姐碗裡的好吃。”二十一歲的大學生,眼底是清澈的愚蠢,誰也沒辦法和他計較。
長寧抬眸,看到薑庚跟她眨眼睛,長寧心頭的酸澀更重。
薑長樂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就是想讓長寧親眼看到薑母薑父對她的愛,想讓長寧知道薑家現在更在乎她的感受。
自己這個假千金,可以從薑家落幕了。
三十六計,誅心為上。
長寧不得不承認,這一計,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