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看清楚眼前的人,沉寂已久的內心忽然刮過一陣狂風。
自從進入ds研究所之後,長寧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傅齊琛了。
出國前的一幕幕在長寧腦海中閃現。
天色微暗,長寧看不清楚男人的神情,隻是眼角那抹的光芒讓她心底微顫。
“好久不見。”傅齊琛語氣帶著點點笑意,像是在歡迎許久不見的老友。
長寧避開她的目光,下一秒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帶著淡淡皂莢的想香氣。
——是薑母。
耳邊傳來雀躍的歡呼,“姐,你終於舍得回來啦,快幫我製裁大哥,他天天罵我。”
長寧腳步都沒站穩,薑庚就開始告狀。
薑庚從小就是長寧帶大的,兩人感情不是一般人可比。
一旁的薑鋒的薑鋒好笑的看著最小的弟弟,目光落在長寧消瘦的臉頰上,聲音磁性,帶著幾分心疼,“這麼瘦了這麼多。”
薑母也感覺出長寧的瘦弱,心疼地罵道:“沒良心的,真的一走這麼多年都不回來,在外麵也照顧不好自己。”
從薑母的懷中出來,長寧對著一旁站立的兩個男人道,“爸,大哥。”
薑父麵容沉穩,隻是舒展的眉眼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情,“你媽罵得沒錯。”
一家人和和樂樂地走進大院。
薑鋒走在最後,看著被推到一旁的傅齊琛,等人走遠後才問出聲:“離婚協議,你到底簽了沒有?”
傅齊琛挑著眼皮,看似溫潤儒雅的男人在聽到“離婚協議”四個字的時候驟然迸發出一種淩厲的氣勢。
“重要麼?”傅齊琛的神情讓人難以捉摸,“總之是傅薑兩家聯姻,和誰結婚不是結?”
薑鋒眉目沉了些,臉上的表情恢複了一貫的冷漠,周身的氣勢絲毫不亞於傅齊琛,“長樂和寧寧好不容易重歸於好,如果她們兩人再因為你鬨起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傅齊琛和薑鋒都是大院中最有出息的孩子。
薑鋒年長兩歲,走了父親的老路了,如今是政界翹楚,有父親和舅舅的幫助,可謂如日中天,是年輕一代最耀眼的存在。
傅齊琛卻是另辟蹊徑,走了從商的路子。
這幾年有著傅家的底蘊在,他借著互聯網的東風賺得盆滿缽滿,幾筆投資回響出人意料,再加上傅家的支持,是商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連一些老牌的企業都不得不放下身段,尋求與傅氏集團的合作。
突然,一道十分不和諧的機車轟鳴聲打斷兩人的劍拔弩張。
傅祁臻騎著塔布裡尼t12馬西莫出現在兩個男人的視野中。
如果說薑鋒和傅齊琛是家族的榮耀,大院中孩子們的榜樣。
那麼傅家的這個小兒子傅祁琛則是繼承了父母全部的缺點。
沒有他不敢犯的事,沒有他闖不出來的禍。
畢業兩年了也沒什麼正經事做,每天就是和狐朋狗友們胡吃海喝,夜夜笙歌。
是玉城有名的三世祖,比傅齊琛還要像玉城太子爺。
薑鋒看到傅祁臻,神色稍斂了一些,道:“長安也回來,走吧,給寧寧接風洗塵。”
再一次被晾起來的傅齊琛:“…………”
薑家中式圓形的餐桌上擺滿了各菜係的菜肴,各個色香味俱全。
讓長寧這個在國外天天啃著漢堡麵包的人瞬間熱淚盈眶。
傅祁臻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眼睛饞得冒光的長寧,他鴉睫輕垂,遮住眼底的情緒。
似乎是察覺到身後的視線,長寧偏過頭,看到一個穿著酒紅色衝鋒衣的男人。
衣服的顏色襯得男人愈發唇紅齒白,微碎的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眉眼,卻掩不住男人那略顯晦暗的視線。
似若點漆的瞳仁底下仿佛還藏著什麼,讓人覺得危險。
男人骨相十分優越,鼻峰高挺,甚至比他身後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都要俊美兩分。
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長寧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燦爛明媚:“嗨,傅長安。”
他們兩家關係親厚,孩子們的小名兒都是排著來的。
薑鋒叫長鋒,傅齊琛叫長平,傅祁臻叫長安。
至於薑長寧,原名是叫薑淳的……
傅祁臻邁著步子靠近,整個人幾乎貼在長寧的身邊,居高臨下,鳳眼仄出冷潤的光,帶著十足的攻擊性,“寧小公主,回來了啊。”
有人是天生的舞者,剛見麵就能在她的雷點上蹦迪。
“……”長寧秀氣地翻了個白眼,回擊道,“傅老二。”
傅祁臻不自然地搓了搓指尖。
他明明最討厭彆人這麼叫他,可長寧那嬌俏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捏她的臉。
一家人原本其樂融融地吃飯,氣氛在薑長樂打來視頻電話的瞬間凝滯。
薑母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後,沒過兩秒又興衝衝走了回來,“長樂你看,大家都在呢,要是你也能回來就好了。”
薑母最大的心願,就是兩個孩子之間能夠和平相處,他們一家團團圓圓。
“沒辦法,工作太忙了呀。”薑長樂笑嘻嘻地坐在保姆車中,整個人開朗活潑,“爸媽,還有大哥,長寧很久沒回來了,你們要好好招待她,不用擔心我。”
“我現在已經想通啦,有兩個女兒是你們的福氣,我不會再計較啦。”
“不過不能因為長寧回來,就忽略我哦。”
薑長樂的話似俏皮似真心。
不過因為薑長樂的話,飯桌上的氣氛更好。
掛了電話後,薑母趁機道:“寧寧,你的房間一直有人收拾,這次回來先在家中住一段時間吧,至少等樂樂回來一起吃頓飯,說起來你們一頓飯都沒有好好吃過呢。”
長寧剛準備答應,那邊傅齊琛就已經開了口:“阿姨,我和寧寧還有些事情要談,先去我那裡住吧。”
傅齊琛,長寧的前夫。
兩人的婚姻隻存在了不到一年。
長寧看向傅齊琛,她這才有空仔細打量這個男人。
三年未見,傅齊琛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如果說有,那就是上位者的感覺更重,每一句話讓人有種不敢反駁的威懾。
薑鋒淡淡開口,“長寧需要倒時差,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吧。”
因為長寧的去留問題,飯桌上的氣氛漸冷。
如果讓長寧自己選,她不想留在薑家麵對隨時可能會回來的薑長樂,當然也不想麵對傅齊琛。
飯後,長寧倚在大院的老樹下想事情。
瘦削的身影幾乎要與樹影融合在一起。
“寧寧。”
傅齊琛走到長寧身前,他從公司過來的,身上穿著筆挺矜貴的煙灰色西裝。
時間沒有在他清雋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他投來的眼神依舊與四年前長寧記憶中一樣。
溫柔,安定。
是四年前,他們沒有結婚之前。
“長平哥。”她按照四年前的稱呼叫他。
儘管眼神和稱呼都沒變,兩人之間還是陡然生出一陣陌生感。
“這次回國,還走嗎?”清沉的嗓音在皎潔的月光下響起。
長寧鼻尖有些發酸,“不走了。”
“不走了好,你一個人也不會照顧自己,待會和我一塊回錦繡莊園吧。”
長寧垂著眼睫,輕輕搖頭,“不了,長平哥。”
錦繡莊園,是她們的婚房,長寧曾很多次在那裡枯坐到天明,
她們婚姻存續的十個月零八天中,傅齊琛也不過回過寥寥幾次。
如今再回去,乾什麼?
傅齊琛看著長寧身上無形透露出來的抗拒和難過,眸色愈加深沉。
“好,聽寧寧的。”傅齊琛像是在哄任性的小朋友,語氣親昵溫柔。
可長寧卻覺得心口一陣堵得慌。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長平哥,有點冷,我先回去了。”
傅齊琛目送長寧進了薑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