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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年初。
春節過後,農曆正月二十八,洛城迎來了開春的第一場雪,大雪紛紛揚揚落下,整個城市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老城區,商業中心,一家剛開兩個月不到的肯德基店中。
“曉田,趕緊趁熱嘗嘗這國外的東西。”王澤端著滿滿當當的肯德基放在桌子上,順手把唯一的一杯可樂插上吸管遞了過去,寵溺的說道:“我特意讓服務員用熱水燙了一下,溫度剛剛好。”
王澤,今年虛歲二十,小夥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長的濃眉大眼,因為家庭不富裕,為了省理發的錢,所以常年剃著板寸,也正因為這個發型,使得王澤整個人看起來乾淨利索。
王澤剛從技校畢業半年多,一直在汽修廠當學徒,沒有一毛錢的工資。
而這頓肯德基花了王澤整整二十大洋,是他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
“嗯,放下吧。”曉田冷淡的回了一句。
“這是怎麼了?”王澤愣了一下:“誰招惹我的寶貝了?”
說話之間,王澤就要去握曉田放在桌子上的手。
曉田躲了一下,看著王澤道:“沒什麼。”
王澤再次愣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
王澤和曉田是男女朋友關係,兩人是在技校認識的,談了兩年多,感情一直不錯。
當年曉田屬於技校中校花級彆的人物,王澤費了好大勁才追到,平常對曉田不說有求必應,也從來不會差事兒。
兩人之間,該辦的事兒早就已經辦了,這會摸個小手,對方都拒絕,這讓王澤有點懵逼。
“咳,啥事兒啊?手都不讓摸一下?”王澤笑了笑道:“還是因為彩禮啊?”
曉田低著頭,一言不發。
“我家那片已經劃入拆遷範圍之內了,一拆遷我家就有錢了。”王澤解釋了一句道:“到時候我就讓我爸去你家提親,把你娶進門當媳婦。”
曉田聞聲,抬頭掃了一眼王澤,仍然一言不發。
“艸,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王澤有些焦急的追問了一句。
“王澤,我們分手吧。”曉田抬頭直視王澤。
“啥玩意?”王澤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們分手吧。”曉田重複了一遍,聲音比剛剛更為堅定了一點。
“艸,彆鬨昂!”王澤反應了兩秒,開口解釋道:“這半年我他媽確實有點忙,忽略了你,但我是為了我們以後考慮,我現在學好了手藝,到時候……”
王澤話還沒有說完,曉田猛然出聲打斷:“我沒有開玩笑,我認真的。”
兩人對視了七八秒,王澤從曉田的眼神中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玩笑,或者氣話,這就是對方的真實想法。
“為…為啥啊?原因呢?”王澤聲音有點結巴,心中十分慌亂,忐忑。
這是他的初戀,他確實十分喜歡曉田。
“沒有原因。”曉田聲音平淡的回應。
“鬨呢!?”王澤壓製著自己的怒火,瞪著眼睛問道:“兩年多的感情,沒有一點原因,你他媽說分就分,過家家呢?玩我呢?”
曉田沉默了數秒,突然開口道:“小澤,上學時候我們可以談感情,因為彼此喜歡,但是結婚之後,我們過的是生活,需要用錢,明白嗎?”
“我他媽不是正在賺錢嗎?”王澤質問道:“要不然我這半年多,為什麼一直在修理廠工作?等我學徒畢業,我就可以賺錢了。”
“能賺多少?能買的到什麼?”曉田語氣激動的說道:“能給我買起一個金項鏈,一個金手鐲嗎?”
“婷婷談了一個男朋友,半年收到的禮物不計其數,我呢?”曉田指著自己的胸口:“我和你王澤在一起兩年多,你送我的禮物有幾件?”
王澤聽著曉田質問的話語,心中除了不敢相信之外,還有些許憋屈。
“我他媽有十塊,恨不得給你花二十,彆人能嗎?”王澤神情激動的說道:“錢我以後賺不了嗎?你憑什麼覺得我以後給你買不了金項鏈呢?”
“對不起,小澤。”曉田頓了一下道:“我不想用我一輩子去賭一個模糊的未來,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為止!”
話音落,曉田起身,邁步就要離開。
“啪!”
王澤起身,抓住曉田的手腕。
“小澤,給自己留一個體麵,也給我們之間留一個美好的回憶,我不想用爭吵的方式分開。”曉田皺眉看向王澤道:“紳士一點,好嗎?”
王澤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本想挽留,懇求,但是,曉田的話宛如最涼的水,直接澆滅了王澤內心中的火焰。
“行。”王澤平複了十幾秒,點了點頭道:“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說真話,可以嗎?”
“你問。”曉田點頭。
“在學校我確定,出來學校這半年,你……你有沒有綠過我?”
這半年兩人碰麵隻有寥寥數次,而曉田在珠寶店上班,見到的有錢人肯定多,王澤猜測,這是改變曉田性格的主要原因。
有幾個女孩能承受住糖衣炮彈的金錢攻勢?
所以,王澤才有此一問。
曉田明顯征了一下,隨後怒氣衝衝的說道:“我田曉田雖然有點物質,但是還不至於物質到人格低下的程度。”
“是有人一直在追求我,但是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行。”王澤放開曉田的手腕,神情落魄的說道:“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曉田眼神中出現刹那的心疼,但,最終還是步伐堅定的離開,頭都沒回。
這一刻,王澤心情異常沉重,甚至頭腦都有些昏沉。
兩年多的感情突然斷裂,王澤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沉默,長久的沉默!
“艸,老子還他媽沒吃過肯德基,你不吃,我吃。”
突然間,王澤抓起桌子上的漢堡,三兩下就塞進嘴中,吃的異常凶殘。
吃著吃著,王澤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龐,趴在桌子上,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眼淚從指縫間流出,沾滿了桌子。
王澤的青春,結束了!
愛情,結束了!
“滴滴滴……”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傳出,王澤強忍住眼淚,雙眼通紅的掏出口袋中破舊的小靈通,按下接聽鍵:“喂?”
“小澤,快回來,那群人要來強拆你家房子了!”
“我艸尼瑪!”
王澤怒罵一聲,快速衝出店門,騎上自行車,瘋了一般的朝家衝去。
這一衝,王澤徹底進入了江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