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大人商酌了一整天依舊毫無頭緒。
夜幕降臨時,餘暉給京都染上一層金邊。
樊牧起手,雙手背後,嘴裡嘖嘖,“兩位大人,隻剩三天了。興許明年的今天,我們的墳頭應該長草了”
脾氣暴躁的苟旬揚起雙拳,想要把桌子砸了。在李純風的眼神威脅下,他把打碎的牙齒往肚子裡咽。他不甘心因為天樞爆炸失去性命。
“苟大人,我們死後,會有更多人“前赴後繼”,長公主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包括金靈衛統領梁攢。那一晚,天樞爆炸之前,梁攢沒有及時巡防,致巨蛇闖入天樞,引爆天樞。
即便是巨蛇所為,也是人為操控。而今,他們沒有任何證據,隻能硬著頭皮扛下。
入夜,金靈衛統領梁攢坐在路邊悶悶不樂喝著小酒。連續喝了三壺烈酒之後,梁攢麵頰酡紅。微醺之間,他見到了付離。他的得力乾將,他的左膀右臂。
付離身穿金靈衛衣裳,衣服上有海浪和千裡江山圖繡花,搭配耀眼的織金印花。搭配一柄一米五的刀和官靴。容貌俊偉,身材頎長。
梁攢眯著眼睛審視付離。兩年之前,選拔金靈衛之時,年僅十八歲的付離脫穎而出,可謂千裡挑一。他如得滄海遺珠,愛不釋手,暗中培養。付離不負眾望,成為他左膀右臂中的一員。
付離盯著醉醺醺的梁攢。徑直走向他,拉起梁攢的一隻手臂,搭到自己肩膀上,讓梁攢三分之二的體重壓在自己的身上。兩人歪歪扭扭離開酒攤。
回到衙署,梁攢如一灘軟泥,斜靠在臨窗的一張涼椅上。他微抬眼皮,發現付離雙腳岔開,站在門口。
梁攢苦笑,“付離,長公主要治我瀆職之罪。連坐三族,男丁發配偏遠苦寒之地,女眷衝入軍妓”
付離麵無表情,眼如古井無波,“大人,即便那晚發現及時。我們螳臂當車,自不量力。鵝卵擊石,微不足道”
令人聞風喪膽的金靈衛根本無法阻擋巨蛇的進攻。蛇身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堅不可摧。蛇尾橫掃,胸骨俱碎。
梁攢突然仰頭大笑,找到肚子抽搐,“可笑,我梁攢竟然因此丟失性命”
“大人,此時此刻,刑部那幾位大人恐怕比你還心急如焚”,第一個開刀的必定是刑部。
梁攢自我譏嘲,“閻王讓我初一死。長公主絕不會留我到十五”
付離對梁攢的話視若罔聞。他抬頭望向天空。一貧如洗的天空,皎月無垠。偶爾有流星閃過,很快消失在天際。
唐家打鐵鋪子。
唐雲意同唐老爹打鐵修補武館的破銅爛鐵。
唐老爹中等的身材,一身灰布麻衣。麵容消瘦,雙頰凹陷,襯得顴骨高聳。常年打鐵,讓他的頭發蒙上一層鐵屑灰。
晚飯過後。唐雲意躺在銀杏樹下的破草席上,翹著二郎腿,雙眼被兩張銀杏樹葉蒙住。唐雲意不斷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以及原主的記憶。很遺憾,關於原主的記憶,宛若泥塑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唐老爹躊躇的走過來。靠近唐雲意,唐老爹在衣服上擦了把手。窸窸窣窣的聲音驚醒了唐雲意。
唐雲意起身,唐老爹布滿皺紋的臉立刻笑得比山花還燦爛。隻見他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偷偷摸摸塞到唐雲意手中。
唐雲意眼中充滿狐疑,“老爹,這是……”
“給你補身子。瞧瞧你,瘦得……”
唐雲意嘴角抽搐。他長得人高馬大,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快吃”
唐老爹不斷催促唐雲意把油紙裡的烤雞吃了,同時又暗中給他手中塞錢,“得空了,多出去看看,上哪家好看的姑娘,跟爹說,爹給你上門說媒去”
唐雲意頭皮發麻。他還未成年呢……
“爹,你又偷偷給雲意塞烤雞?”
屋簷下,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音。唐雲薇怒氣衝衝,擼起袖子,要尋唐雲意和唐老爹的麻煩。唐老爹見狀,溜之大吉。唐雲意一邊啃烤雞,一邊躲避唐雲薇的長杆追擊。
兩人在院子裡弄得雞飛狗跳。唐雲薇氣得胸口一顫一顫,波濤皮膚。
唐雲薇順著唐雲意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胸口上。她俏臉一紅,抬腿脫鞋,掄起鞋子朝唐雲意扔過去。
“臭小子,竟然偷窺我傲人的身材”
唐雲意被砸得火冒金星,捂著額頭,委屈的道,“姐,你的胸不叫平胸,那就華麗的平行線”
院子裡頓時響起唐雲薇殺豬般的尖叫,“唐雲意,老娘要殺了你”
入夜,唐雲意身心俱疲來到水井旁打水梳洗。一桶冰涼的水從頭頂傾倒,洗去汙漬,洗去疲乏,前所未有的舒暢感從腳底升起。
水珠從發梢滴落,彙聚成溪流,從健碩的肌肉上淌流。掛在鎖骨上的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如同璀璨的珍珠。
“喵”
那隻橘色的肥貓又來了,趴在牆頭上,瞳孔放大。一副完美軀體沐浴圖不漏過任何一個畫麵的落入貓的瞳孔中。
唐雲意勾嘴。這幾日,隻要他一在院中沐浴,這隻胖得跟懷孕了母貓一樣的肥橘準時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唐雲意把身上的水擦乾淨,忽然回頭對貓做了一個鬼臉,“喵”,張牙舞爪,抓耳撓腮。貓兒看得津津有味。
“你下次再來看,小心我割了你的鈴鐺”
貓忽然菊花一緊,如同受到強光刺激,瞳孔瞬間縮小。貓起身跳下矮牆走了。
深夜,窗外蟬鳴漸熄。月光打在庭院的銀杏樹下,斑駁的樹影形狀不一,投在窗楣上。
唐雲意輾轉反側,胸口疼得他直打滾。他起身對著月光,扯下上衣。胸口處紅通通,仿佛有熊熊大火在燃燒,灼燒他的皮肉,令他痛苦不堪,大汗淋漓。
唐雲意疼得直捶胸口。鑽心的疼痛傳入骨髓,疼得他幾乎暈過去。
“老子該不會得了心臟病?”
唐雲意疼得嘴唇哆嗦,臉色青灰。胸口的絞痛令他一度以為五臟六腑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