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爺可敢一試?”
宋子規這番話一出,那些學子們又儘皆看向了白少秋。
果然還是宋師兄厲害!
有禦賜贅婿這個護身符,他宋子規也不好對白少秋出言相辱。
但他以文相邀令白少秋原形畢露令其自取其辱,這總是可以的吧?
白少秋丟人,丟的是王府的臉麵,丟的也是皇上的臉麵!
當今皇上尤重文人,他禦賜白少秋為王府贅婿,這裡麵自然有對王府的不滿。
但若是皇上知道他禦賜的這位贅婿如此不堪……他就算不收回那道聖旨,恐怕心裡也不倘然。
有王府的厭憎,有皇上的不喜,他白少秋的軟飯吃著恐怕也會磕牙!
那群學子們當然也是這樣認為的,就連九公主也不例外。
如果白少秋稍微聰明一點點,他就應該選擇拒絕。
他就應該轉身離開回藏書樓或者王府。
而不是與宋子規正麵對視!
她眼裡的光頃刻間就已消失,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天下文人,凡有名者,無一不是厚積而薄發!
白少秋不過是看了一下午的書……這哪裡談得上厚積?
一個是西陵城第一才子!
一個是西陵城第一……廢物!
除了顏值和拳頭,白少秋哪裡能與宋子規鬥?
他不會愚蠢得上了宋子規的當吧?
……
宋子規的眼裡充滿了期待。
期待這位王府的贅婿能應承下來。
那晚在長夜歡挨了白少秋一拳,而今已過去了年餘,若不是因為最近皇上下旨禦賜那廝為王府贅婿,他其實已經忘記了白少秋這個名字。
當時不過是為了配合城守府的葛少爺將那廝弄進牢獄中罷了,因為有人看上了他家的那處祖宅。
舉手之勞,還能獲得城守府的友誼,何樂而不為?
身為西陵城第一才子,他的誌向遠大,根本不會將視線落在一個落魄商戶家的廢物身上。
這就像天空中展翅翱翔的雄鷹,根本就不會在意地上的螞蟻。
但皇上的那道聖旨在西陵城引發了軒然大波,也喚起了他的回憶,這令他升起了不平之意!
長纓郡主何等樣的女子!
王府何等高貴的身份!
就連他宋子規也從來不敢去奢望!
可那廝,
螻蟻般的存在,竟然一家夥成為了王府的贅婿!
雖說贅婿身份卑微,但前麵冠以王府二字,還是禦賜……這再卑微也比尋常百姓的地位高了許多。
至少葛三戒這位城守府的少爺都有些擔心,說他也輕易不會再去招惹白少秋——
至少不會主動去招惹!
更令他心裡憤憤的是,自己寒窗十年才考取了舉人功名,進而再奮發讀書意圖高中進士,不就是為了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麼?
而那廝……大字不識幾個,吃喝玩樂敗光家財,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過上了他想要過的那種日子!
人說這是吃軟飯,沒誌氣,宋子規某個月圓之夜捫心自問,他豁然發現能在王府吃軟飯,能有貌美如花文武雙全的長纓郡主為妻……
這軟飯,他其實也很向往的!
現在卻被狗吃了!
這就讓他更加難受了。
聽聞這廝今日入藏書樓讀書……
本想入書樓羞辱他一番,卻又擔心九公主在樓裡,若正好遇見,九公主恐怕會認為自己心胸狹隘。
今兒個巧了,聽說求知牆出現了一道上聯,諸多學子無人能對,他便尋思前來看看,卻不料竟然遇見了白少秋!
這當真是想睡覺了就有人遞枕頭!
若是九公主也在這裡就好了!
不在也沒多大關係,這件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入九公主的耳朵裡。
以文相會,這不算是羞辱吧?
讀書人討論詩文是很斯文的事!
就讓他斯文掃地!
而他來求知牆還有另一個目的——破此聯!
當知道求知牆傍晚時候出現了一道上聯的時候,聰明如他,很快就想到了寫這幅對聯之人當是九公主唐纖纖!
九公主兩天前抵達上陵書院的時候,他以上陵書院第一才子之名有幸在荷塘雅舍見過唐纖纖一麵。
那一麵,讓他眼前一亮驚為天人!
當張老院正向九公主介紹他的時候,他分明看見九公主多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裡,似乎有驚詫,似乎還有……愛慕!
這已是初夏,他覺得是自己的春天來了!
現在若能對出此聯,恰能在九公主麵前表露自己的才華,亦可借此讓那廢物難以下台!
萬一九公主欣賞自己的才華,將自己招為駙馬……
這可比王府贅婿的身份高貴許多!
至於羞辱白少秋……這又是順便為之。
現在他擔心的是會不會將這位贅婿給嚇跑,他若真要走,自己也拿他毫無辦法。
白少秋沒跑,他徐徐走了過來!
依舊背負著雙手。
依舊邁著穩健的步伐。
依舊一臉風輕雲淡!
白少秋站在了宋子規的麵前,眉梢微微一揚:
“少爺我今日確實在書樓看了萬卷書,也確實將許多書都看明白了。”
他繼續前行,與宋子規錯身而過:
“聽說你是西陵城的第一才子……也不知道是誰封的。”
他來到了那堵求知牆前,站定,抬眼,便看見了那張紙上的那道上聯。
他頓時就笑了起來:
“有本少爺在此,這西陵城第一才子的名頭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易主了。”
他轉身,看向了也同樣轉過身來的宋子規,眉梢一楊,不屑的說道:
“但對對聯嘛……對聯這玩意兒其實並沒有多大意思,主要是無趣。”
白少秋俯身,他的臉距離宋子規的臉更近:
“無趣的意思是就算是贏了你,本少爺也沒有快感,因為太簡單。”
“所以,你還是自己玩吧,我就不陪你了!”
宋子規和那些學子們愣了兩息之後轟然大笑。
不遠處的九公主這時也頗為幽怨的看了看白少秋,而後垂頭——
這人……明知不可為偏偏要去逞一番口舌之利,這不又讓他們看了笑話麼?
宋子規比白少秋矮了一頭。
此刻他揚起頭望著白少秋,驕傲笑道:“白少爺,不瞞你說,西陵城第一才子這個名頭我頂了足足六年!”
“可惜,至今無人能夠將之摘去,以後極有可能,但你……肯定不行。”
“至於說對聯這個玩意兒沒多大意思,你覺得要怎樣才有意思?”
白少秋心裡一喜,沉吟三息,“我覺得至少得有點彩頭。”
宋子規一怔,“彩頭?那白少爺覺得要添多少彩頭才願意陪我玩玩呢?”
白少秋伸出了一隻手,豎起了一根手指,想了想,變成了兩根:
“兩千兩銀子,不然我回去睡覺了!”
“宋公子可敢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