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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尋,對嗎?”
葉燼耐著性子確定道。
男生點了點頭,“尋……”
“好。”
葉燼站了起來,他說到做到,摸出車鑰匙,“你要跟我回家嗎?”
兩天沒怎麼休息,低啞的嗓音比白天少了些嚴肅和冷酷。
喻尋仍然保持著蜷坐的姿勢,就那樣抬起頭,自下而上望著他,薄薄的眼皮撩起,露出黑而亮的瞳孔,他搖搖頭。
葉燼似乎料到答案,說:“告訴我你家在哪裡,我才能送你回家。”
喻尋眨眼想了想,他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不懂自己來這裡做什麼,也想不通自己要去哪。
腦子好像被蒙上了厚厚的漿糊,模糊又朦朧,什麼都想不出來。
“怎麼樣,想好了嗎?”葉燼居高臨下地問。
喻尋閉上眼睛,任大腦如何驅動,都無法找回那部分缺失的東西。
到底怎麼回事……
他兩手抱住腦袋,耳朵開始轟鳴,像灌入海水一般,又沉又痛,冷汗刷地流下。
再反應過來時,他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揪起,步伐淩亂,不知方向。
很快他被推進一輛車的副駕駛,深夜疾馳前行,一路上沉默無言。
喻尋太疲憊了,仿佛緊繃的那根弦隻要稍微鬆動,他就能徹底昏睡過去。
他似乎很多天沒有睡過覺了。
在這輛車上,他莫名感受到一股令人安心的氣息,終於還是陷入了睡夢。
又過了一會兒他好像被放在了一張床上,有冰冷的儀器從身體上滑過。
他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無論如何都睜不開,就這樣昏厥了過去。
-
翌日。
“帶他去做幾個測試。”葉燼說。
局長帶領副隊和幾名隊裡主力軍外出學習了,還有幾天才能回來,人手不夠,很多瑣事就落到了夏清的頭上。
她沒有詢問被砸的稀碎的接待室,以及昨晚人被帶去了哪裡,回了聲“好的”便出去了。
測試結果出的很快,心理顧問習心雨哭笑不得,“你們懷疑他智力不健全?”
許唯肯定道:“是啊,問什麼都不吭聲,連爸爸媽媽的手機號都背不出來。”
“測試結果顯示,喻尋的智力是常人的兩倍,這是我從精神科拿到的報告單,結合上午做的心理測試,他的心智不能說不健全——”
“可以說超過了在座的所有人。”
習心雨看向辦公桌後的人,“包括葉隊。”
“啊??”許唯很懵逼,“我靠!?”
夏清倒沒有多意外,她聽聞後沉默了一陣問:“那他不願意說話是怎麼回事?”
“腦部ct沒有問題,不過語言表達係統的確有些障礙,我懷疑他有應激創傷綜合症以及選擇性失憶症,可能是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習心雨笑道:“不過不能確定。畢竟這種天才,從小彆的方麵有些不正常,也是非常正常的。”
許唯合上驚訝的嘴巴,簡直被震碎了三觀,立馬衝進接待室,把人友好地請到隊長辦公室。
拉著喻尋的小手,笑嘻嘻地問:“喻尋太繞嘴,小魚,魚魚,你看我這麼叫你,你樂意不?”
喻尋昨晚睡得很好,雖然一睜眼又回到了接待室,但他睡飽了覺,又吃了好吃的菠蘿飯,潛意識覺得這裡是個安全環境,於是一上午沒再揍人砸東西,縮在沙發上發著呆。
然後就被請到了辦公室,被一個奇怪的人拉著手,還笑的極其猥瑣。
“嘿嘿,小魚啊,你行行好,把你的智商分我一點,或者給我點好運也行,我回家傳給我那不爭氣的兒子,爭取讓那個兔崽子考上大學,好嗎?”
喻尋努力抽回手,殘忍地搖了搖頭。
誇擦……許唯碎了。
“哈哈……”習心雨憋不住樂道。
葉燼冷冷瞥他一眼,“彆把你那套封建迷信帶到隊裡。”
“這怎麼能是封建迷信呢……誒對對,隊長說的是,我這就在心裡默背一百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玩笑過後,幾人回歸了正題。
夏清說:“我不覺得519的案子和喻尋有關係,有沒有可能是出門想去哪裡,但記憶斷片,迷路了。”
她頓了頓,“徐城這半個月的失蹤案我也翻閱了,沒有線索,喻尋大概率不是本地人,如果跨地區,要查清身份不太容易,更何況我們現在的人力也不允許。”
葉燼始終沒有看門口的人,他習慣性撥弄著手上的銀色手指陀螺,發出輕微地嗡嗡聲。
“迷路剛好能走進隊裡,遇到疑似犯罪行為,有下意識的襲擊反應,出手是標準的格鬥動作,你們覺得這是巧合嗎?”
幾人一聽也意識到這事有很多不對勁。
習心雨開口道:“依我看,想個辦法把他留下來,這弟弟連家都不認識了,說話不利索,身上也沒錢,讓他自己流浪,智商再高也活不過一星期。”
許唯說:“可是人家沒犯法,沒權拘留人家啊。”
“誰說要拘留,我說的是讓他留在隊裡。”
“啊這這……小習同誌啊,隊裡哪能隨隨便便收留人呢。”
習心雨堅持,“我可以收他當實習生,直到他想起家在哪裡。”
“這是解決社會問題的地方,不是收容所,這個世界上像喻尋這樣的人不計其數,並不是每個人走進這裡,理所當然就能收到幫助和收留。”葉燼開口,語氣平得沒有一絲起伏。
習心雨明白,她收起笑容,突然正色道:“葉隊,我知道這樣違反規定,但我今天和他相處了一上午,從各項測試結果來看,喻尋除了說話有點少,思維能力完全正常。”
“而且……我覺得他有點像小成,我想讓他作為我的實習生暫時留在單位,等確定身份了再送回去,您看成嗎?”
“啪”得一聲,手指陀螺登時停住,葉燼放下陀螺,兩手交握,陷入了思索。
習心成是習心雨的弟弟,三年前犧牲在了一場爆炸中,那時葉燼剛剛當上大隊長,大夥為他舉辦了慶祝會,可是沒人會想到,第二天他們就永遠失去了一名隊友。
回想起來,那年剛剛過完23歲生日的習心成,話少,不愛熱鬨,常常一個人坐著,但又勇敢堅強。
葉燼閉了閉眼。
三年前習心雨剛剛畢業,原本能去到更好的城市,可她堅持選擇了北郊隊,留在了有弟弟的地方。
葉燼無法拒絕。
“好,韓局回來後,我親自和他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