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就在剛剛,我們永久地失去了大氣層的一部分。”即使是極光延伸到赤道,全球的無線電都完全中斷,朝廷也有辦法通過橫亙太平洋的洲際海底電纜獲取到前線的最新消息。以及還有最重要的,沒有受到爆炸影響的靈網。雖然信息的傳遞變得艱難了不少,但錦衣衛有靈氣,所以問題不大。陸槐陽向所有人宣讀了來自前線的觀察報告:“我們的乾員從爆心正中央發回了圖像信息。請看屏幕。”太陽高掛天空,但天空是漆黑的。漆黑的空洞之後,是漫天繁星。直射地麵的太陽把周遭的一切照得白茫茫一片。這種情況下,凡俗的照相機甚至沒有辦法使用。但是錦衣衛有靈氣,所以問題不大。“如所示的情況,以各位閣老們的學術造詣應該一眼就明白了。沒有了大氣層的反射,地球表麵的景象和月球表麵也差不太多。”這是大氣散射,正常人一輩子都是看不到的。但因為在座的閣老們每人至少都拿過個理學或者仁學的國家級獎章。他們也不是什麼正常人,所以問題不大。“這個大氣空洞倒是很容易明白。但是旁邊那個更大一層的黑圈是怎麼回事?”作為首輔的禮部尚書溫朝卿先問道。諸位閣老雖然功名多多,但頭發缺缺,視力也和頭發一樣不太茂盛。得是離得最近的溫閣老,才能注意到邊上那個圈。“我正要說那個。這張照片其實是在爆炸坑的底部拍攝的,大地上是‘坐井觀天’的視角。”“這是個坑?”這畫麵是用廣角鏡頭拍的天空,覆蓋了半徑數十平方公裡的區域。然而這麼大的視角,也隻是在邊緣出現了坑的邊界——“所以錦衣衛是怎麼活下來的?”溫閣老首先就問了他從剛才就覺得莫名其妙的問題。在爆心拍攝就已經很離譜了。這直接在巨大的彈坑裡麵拍攝,和炸彈本身呈現出的威能是互相矛盾的——因為這些練氣士其實並沒有那麼耐炸,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直接命中,練氣士頂多能抗一下重機槍的直射。穿甲的話,大概能抗住機炮的直射。但這種毀天滅地的大爆炸,很顯然是根本扛不住的。“這個,我來回答吧。”朱先烯看著眾人,“答案是,有得必有失。隻要在現場,就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能抵擋住的方式隻有一個——不要待在現場。這次行動之前,我給了一些法器。讓水龍號也好,地上的這幾位,也好,都能躲開這次【水龍吟】。”“那麼,代價呢?”“代價就是——他們沒有辦法見證到真正的水龍吟了。天劫是考驗,而不是隻是單純的爆炸。隻有天道親自垂跡在你的肉眼之前,你才能感受到天道的精微奧秘。商洛是唯一一個完整見證了太乙金華的人,這也是道祖的安排。”“那我們剛才”“剛才?你們說隔著錄像看到的?”朱先烯示意陸槐陽再重新放一遍。錄像重新播放,金色的蓮花在空中開放,看起來就像萬花筒。然後畫麵就變成了噪點——然後就沒了。剛才看到那金色的蓮華時,每個人心中都生出了玄妙的感悟:見證了太乙金華的誕生,就算是從未從未修煉過的閣老們也堅定了原先並不怎麼存在的“道心”。隨之而來的感悟,讓他們到現在都在回味,因為這條路是真的能走通。然而第二遍看,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圖景,但剛才的體悟就都沒了。站在幕布旁的朱先烯自己用手勾了一下幕布的卷鏈,幕布自己回收了上去。“這就是天機。直接目擊天機的誕生是一層,隔著攝像機又是一層。如果再複製一遍,比如畫下來或者手繪,那就完全走樣了——這就叫天機不可泄露。金匱石室裡有不少正統道藏,文字和圖都有,不少還是古代修士親筆留下的。諸位一直以來都可以隨意翻閱,但是我覺得”他看了看屋子裡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修士,陸槐陽:“包括陸千戶這樣的正統修士在內,諸位迄今為止的人生中所見過的任何道藏,都不如剛才隔著攝像機對大道的驚鴻一瞥。這就叫,混元道果。得了混元道果,往往就能從中領悟天機之一二,繼而垂科演法,就能從天道中感悟出一絲天機。再把天機化用己身,‘法’就有了。”說著,他搖了搖頭:“我說實話。道藏這種東西,諸位看過的我看過,諸位沒看過的我也看過。包括.飛元真君萬壽帝君忠孝帝君,在嘉靖年的時候也看過張三豐天師的血書道德經。但我看,終究是不如這太乙金華——要是我能和他換換,讓披掛金剛不壞的甲胄,在現場直視這一切。嘖,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和這張椅子換換我也願意。”他扶著旁邊的高背椅說著。要換在平時,至少文仲文閣老肯定要念叨他一句。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確實是實話。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塚一堆草沒了。諸位坐在這裡的“將相”們,對這句話的認知也上了個台階。在旁邊站著的陸槐陽第一時間問道:“那我們聽商洛講講道法,就能聽到混元道果了?”“是這樣。不過前提是他願意講——就算他願意講,他也得講得出來。大道,不是那麼好傳的。”“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快了吧。”朱先烯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現在距離爆炸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左右,“等他醒了,他會聯係我們的。他的事情雖然重要,但目前可以往後放放。欽天監算好了沒有?衝擊波還有多久會到畿內?大概相當於幾級風暴?各位各位,都動起來。溫閣老還有王閣老,後麵沒你們二位的事了,跟我去防空洞吧。還有,陸千戶!”“是,在這。”陸槐陽點了點頭。“你隨時守著電話。商洛要是打回來了,立刻和我聯係。電話的鑰匙給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