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對麵,敖藏神色鎮定,就像這裡是他自己的家一樣——不過這裡確實是他家。這裡是伊魯花百貨總部大樓的頂層,也是敖藏的私宅。這年頭住在摩天大樓裡麵是一種時尚,伊魯花百貨也是這樣。開會的地方就是餐室,敖藏已經吩咐好讓人去準備今天的餐食,餐食之前就有茶送來。每個人麵前也擺著一小碟茶點,茶點裡按照紅黃青白黑五色,擺了紅豆奶酥方、南瓜奶酥方、冬瓜烏梅果脯方、米方和芝麻酥方,這五色的酥糖方糕菓子。“那麼,開始吧。國姓爺。”鄭世傑也沒客氣,拿起一個酥糕先吃了起來。看到一個和自己親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陌生人的語調和自己爹說話,鄭世傑覺得他覺得還挺習慣的。【他好像一點都不覺得難受.】阿波羅尼婭小聲嘀咕著。“大概,是因為一點都不像吧.”【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嗎?】“如果是外人,恐怕就真的會把他們當作同一人。但這是他兒子,兒子當然了解父母的神態。有那麼一點點不像的,就很容易能分辨出來。而把這一層剝離掉,伊魯花百貨的理事長,對他來說就是下屬了。他在下屬麵前吃盤點心也沒什麼。”【道理我都懂但是這畫麵看著,總有些倒反天罡的感覺。】“我先問一句。”鄭世傑往後靠了靠,“你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在和我對話?”“有意思。國姓你不妨把話直接說開。”“你現在是伊魯花百貨公司的理事長,還是東海的龍君?如果你是這家百貨公司的理事長,那麼本人就是伊魯花百貨公司的最大股東,那麼你這個理事長隻是替我理事而已,你應該對我彙報。如果你是東海的龍君,那麼我們同朝為臣。”他抬了抬手,“如果是這樣,那麼你也吃一塊吧,在我麵前沒必要緊張。”“哈。”敖藏忽然笑了出來,“有意思,你在東海的龍族麵前竟然不以凡人自居,在這張臉麵前也不以子輩自居,為什麼呢?”“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隻有‘擁有’和‘被擁有’。蘭芳掌握了伊魯花百貨公司48%的股權,就算你真的是我爹,在這裡也得客客氣氣和我說話。”“哈哈哈。”敖藏大笑了幾聲,“果然是虎父無犬子,你們父子果然都是最接近‘無形大手’的人。令尊要是知道國姓你這麼出色,他一定會為你驕傲的。”“過獎。”“那麼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認為我應該表達一些誠意,好讓我們之間的對話可以順利進行——我想,最能夠表達我的誠意的,就是有關你父親的信息。”“你不是說,我還是不知道為好嗎?”“那是我跟你不熟。現在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該知道的——不過其實能說的也不多,畢竟你父親也不是什麼都讓我說。”“我隻想知道一件事:為什麼你頂著他的臉?你這是對我的冒犯。”“這我也無能為力。這不隻是臉那麼簡單,我是借了令尊的真靈來用——或者直接來說,就是龍珠。我使用的並非是自己的龍珠,而是令尊的龍珠。所以無法變化成自己的人形,隻能使用令尊的樣貌。”“那你自己的龍珠呢?”“這個就是商業機密了,除非你要求商天君命令我我才會說——因為這是兩件事。我的龍珠不在身上,是我的事。而令尊的真靈被我借用了,這才是我有必要告知的。你隻要知道,我和你父親的關係不錯,他把他的龍珠借我一用,幫助我獲得人身,僅此而已。”敖藏把事情的條理拆分了開來——鄭世傑也點了點頭。他說的沒錯,確實無關。敖藏的龍珠是他自己的事,和他們父子的關係不大。涉及到他們父子的事,敖藏也坦率地說出來了。“不過。”敖藏吃了口點心,“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其中的細節,你可以自己調查。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隻要是發生的事就必定能調查到。我可以給你個提示:這與龍宮的更替有關。你的父親在其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你的意思是,我的父親早就知道龍宮的存在???”“他隻是沒來得及告訴你而已。我想這是因為事發突然,或者是為了讓你不要胡思亂想之類。”“其實,有些道理。”鄭世傑點頭道,“什麼都不知道,反而可以讓我靜心。如果知道了有這麼個方向,我反而靜不下來了。”“所以令尊還真是了解你——所以話說回來,你不妨叫我一聲叔叔。我和你父親八拜之交,有過命的交情,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龍珠借給我用。”“不要。”鄭世傑乾脆地拒絕了,“工作上要稱職務,沒有什麼叔叔侄兒的。”“好吧,好吧,這點上你果然和他很像.那麼,我就叫你國姓好了。”“所以你是要以龍宮的身份和我打交道?”“今天是這樣。今後琉球的生意,或許還要再仰仗國姓——但今天,我們不得不為了戰爭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們和徐福的爭鬥必須在這裡結束,即使是因此要暴露龍宮的存在也在所不惜。”“為什麼?”“因為寶藏就在那裡。”敖藏開口道,“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這是千古未有之大變,連徐福那個老東西都露出了馬腳,我們當然也得跟上。這一次,我們和徐福之間的賬就要徹底清算。他與他那些孽生子嗣,全都要上稱量一量。”鄭世傑朝旁邊看了商洛一眼,得到了商洛的點頭示意,他這才問道:“那麼,我就替商洛問一句:你們到底想從徐福和他的倭國中得到什麼?”“他們的靈魂。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靈魂的歸宿。我們作為債主,要求獲得對所有倭人靈魂的優先購買權。如果他們要出賣靈魂,那麼應當先出賣給龍宮,龍宮不要才能賣給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