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周忠在私下裡思索荀爽的態度,同樣是當代的偏僻之地,益州與揚州不同,自秦以來,便加深了蜀地的開發,包括漢中和巴蜀的益州北部,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豪族豪強林立。
其中原本的蜀郡在西漢之時又被分為廣漢、犍為、蜀三郡,被稱為三蜀,而巴郡被分為三巴要等到劉焉入主益州之後了。
益州州治便坐落在廣漢郡的雒縣。
與巴蜀相比,揚州的豪族豪強完全不夠看的,前者在巴蜀稱得上根深蒂固。
兼並土地,私募賓客部曲,隱沒人口……凡是能想到的手段,沒有益州大族不敢乾的。
譬如當初協助種拂平定馬相叛亂的賈龍,其平亂兵馬的一部分便是其家中的私兵。
也因為本地大族勢力之盛,所以即便種拂是屢有政績不屈權威的乾吏,桓典是教過數百弟子門生的名士,兩人的德行都沒有問題,但在益州,兩人合力仍覺得舉步維艱。
在巴蜀,最好的政策是維持現狀。
相比於巴蜀,漢中的情況稍好一些,除了因為漢中更靠近三輔之外,此地還有豪族豪強之外的另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由張道陵之孫的張魯為係師的五鬥米教。
五鬥米教與太平道有幾分相通之處,皆是以有出身的大族子弟為首,聯結貧民。
漢家宗族之內本就有守望相助的傳統,五鬥米教倚靠宗教組織,將這種傳統擴大到信教之人中,相較於更小的宗族,人多力量大,無疑更能抵禦風險。
這種類似於太平道的組織,能夠公然在漢中出現,自然少不了官吏的默許。
當初馬相借助黃巾餘孽造反後,種拂在益州搜查黃巾賊的蹤跡,張魯借此機會獻上了投名狀――即在五鬥米教中同他相爭的張,後者曾起兵響應張角攻打郡縣,張角死後張也消失了。
五鬥米教在漢中可謂是根深蒂固,又與本地豪族豪強關係不佳,種拂見其不似太平道那般有反心,也就聽之任之了。
其中也有不想承擔逼反百姓的罵名的緣故――萬一禁止五鬥米教,信教的百姓不滿意造反了怎麼辦?
總而言之,在桓典來之前,種拂一直抱著這樣維持現狀的心態,當個裱糊匠。
太守縣令犯罪,他會儘職儘責的彈劾,但真要主動做些職責之外的事?種拂與當代許多官吏一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這不是桓典來了嘛,種拂的職責又多了配合桓典的一項。
然而桓典在益州同樣坐蠟。
居於益州治下的蠻夷很有特點,越往北,受漢人的影響越深。
相較於現在才開始任用羌胡為官的涼州,許久之前,便有蠻夷大姓學習經典,參與到益州地方治理之中。
當然啦,慣常的歧視還是不可避免的。
這種差彆導致了巴蜀比涼州更早的出現漢胡合流的情況,這是桓典需要麵對的首個難題。
桓典麵對難題倒沒有擺爛,他的解決方案是分化瓦解慢慢來。
這一分化就分化到了現在,至於益州屯田的成效――不能說沒有,隻能說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