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天鳩起黃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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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天鳩起黃沙

第408章 天鳩起黃沙

天鳩宮位於峴空峰,也算方圓萬裡數的上的宗門。

宮主喚作納蘭盛,有個名頭,叫做沙瀑天,皆隻因有一寶葫蘆,采了三萬八千粒蕩魂神沙,飄搖出來,先迷人眼,再亂神魂,洗軀毀骨,蕩魄滌魂,厲害非常。

如今這納蘭盛正糾結了一幫散修旁門,飲酒作樂,正是有壽數整五百,要做個喜宴,討個彩頭。

他貴為一宮之主,統領周邊沃野,自然有些氣派,往來修行人被仆役引著入席,個個提著禮物,一臉諂媚,拉幫結派,不似逍遙仙,倒似俗世人。

此界王朝不顯,多是宗門治世,一地之宗不同,規矩也大不一樣,連那王朝帝王都要被修行人呼來喝去,又豈會在意底層小民。

故而一地之民,幾乎淪為宗門私產,惹了災禍,打殺了去,不過賠點銀錢,宗門子弟即為王族,口出之言即為王法,一眾百姓也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唯有巴結諂媚,以求自保。

而這天鳩宮治下,尤其荒唐,對底層民眾嚴苛至極,宗門子弟也多歹毒之輩,幾十年前更是出了一件惡事。

天鳩宮一名真傳因道行淺薄,與人鬥法傷了根基,修為停步,就此了了修行念頭,天鳩宮念其功勞,派他下放做一城主之位。

這弟子沒了修行念想,也就隻圖享受,男人所好,無非酒色財氣名,他卻是個好色的,也不知從哪學來的采陰補陽的偏方,說是能補全道基,於是大放情懷。

在管轄城內,被他瞧上禍害的女子,不知凡幾,若有不從,一家老小都要遭殃,那女子們或是被家人逼迫,或是有心攀高枝,委身從了,還有的則是不堪受辱,自裁而死。

那弟子猶不知足,還妄圖在城內布告,凡新婚女子,出閣小姐,成婚之夜,先送他府上一遭,因著太過荒唐,傳出了風聲,招惹來上宗真傳,被斬去半條命,事態才平息,天鳩宮聲名可見一斑。

如今宮內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璀璨奪目,映照著四周金瓦紅磚,白玉雕欄,青石大路直通高台樓閣,好個富麗堂皇之地。

高閣中,納蘭盛居首位,底下人還未坐滿,陸陸續續有人來,修為精深,聲明遠播的,請來上座,無有什麼名頭的,綴在殿尾,填充末席,倒是等級森嚴。

“納蘭宮主,旁門散修虞亮提禮來賀,願宮主仙福永享,萬壽無疆。”

席間鑽出一人,是個粗莽漢子,手裡擺弄一陣,獻上一方寶硯:“這硯台乃是鬆檀所製,行符畫籙最是合用,頗有幾分雅趣。”

“虞道友客氣了,本宮主不過千歲過半,空活五百年,已是僥幸,哪裡還奢望萬年仙壽。”

納蘭盛說道,話雖如此,笑意不減,可見有些受用,有仆人取了硯台,他卻看也不看,著人送到後室。

“虞道友來則來矣,還這般客氣,實在是破費了,我看那寶硯光華內斂,香氣彌漫,可算得上是良品,道友有心了。”

虞亮心裡暗道一句:我若真空著手來,隻怕出不出得去這道門都兩說,臉上笑著開口:

“宮主哪裡話,上門哪有空手的道理,要說這寶硯,得來也是巧合,那日我路過一城……”

於是繪聲繪色講起來,無外乎偶遇小修,殺人奪寶,這等事一說,席間反倒熱鬨起來,又聽那被殺的是一小宗,更是毫無顧忌。

“虞道友有心了,說的故事也是好聽,正值我大壽,誠邀八方道友,凡是來者,都是客人,我卻有回禮相贈。”

納蘭盛笑著開口,拍了拍手,於是從後麵走出一隊人來,打頭的衣著考究,一身富貴氣,倒是無有修為,應是管家執事之類,在他身後,還跟著十來位少女,個個描眉打鬢,梳洗乾淨,隻是眼神有些怯懦,身形畏縮。

“這是我著人選來的侍女,個個完璧處子,諸位都是精細人,少不得人侍奉,在這宴中,就由她們服侍,待到宴會結束,另有修行寶材奉上。”

那管家領著少女入席,一個個分了,那底下修行人也知曉納蘭盛意思,既然送了出來,這侍女就算換了主子,無論是侍寢暖床,動手打殺都由得他們,宴後領走即可。

有那不近女色的,興致缺缺,隻讓少女站立一旁做些布菜的活計,還有那色中餓鬼,一把摟過美豔少女,手上動作不停,一時間嬌呼陣陣。

納蘭盛打量了幾眼,對席間放浪形骸之事並不在意,無外乎幾個凡人女子,又能怎地,至於一眾旁門散修,更是毫不顧及,那天鳩宮原本不叫這名,之前是叫天鳩魔宗的,隻因納蘭盛是個會鑽營的,早早投了正道,混了個正本清源,棄暗投明的名頭,連之前的冤孽都一筆勾銷了去。

“宮主,弟子有一寶貝,願奉於宮主!”

席間又出一人,這人納蘭盛看著眼熟,是自己人,隻是不算中原人士,麵容有些奇異,好在他也生冷不忌,凡是來投,給些孝敬,也就收了。

“你不比他們,算是自家人,有什麼東西遞上來我瞧瞧,若是新奇,也算你一功。”

納蘭盛說道,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堪比刮骨刀,手底下弟子無論貧富,先過一刀,刮去油水,剩不下多少身家,隻說個新奇,省得待會拿出些破爛,叫旁人見了笑話。

那弟子躬身一拜,取出一玉匣:“稟宮主,這寶貝實乃弟子偶然得之,乃是一螻蛄神,尾生三環,難得的精怪異蟲。”

納蘭盛聞言一愣,起身走了下來,取過玉匣,打開一看,果然是一黑甲三環螻蛄神。

“好好好,你卻是有心,這寶貝甚合我意,該賞,這樣,伱宴後持我令牌,去內庫選幾樣寶貝,三件,我允你取三件!”

他拍了拍那弟子肩膀,喜不自勝,皆隻因他那一手神沙,祭煉起來困難,有這螻蛄神,隻需每日喂些沙粒,那神沙品質就要更上一籌,能省不少苦工。

“謝宮主大恩,弟子願為宮主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那弟子低頭說道,抬起頭時卻麵有難色,納蘭盛一看,心中思量一瞬,笑著說道:“怎麼這般表情,可是覺得我賞賜輕了?”

“弟子不敢,隻是這寶貝得來還有些緣由,是弟子在那榭陽城奪來,那人有些來頭,乃是獨孤氏公子,我與他族內供奉拚了一招,或許會引來刁難。”弟子開口講明緣由。

“無妨無妨,那榭陽城又算得什麼,不過是一小城,獨孤氏我也知道,是那萬法門附庸,就算是那萬法門的上門索要,又能拿我如何!”

納蘭盛哈哈一笑,這寶貝正合用,落到他手裡,自然就是他的,哪裡還能放跑。

“就是就是,那萬法門向來霸道,我等早就看不慣,若是打上門來,我等定助拳一二。”

“那萬法門擔著個正宗名頭,便瞧不起咱們一應散修旁門,傲氣衝天,也該吃些教訓!”

“早就聽說納蘭宮主一手神沙無敵,玄妙無比,定不會怕了那萬法門!”

底下人一陣附和,他們一無清正根腳,二無正法神通,全是些旁門外道,也就能在天鳩宮這底子本就不怎麼乾淨的宗門混個吃席座位,到了玄門正宗,門也進不去。

納蘭盛聽著恭維,也有些飄飄然,似他這類人,說的好是棄暗投明,難聽些就是正宗一條狗,還是一條千金市馬骨,供人招攬的狗,也就在自家地盤活的自在些。

“納蘭宮主真是好大的威風!”

一聲冷哼傳來,隨後劍光落地,把席間叫囂最歡快的幾位掃了出去,驚的侍奉少女一陣尖叫。

身影顯現,一老道站立廳中,身後還跟著一青年,那青年看了看納蘭盛手中玉匣,低頭耳語一陣。

“我道是誰,原來是萬法門祖煥真人,哪陣陰風把您給吹來了?”

納蘭盛冷哼一聲,也不留顏麵,他天鳩宮轄區與萬法門接壤,平日裡少不得摩擦,難免有些火氣。

“閒話少談,那玉匣中螻蛄神乃是我徒兒孝敬我的,卻被你宮中弟子奪走,速速歸還,免得傷了和氣。”祖煥真人沒好氣的說道。

納蘭盛擺弄著玉匣,一臉笑意:“這玉匣沒有名姓,也無有印記,你空口白牙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了?我還說你手中紫青雙銖劍是我死去的師父送給你師娘的定情信物呢,你師娘這才傳給了你,我卻是不服,按理說該我分一半,祖煥老道,還不取那紫劍予我!”

“你!”

祖煥真人怒喝一聲,回了口氣:“徒兒,把事情原本說清楚。”

他身後青年上前一步,昂首挺胸說道:“在下乃榭陽城獨孤信,這螻蛄神乃是我托舍弟取來孝敬師父的,在入城前就被人奪去,據我家供奉所言,就是你門下所為!”

獨孤信說完心裡一陣肉疼,他得了消息就去找那貌合神離,暗鬥不止的親弟弟去圓說,出了不少血才定下協議,讓其改口是為自己所尋異蟲,改了口之後,他急急忙忙找到祖煥,言說緣由。

‘嗬,我那愚蠢的二弟,被人奪去寶貝都不敢應聲,殊不知仙道貴爭,無有那螻蛄神,祖煥仙長怎麼會承諾收我為徒,事事謹慎,隻會被人踩在腳下,等著吧,二弟,等我一步登天,就叫你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

正想著,獨孤信感覺一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一抬手,正看到納蘭盛笑著說道:“故事是個好故事,可是你親眼所見?”

那目光如炬,好似穿人心魄,獨孤信一下失了神智,迷障入腦,搖搖晃晃的說道:“並非我親眼所見,但有榭陽城人佐證,也有我家供奉證言。”

“嗬,不過是些凡夫俗子,豈能構陷仙人,我看你是昏了頭,不曾親眼所見,就敢妄下斷言,真真眼瞎,我看這雙招子你是不想要了!”

納蘭盛怒喝一聲,獨孤信隨即慘叫出生,隻覺得眼前一片紅黑,乾澀無比,再睜眼,已經有一層沙瘴迷眼,什麼也看不清楚。

一粒神沙落入納蘭盛手中,他搓了搓說道:“既然你家大人不曾管教,我便替他行一行家法。”

獨孤信呼喊出聲,抱著頭顱滿地打滾,在一聲聲淒厲慘叫中,祖煥這才老神在在開口:“納蘭宮主好大的脾氣,我徒兒不過說了幾句實話,你就毀了他一雙眼珠,實在是有些霸道。”

那獨孤信雖尚未入他門牆,行正式拜師,但祖煥早已應下名分,他看了還在哀嚎的獨孤信一眼,心中冷笑,這小子如何心思,其中陰私又豈能瞞得住他,隻不過是借他身軀討個名正言順的話頭,正宗嘛,總要師出有名才對。

這可是他的親親弟子,如今雙目失明,豈能不討要個說法,貧道看那隻螻蛄神就不錯!

想到這裡,祖煥真人須發皆張,怒氣衝衝:“好你個納蘭盛,無故傷我門人弟子,若老道不討個說法,還真叫天下人小瞧了我!”

說完紫青雙銖劍一左一右在手,大有不講出個一二三,賠償個寶材靈藥就要動手的架勢。

“哈哈哈,怕你不成!”

納蘭盛大笑一聲,手中現出一褐色葫蘆,葫蘆口打開,滿天黃沙滾滾。

三萬八千粒蕩魂沙揚了一地,氣機構建,呼嘯聲陣陣,結成陣勢,乃成黃沙大陣,一瞬間把屋頂都給掀翻,那一眾散修個個迎風流淚,慘叫連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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