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安慢慢平複下來,但臉頰仍有些病態的發紅。
魏朗星和謝存難得意見一致,七嘴八舌讓他不要亂動。
“我真沒事了,你們彆大驚小怪……”
發生這種事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機器的問題,要麼是他自己的問題。
不過從其他人都不曾出現差錯來看,唐玉安覺得是自己問題的可能性更大。
現在回想起來,他看到的那些畫麵很可能是一段記憶。
或許,自己在小時候曾經真的落過水,隻是不記得了。
這種感覺讓唐玉安難得對過去產生了一絲好奇——
這一切究竟是植入的背景記憶,還是真實發生過的呢?
“係統,我剛才到底怎麼了你知道嗎?”
【檢測到數據波動,異常已消失。
】
行吧,就不問這個人機了,浪費時間,探索真相還是要靠自己。
唐玉安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光線明媚,他也沒穿防護服,植被沒有發生凋敝,首先可以排除是在之前幾個世界的背景記憶發生了錯亂。
所以,落水應該發生在這個世界……
不,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發生在一切開始之前,那時的他還沒有成為工具人不斷在世界間穿梭。
唐玉安不是沒想過自己也擁有過獨立的人生,隻是前路已定,他沒有力氣和能力去追尋這些。
但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如果這種推斷成立……
他不由得開始猜測自己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沒有家人,有沒有朋友。
從他的穿著來看,他過的有些拮據,但也沒有到流落街頭的程度。
會不會是他意外落水死亡了,才會被工具人係統選中脫離?
不,應該不是這樣,他雖然沒有記憶,但他的思維並非是一個小孩子,而且,他清楚地記得有人跳入水中將他救了起來。
當時的瀕死感讓他沒看清是誰救的他,隻感覺那人的手臂雖不健壯但很有力量。
唐玉安的思維被救護車的聲音打斷,他吃驚地望向窗外,然後扭頭看向身邊的幾人:“這不會是你們叫的吧?”
魏朗星振振有詞:“還沒弄清怎麼回事,身體問題可不敢疏忽……”
其餘兩人也跟著附和。
謝存就算了,唐玉安忍不住要說道一下於遼:“你自己頭上還有個窟窿呢,還好意思說我?”
於遼立馬不吭聲了。
來都來了,沒辦法再讓人趕回去,唐玉安隻是確認了一下費用可以報銷,便放心讓治療師檢查自己。
聽他說這種話,謝存忍不住插話道:“你應該知道我隨口就能把他們醫院買下來吧?”
唐玉安為了這點小錢憂慮,在他看來有些荒謬。
難道保障局要破產了?
其實唐玉安現在並不缺錢,平時基本沒什麼花費,工資他一直存著已經攢了不少,隻是過去的經曆讓他習慣了能省則省。
“我隻是覺得沒必要……醫生,我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治療師查看後詢問了一下大致情況,幾人討論後齊齊把鍋推到了他當初沉睡的後遺症身上。
“某些特定的刺激可能誘發了記憶的閃回,精神力波動造成大腦過載才會暈倒,我建議到醫院係統檢查一下,說不定能促進記憶的恢複……”
唐玉安打斷了他:“所以說我現在沒什麼事了吧?”
“並無大礙,可以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魏朗星想讓他馬上就去醫院,被唐玉安拒絕了。
“我知道你還想著任務,這不是還有我們幾個麼,你……”
“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
唐玉安移開了目光,“我……其實我不大想找回記憶。”
魏朗星沉默了,方才他追問時唐玉安就沒告訴他具體看到了什麼,隻說是掉到水裡了。
那一定是一段糟糕的回憶,他害怕了。
這一認知讓魏朗星心裡有些發酸,如果他好不容易忘卻了過去的苦痛,自己為什麼要逼他想起來呢?
“都聽你的。”
唐玉安說不想找記憶純粹是在瞎扯,他隻是不願再去醫院了。
他的身體數據波動他需要自己探索,畢竟身上還掛著個係統,問題不是醫院能解決的了的。
如果……大腦監測儀就是觸發的開關的話,他一定要找個地方自己偷偷再試一試。
為什麼要偷偷呢,因為他覺得如果告訴魏朗星,對方肯定覺得這種舉動太危險對他管東管西。
主角做事慎重自然最好,但他隻是個工具人,沒必要如此小心。
這麼想著,他想再看一眼監測儀的樣子,於遼卻跑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把一碗冰淇淩塞到了他手裡。
雖然不是他的過錯,但他似乎仍對自己拿出的機器放倒了人有些過意不去:“我用過很多次,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抱歉啊……他們不是說讓你吃點東西嗎,你嘗嘗我這冰淇淩,奶油味的……”
魏朗星皺眉:“太涼了,我出去買點粥吧。”
在他的認知裡,生病的人是不能吃冷食的,容易加重病情。
為了證明自己還沒弱到被一點冰淇淩打倒的地步,唐玉安當即吃了一大口。
濃鬱的甜味在他口腔中散開,十分絲滑。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這是你自己做的對嗎?”
於遼嘿嘿一笑:“我平時也就這點愛好。”
他隨後給魏朗星和謝存也挑了兩個不同的口味送來,幾人皆表示讚賞。
看著唐玉安美滋滋的樣子,魏朗星在思考要不要從於遼那裡把配方問來,而謝存想的是要給於遼多少錢他才願意經常做好送過來。
吃歸吃,正事也不能落下。
在唐玉安再三保證自己生龍活虎吃嘛嘛香後,他們開始查看於遼和宜心藥業的消息交流。
宜心藥業的回複總是非常簡短,看不出什麼信息,隻是指導於遼如何服用藥物和傳輸數據。
魏朗星試圖追蹤對方的地址,發現是無法定位的套號,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隻能出去打了個電話,讓負責的專業部門再試圖追蹤一下那個賬號。
雖然結果還沒下來,但他已經預料到應該查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打完電話,他轉身往回走,卻發現謝存也跟著出來了,還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沒好氣道:“乾什麼?”
對方的話有些讓他出乎意料:“你不覺得,這個於遼有點奇怪嗎?”
“哦?那你說他哪裡奇怪?”
謝存眼睛轉了一圈:“怪就怪在,他表現得太正常了。”
魏朗星是認同這一點的,無論是患上絕症還是被槍擊,於遼的反應都太過平淡了。
“你覺得……他在對我們撒謊?”
“不好說。”
謝存挖了一勺冰淇淩放進嘴裡,“剛才我們進門時踩臟了地板,他拿濕紙巾擦了三遍,又噴了一遍酒精。
而且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鏡子整理衣領讓它對稱。”
魏朗星說出了他之前就有的猜想:“強迫症?”
從屋內的細節也能看出來他有這種傾向。
不過這並不能代表什麼,看上去也和宜心藥業無關。
謝存聳肩:“我隻是隨口一說……對了,整理衣服這個細節還是玉安告訴我的。”
魏朗星本來有些詫異謝存還算有點觀察能力,現在發現是唐玉安注意到的便覺得果然如此。
不過……唐玉安為什麼沒有先跟自己說呢?
自己還比不上這個半道冒出來的紈絝?
他懷疑,不,他確認謝存說出來是在故意氣自己。
此時,屋內的唐玉安正在試圖從聊天記錄再挖掘出一些線索,不遠處的於遼突然意味不明地看向彆處,笑了一下:“是嗎,我也覺得他可愛。”
唐玉安沒聽清,回過頭:“你說什麼?”
“沒什麼,在想碰到的一隻貓。”
這一帶流浪貓很多,在走廊裡撞見並不奇怪。
他又拿了碗冰淇淩放在唐玉安手邊:“抹茶味的,嘗嘗?”
對待小動物,誘捕的第一步,可不就是投喂麼。